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坤寧宮出來,若蘭攙著如玉回到麗景軒,“小主,今日方貴妃的怒氣分明是沖著皇后娘娘和你去的,以后恐怕又是多事之秋了?!?/p>
“只要你我禮數周全,謹小慎微,諒她也使不出什么計謀來。”
“小主,有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p>
“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講的,有話直說便是?!?/p>
“小主,奴婢一直覺得您流產之事蹊蹺,便悄悄撿了些藥渣托人找了宮外的大夫看了看,大夫說藥中有紅花、附子、官桂等活血化瘀的藥材?!?/p>
如玉心中一沉,“紅花、附子、官桂?這些活血化瘀的藥材豈能入安胎藥?鐘太醫在太醫院做了十年轉到御藥房,按理說他不會不知?”如玉稍一思索,接著問道,“你拖何人打聽的,此人是否可靠?”
“小主,奴婢是拖張德明的干兒子小德子去打聽的?!?/p>
如玉疑道,“你和他是何關系?”
若蘭面帶猶豫,“小主,奴婢可以保證,這小德子絕對可以信得過,只是奴婢和他的關系,可以不說么?”
如玉看到若蘭的樣子,心中了然幾分,宮中宮女太監寂寞,對食之事常有發生,主子一般也是睜只眼閉只眼,想必若蘭和小德子的關系也是如此。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
“小主,您千萬別誤會,我和小德子并非對食關系,只是奴婢心中有難言之隱,可是這消息卻是可靠的?!比籼m見如玉有所誤會,急忙解釋道。
如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不到我千防萬防,竟然還是沒能保住孩子,是我疏忽了,若蘭你能否幫我一個忙?”
“小主,您這樣說就見怪了,您救了我母親,就是救了如玉的性命,有什么事您盡管說,奴婢自當萬死不辭?!?/p>
“那我就不拿你當外人了,之前我一直覺得肚子隱隱作痛,當時沒覺得,現在我懷疑那時就已經開始給我下藥了,皇上只是個引子,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鐘太醫和后宮嬪妃中誰走的較近,還有我懷疑這麗景軒中有內奸。”
“自從娘娘升了貴人,宮中增加了宮女穗貉,奴婢曾觀察過她一段時間,沒發現任何異常,奴婢自會將此事告知紫鳶,和她一起監視穗貉還有若竹、若菊。”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究竟是誰下毒,我心中已經有了些想法,只是不敢確定,你速速查查,這事一定要進行的隱蔽,誰都不能先透露。”
“遵命?!?/p>
“你下去吧?!?/p>
待若蘭退出后,如玉才覺得脊背一陣發涼,自己覺得已經很小心謹慎了,沒想到還是被人下了招,可見這后宮中人心思有多縝密,也足以證明因為自己的圣寵,已經樹下了太多敵人。最怕的莫過于看不見的敵人,這后宮中以方貴妃為首一派,以皇后為首一派,還有像自己這樣夾在中間,兩方都不依靠的,錯綜復雜的關系動一發而動全身。
如玉曾經以為只要謙卑對人,凡事不出頭,小心謹慎就可以在宮中生存下去,現在才發現,原來并非如此。我不害人,人卻害我,倘若不拿出對策,豈不是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絕不能坐以待斃。如玉清晰的意識到,盲目輕信別人,盲目用金錢收買人,結果只會害了自己。
她忽然覺得自己當時用錢收買鐘太醫是多么的可笑行為,對手就像看小丑一樣這樣冷眼看著自己演這出戲,但是自己卻絲毫沒有發現,甚至還在為這愚蠢的行為而沾沾自喜,自作聰明的以為在御藥房有了親信。
冷,是如玉此刻唯一的感覺。
現在是十一月份,已經入冬,雖然屋里的炭爐燒的特別旺,可是如玉仍然覺得寒冷,那種寒冷不是房間外的低溫,而是內心產生的一種戰栗感,沒來由的打顫,沒來由的發抖,孩子到底是葬送在皇上手里?敵人手里?還是被自己活活推倒被扼殺的邊緣的?三種都有,可是事實證明,最直接的殺手就是自己。對于這個未出世的寶寶,如玉心中原就充滿愧疚,現如今,只要想到寶寶,她就覺得渾身發冷,體內的血也好像在悄悄溜走,她的雙手沾滿了寶寶的鮮血。
恨,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連孩子都沒能保住,沒有了恨,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勇氣繼續斗爭,如玉手攥著絲帕,使勁揉搓著,有種想要撕爛絲帕的沖動。一瞬間頭腦發熱,一股氣息直沖腦門,她想大聲喊,喊出內心的憤恨,可是聲音到了嘴邊,卻硬生生戛然而止了。如玉急忙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發現在這深宮中,哪怕是恨,都得小心翼翼,不留痕跡。
臨近新年,如玉覺得格外孤單,她希望身邊能有個可信可靠之人,可是細數之后,她可悲的發現,竟然不知該相信誰。這一瞬間,好多情緒都涌上心頭,忽然同情起皇上,他的心中應該比自己更難受,因為他到現在還以為是自己的沖動而沒了孩子。即使是九五之尊,也有難以向外人道的痛楚,想到這些,那些對皇上的怨言變成了心疼。
“他下次再來時,我一定要好好服侍,我們兩個本就已經很可憐了,就應該互相取暖,而不是互相傷害?!比缬癜蛋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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