“晏伯伯,不要錯怪晏姑娘,她也不知道,這塊傳世玉章是假的。”
眾人正頭腦昏聵,不辨南北之際,一清朗的聲音道。
晏天良回頭:“致遠,你怎知?……”
“晏伯伯,您請想,要是晏姑娘知道這塊傳世玉章是假的,那她怎么還敢回來呢?”俊朗青年不徐不疾。
致遠?這個人是寧致遠?四海會的少掌門寧致遠?自己未來的夫君?
晏蓮影不禁凝目對方。
晏天良一聽寧致遠這話,確是道理,再細一想:是啊,知女莫如父,女兒的性情為人,自己還有不清楚的?她天性純良,絕計不會做這種見利忘義、自毀晏府的蠢事。且她要是心存不善,想把傳世玉章據為已有,那還回來干嘛?而且,就算她敢回府,也裝不出如此鎮定自如、行若無事的樣子來呀。
晏天良松開女兒,茫然四顧:“那……真的傳世玉章,又在哪?”寧致遠沉聲道:“顯然,真的傳世玉章,已在晏姑娘不知情的時候,被調了包!”
那這個調包之人又是誰呢?眾人俱想。
寧致遠忽然對晏蓮影道:“冒昧問姑娘一句,方才我聽姑娘說,姑娘的腳背受傷后,曾有個叫尹延年的人救了姑娘?并護送姑娘前往金陵求醫診治?”
晏蓮影無法自制地紅了臉,囁嚅著將自己雇尹延年做保鏢,然后前往金陵,找簡本求治的經過略敘了一遍。
“簡神醫?”衛三觀眉一揚:“大小姐,剛才你說你許了這姓尹的小子五十兩銀子做鏢銀?讓他帶你去找簡本為你治毒傷?”
“是呀,衛伯伯。”她不明白,何以眾人的臉色一時間都變得非常古怪?
衛三觀冷對身后的一矮個弟子:“阿保,你是金陵人,應該清楚,那個姓簡的平常天的喊價是多高?”
阿保咳嗽一聲,大聲回應:“回師叔的話,這個簡本因為瞧得好,求他瞧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二十五年前他的價就喊得賊高,每瞧一個病人,要收黃金十兩,如果出診,價格再添三倍,概不賒欠。”
“為什么出診一次要黃金三十兩呢?”
“他說了,每出診一次,最少要耽誤他半天的工夫,還會有額外的花銷,所以才定了這個能駭得死人的天價。”
晏天良的臉色鐵青了:“云仁,常日里,銀樓中黃金勾兌白銀的水價是多少?”
晏云仁清了清喉嚨,清清楚楚地回答:“黃金勾兌白銀的水價并不是一定的,常有高低浮動,今天,黃金兌付白銀的水價是一兩官庫黃金,可兌付足色紋銀十二兩四錢六厘整。但要是在今年二月初,因正逢宮中皇太后的六十萬壽,所需用黃金甚多,故而當時全國的金價全都上漲,那時的一兩黃金,可兌付白銀十四兩二錢二厘整。”
“嘿嘿,世上居然還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玩意兒,為了賺五十兩鏢銀。居然倒賠五百二十多兩白銀?老娘活了四十三年,還是頭一回聽說天底下居然還會有這種包賠不賺的買賣?這種情愿掙小錢,蝕大錢的趟子手!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平夫人撇嘴冷笑不止。
晏蓮影意亂如麻:“平阿姨,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平夫人的意思是,蓮官,你被人騙了。”晏天良痛心疾首:“唉,這個姓尹的,大有問題。蓮官……你太老實了。”
一直靜聽對話的寧致遠忽又問:“晏姑娘,剛才你說,這個尹延年護送姑娘你,一直到了貴府的大門口?”
晏蓮影發慌:“寧……寧公子,莫非,這也有什么不對嗎?”
晏云仁皺眉:“可是蓮官,他卻并沒有進府來。”
“他……尹……尹公子他不想攪擾家人們,而且……他也不想被爹、哥哥你們感謝……”
陸敬天忽鐵器刮擦般刺耳地笑了:“晏小姐,你可聽說,你父親為了找你,曾開出了多高的賞格?”
晏蓮影胸中如有一塊大石壓了上來,艱難地喘了口氣:“黃金十萬兩。”
“十萬兩黃金!這世上,無論何人,也無論他有多窮,只要得了這十萬兩黃金,那他這一世就都可以像個王候,吃穿享用不盡了,可是……嘿嘿,”陸敬天的笑聲雖輕,卻刺得晏蓮影的雙耳劇痛:“這個姓尹的,人都已經到了府門口了,那十萬兩黃金都已經堆在他的手旁邊了,真正只消舉手之勞,他就可以雇十輛大車,把這十萬兩黃金拉回家去,他卻分文不取,一走了之?這種怪人,這種怪事,卻不知晏小姐作何解釋?”
“這太好解釋了,”平夫人咬牙切齒:“因為這個姓尹的蟊賊,已經得到了比十萬兩黃金更值錢萬萬倍的東西――傳世玉章。當然,就再看不上這區區十萬兩黃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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