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城律師

　　身處小縣城的龍暉老師看著國家級報紙上名為“加快法治步伐”的社論，感覺法治社會不久就要進到鄉鎮來了。他去報了名進修法律，決定重新創業，做小城的第一個著名律師。經過幾年的艱苦努力，他考得了律師牌。

　　龍暉接的第一樁業務是單欠薪案。好心人提醒他，那包工頭在黑白兩道都有背景，不好惹。龍暉想，做法律人就是要跟出名的黑暗分子作斗爭，接那些雞毛蒜皮的案子，能有多大的影響力？因有民工們的作證，官司打贏了，龍暉很開心。可是，幾天后，龍暉在大街上被幾個人打斷了一條肋骨。當時龍暉質問對方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來動粗，可人家根本不說話。路過的行人都成了旁觀者，其中有幾個還是因了他才剛得到拖欠工資的民工。龍暉在醫院里呆了差不多半個月，打贏官司得來的那點酬勞還不夠開醫療費。

　　好心人又提醒龍暉，小地方的律師不是那么好當的，干脆干點別的算了，留著性命要緊。可龍暉不信邪。他相信先行者總是要多付出點代價的，但只要政府的力度大，他的春天也就很快會到來。

　　龍暉接的第二單案子是民告官案。縣城附近的一些村民狀告村長少給了征地款。有人勸龍暉別去摸地頭蛇的尾巴，說那村長有親戚在上面。龍暉偏偏很討厭仗勢欺人的混蛋。結果，官司可以理解地輸了。失望的村民喝酒發泄，過意不去的龍暉去安慰。結果村民們酒沖頭腦，以為龍暉早已被收買，兩頭受了好處，便把氣撒在龍暉身上，龍暉因此斷了一根肋骨。龍暉艱難地快要爬到車站時，又有幾個人過來不由分說地打了他一通，還公開地警告他別再多管閑事。龍暉又沒了兩跟肋骨，倒貼的醫療費比前一次更多了。

　　此后，小城里少了個律師，南方的沿海城鎮里多了個打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