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介紹一下那個男人,那個女人以及那個被炸傷了眼睛的娃娃的大致情況,還有接下來這家人的悲慘遭遇。
因為那個被吳向北不小心傷了眼睛的娃娃在今后的日子里,對于他們吳家有過太多的恩恩怨怨以及耐人玩味的曲折故事。這娃娃在本書中也并非走個過場,他與吳家,尤其是他與吳純耕父子之間的故事和瓜葛還多著呢,有待下文細細述說。可以這么講,這個娃娃貫穿了本文的主線與始末,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必須有所交待,不能老這么叫著“那個被炸傷了眼睛的娃娃”,他說什么了,做什么了,怎么著了等等……
不過在說這三口之家前,先要交待一下吳家集的前世與今生,猛然間發覺尚未仔細介紹一番吳家集這個故事的主要發生地的情況。
吳家集在古時候是由一支北方吳姓庶族為躲避戰亂與災荒遷徙而聚集成的,大概可以追溯至南宋那會兒。
適時北方異族興起,發展勢頭迅猛,又多為驍勇好戰之輩,垂涎于中土之地廣富庶已久,自邊境不斷襲擾而來,意圖蠶食吞并,導致戰亂頻發,加之大宋皇族沒落,不求抗擊,但求偏安,屢屢妥協于異族,倒向那異族部落俯首納貢。百姓因而不得安身樂業,遂有不少人往南方以及東方蠻夷之地遷徙。正是由于這樣的人口大遷徙,帶來了大量勞力與先進技術,南方經濟得以發展壯大,經濟重心也隨之不斷南移。
這支吳姓庶族來到此地后,起先只是形成一個小小的村落,叫作吳仁村,便是如今吳村的前身。村里人也都是吳姓人家,后來慢慢發展了還不錯,才有了他姓不斷遷入。因為這里四時分明,氣候溫濕,地境內有山有水,有肥沃的土地,有利于農耕稼穡。古時候一向重農,講的是以農為本,只要哪里的農業一發達,物產豐富,有糧食果腹,有土地耕種,那么人口便可很快的劇增壯大。
漸漸興起后,吳姓后人居功得了官府的提攜,成了集上土地的實際擁有者。吳姓在這里一舉成了大姓,出了不少的財東、商賈以及大地主,吳姓人家掌握了巨大的財富。吳品良便是其中的一支,他的家業也是一代代祖宗傳襲下來的,一直傳到他和兒子吳純耕手里才沒落掉的。包括吳大娘也是,只不過吳大娘那一支不知在誰手里早已破落掉了,沒能守住家業傳襲至吳大娘這里。
正因為遷徙開發后,此地富庶逼人,一向為兵家官家所必爭之地。對于兵家而言,這里是頂好的屯兵囤糧之所,又有產出,充足的后備物需是戰時的必要前提,可攻可守,可兵可農,因而爭之;對于官家而言,這里每年的稅賦可觀,是一大塊流油的肥肉。如此一來,兵家官家同時瞄上的地方,這里想不繁盛起來都難。慢慢的除了吳仁村外,又起來大大小小的莊子,村子、寨子若干……不過上好的土地還是大部分集中在吳仁村吳姓庶族之手。朝廷為了更好地管理與控制這片土地,在吳仁村以北十里開外按照如今縣的規格興建了集鎮,也就是如今吳家集的所在。
該集鎮坐北朝南,南門為正門,最是氣派,正對著吳仁村的方位,此門出去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河川地貌,河網縱橫,良田滿目成片,耕作興榮,偶爾會有幾個土坡坡與小土堆攔路,它的外圍被虎雀嶺的余脈也就是古稱的百雀嶺所包圍,這里山間泉水潺潺,鳥雀成群,泉水之音與鳥雀啼鳴輝映成章,且盛產上好梁木,集鎮村寨建舍多取材于此;東門出去是一條泱泱大河,叫作龍背河,河道蜿蜒如一條戲水長龍,盤踞在集鎮的正東方,故而得名;西門出去是一座連綿大山,此山便是喚作虎雀嶺,西門外的這一截為該山脈主峰之所在,山體險峻,古時多出猛虎猛禽;北門外是為墳場陰宅之所在,屬玄冥至陰之地,風水極好,適于興建陰宅祖墳,吳品良家祖墳便安在此處,由于祖制均建墳于此,這里也就看不到人家與住戶,專屬作了“老人”之所。
聽祖輩人們口口相傳下來得知,當初該集鎮的修建是經過刻意選址的,經過了當時好幾個風水大師仔細勘察尋址,最終一致認定這里是最適于建城起郭的。又據風水先生們所說,整個集鎮是嚴格按了主理春夏秋冬四時的“四靈”方位而建的,獨占了此境半壁風水,另一半風水便落在北門外,一半歸于了活人,一半歸于了死人。
且聽風水先生們是如何說辭的:
“東門對著龍背河,潛龍所在,青龍在東;西門對著虎雀嶺,猛虎于山,白虎在西;南門對著虎雀嶺之余脈百雀嶺,神鳥乍現,百鳥朝之,朱雀在南;北門外俱為幽冥所在,松柏連蔭,玄冥即玄武,玄武在北……可不正是四靈護佑之所在?可保我方四時安康樂業,五谷豐登,六畜興旺,子孫萬代……”
吳家集古來異聞奇事甚多,亦不乏神鬼仙媚之說。
此方人杰地靈倒也當得。
地靈之處已有所述,人杰之處么,古往今來,這里曾經出過上百位舉人與狀元,要么在京高居廟堂,要么在地方上為官,要么回來吳家集造福本地。凡是為官從文者,均為賢達文雅清廉之輩,贓官俗輩不出。
那一年,集上有過一次史無前例的地動山搖,緊接著,遭了百年難遇的大旱,龍背河干涸見底,魚蝦盡亡,虎雀嶺泉枯,鳥獸盡走,土地盡皆龜裂翻卷,地頭禾苗枯敗,顆粒無收,百姓度日艱難,民不聊生。
對此風水先生們又有說辭:
“這是由于大地動驚擾了四靈,青龍離位,白虎驚走,神鳥飛天,玄冥不安,從而亂了四時,壞了風水所致,待那地動過去,四靈歸位重又各司其守,自然返了安定之兆,我方自能歸于太平盛世。”
集上現時有三位舉人,這三人不謀而合,商定次日同行,徒步進京,聯名上書皇上,求得吳家集免于稅賦兩載,得以休養生息,并有災款物資下達以助抗災,這才避過這一天災。事后人們為了感激這三位舉人的恩德,合力建了一座三舉人廟,以作紀念。現時仍有遺跡存于吳村之內,只是年久有欠修繕,蛛網粉塵其間,蛇蟲鼠蟻居于此,荒敗已久。
吳家集還有過兩則異聞,一度廣為流傳至今,不絕于老人們之口,同時也成為父母們哄娃兒睡覺的炕頭故事在講。
一為說是在古時候有過一位道人,仙游至此,一心在那虎雀嶺上求仙煉丹,馱了偌大包袱上去了就不曾下過山來半步。道人在崖邊親手蓋一茅廬遮風避雨,房前辟地自種自給,有瓜有果。身邊常伴有一頭雪白猛虎,一人一虎朝夕相處融洽。此虎常在山間山外覓食,覓得野物總要銜叼回來與道人同享,如遇野兔獐子之類,道人則食之,如遇山下農戶家中的豬牛羊馬雞狗六畜,則擺手不食,極力推卻。道人推卻不食的東西,白虎自然也不再吞食,棄于崖底。久而久之,白虎不明,何故有食亦有不食,幾次三番下來,白虎明白了山上之物與山下之物有別,再不下山銜叼六畜禍害鄉里,單只在這虎雀嶺上覓食了。
道人覺得此虎通靈通人性,乃義虎也,大加欣慰,意氣風發間來了神來之筆,便揮毫繪作一幅《白虎覓食圖》,懸于草廬壁上。
圖中的碩大白虎嘴銜一只野兔,兩眼圓睜放光,正從山坳松柏之間下來草廬邊,草廬前的菜地邊上立定一個兩袖清風的道人,正在那里笑臉相迎白虎。此圖所要描繪的正是這道人與白虎的真實寫照。
待那白虎自然老死,道人便也坐定仙逝。
這兩者一去,嶺上再難覓得白虎蹤跡,不知是白虎種死絕了,還是已遷徙他處,自此嶺上有的也是作惡兇殘的惡虎。奇怪的是,白虎在時不曾聽聞有惡虎下山禍害鄉民的,自打白虎老死,這山上的蛇蟲猛禽陡增,一夜肆虐開來,尤其是那猛虎,常要下山銜叼六畜,甚至傷人吃人,嶺邊人家苦不堪言,不斷往平原地帶遷居。人們不禁要對那白虎產生敬畏心理,正是那白虎一直護佑著虎雀嶺哩。很多人因此更習慣于稱白虎所在的虎雀嶺主脈為白虎嶺,而虎雀嶺余脈則稱之為百雀嶺,并將道人所起的茅廬留存了下來,不知在什么時候,茅廬在一場天火下付之一炬。
再有一則異聞,是關于東門外的龍背河的。
相傳龍背河里臥居著一條天庭下凡的大青龍,這青龍與白虎一樣,屬于益類,把守著龍背河。
這河里過不得作惡之人,惡人一旦搭船擺渡,河心便起大風大浪,先是打翻舟船,再將那惡人旋入河底,尸首無存,傳說是被青龍整個所吞。而積善之人則過得,哪怕鳧水而過亦安然無恙,再哪怕是遷累于惡人渡河而引發了大風大浪,也是沖至河灘,頂多喝上兩口河水而已,單單只又取了惡人性命。因而這河里沒死過好人,單那世間惡人已是夠了青龍的饕餮碩腹。就好人而言,龍背河是條好河,青龍也是條好龍,而就惡人而言,龍背河是一潭惡水養了一頭惡龍。
古時候有過這么一次,有一官船游歷至此,上有當時的一名巨貪大官,還有一個巨賈奸商,二人官商勾結,欺行霸市,做過不少惡事,欲來吳家集分得一杯羹。大船入了龍背河的中段的時候,無名的大風大浪立起,浪花巻翻到甲板之上,不久便搖覆了官船,船上一干人等俱被掀翻在河中。事后,單單那兩個大惡之人以及一些盡忠隨從與府僚死不見尸,而船工、梢公、下人等皆毫發無損,安然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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