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伏到桌上哭道:“可我就是喜歡那個冤家啊,你叫我怎么辦啊?”槿生沉吟道:“槿花,你知道廣林很愛靈芝的,他能丟得下她嗎?往后他夾在你們兩個女人之間,兩頭受累不討好,自己都不知如何自處,還能給你們幸福嗎?好了,聽哥一句話吧,趕早去把孩子做掉,也別去他公司上班了,先到我家里住段時間,我?guī)湍懔碚乙环莨ぷ鳎笳覀€合適的人,好好地過日子。”
槿花抬起頭,凝視槿生,狠狠說道:“不!我不!我不!”槿生厲聲道:“槿花,你好好想想吧,不許胡鬧了!再不聽話,我就告訴廣林去。”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紅包轉(zhuǎn)身往外走,只覺得心里輕松多了。誰知槿花“嚯”地站起,冷笑道:“三哥,我知道你喜歡靈芝的,可你也犯不上為她出賣自己上同奶管、下同河道的親妹妹吧?”槿生聽了這話,轉(zhuǎn)頭大喝:“槿花,你說的是什么話呢?”槿花也不畏懼,認(rèn)真說道:“三哥,你要真對廣林胡說八道,我就從六樓跳下去,你稱心了吧?靈芝真會好好謝你呢!”槿生聽了這話,身體打個寒顫,槿花趁機從他身邊溜出門去。
槿花的肚子眼見一天比一天大了,廣林就成了趕上架的鴨子,不得不回家去面對靈芝了。那日他無事獻殷勤,買了許多禮物給靈芝,晚上被窩里又千疼百愛,把靈芝哄得開心極了,然后就把槿花的故事緩緩說出來。
可憐靈芝聽了廣林的話,不是震驚,倒是笑瞇瞇不肯相信。她還說廣林你紅口白牙,真別說些胡話糟蹋槿花妹子,人家還沒出嫁呢。
廣林一再赤裸裸說出槿花怎么現(xiàn)在肚子大了,怎么不能再去做人流了,自己如何為難,靈芝臉上的笑容才慢慢凝固。
廣林先是要靈芝相信,這會見靈芝變了臉色又怕她生氣,忙道:“靈芝,你別誤會,我現(xiàn)在要你離婚呢,也不過是做個樣子,不過要你把這個名份讓出來罷。內(nèi)中我們?nèi)匀徽諛邮欠蚱蓿依锏囊磺虚_支,我仍會照付的,我也會常回來陪你,你想我還能扔下你不管嗎?有日頭沒天了!”靈芝聽著這話,簡直不信這是廣林說出來的,她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胸口像被人擊了一掌,只想嘔吐。許久,她好容易憋出一句話:“喻廣林,你沒有良心嗎?我在家里辛苦拉扯著大毛小毛,還要照顧娘,受了多少累,討了多少氣?我怕你分心沒吭聲,一個人默默忍受著,你倒去外面亂搞女人回來要和我離婚嗎?”說著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肆意撒落。
廣林聽了靈芝的話,心里萬難,只覺得無地自容,但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心軟了,只得忍愧涎臉哄著:“靈芝,禍呢我已經(jīng)闖下了,現(xiàn)在后悔也沒用。我知道你是個知大情、顧大局的女人,少不得還要求你借塊石頭助我過了這個缺吧。你想,現(xiàn)在槿花到了那個地步,我能不管嗎?別人不說,她的五個兄弟都不會放過我。這事論起來是可大可小的,要是鬧到法庭上,我是要判重婚罪的。靈芝,你一定不想看著我坐牢吧?”
靈芝聽了這話萬箭穿心般難過,嗚咽著喝道:“喻廣林,你沒良心!你少給我灌米湯,我不知什么大情、也不顧什么大局,隨你怎么說,我是不會離婚的。”廣林像泄氣的皮球,頹然半天又鼓起勇氣,說道:“不離嗎?好吧,等著大禍臨頭吧,到時我坐牢也沒什么要緊,公司跨了,家財沒了,你們都喝西北風(fēng)去吧。”如此兩人吵了一夜,廣林也沒說通靈芝。
第二天,廣林心里著急睡不著,一早就醒了,他下樓漱洗好了,又要回去房里哄靈芝,誰知靈芝已把房門反鎖上了。廣林就站在房外敲門說道:“靈芝啊,我勸你不要為了虛名得實禍,我實話跟你說吧,這個婚你想得通要離,想不通也是要離的。我把話撂在這里,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想得開,我決不虧待你的,如果非要鬧到怎么樣,你后果自負吧。”說罷,他就蹬蹬下樓,準(zhǔn)備出門回城去。
頭天夜里,五娘就聽見樓上兒子媳婦好像在吵嘴,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她的心就咚咚地跳起,一夜都沒睡好。五娘這兩年在靈芝的精心照料下,病情奇跡般地好轉(zhuǎn),基本上生活能自理了。可現(xiàn)在一早聽見兒子在樓上叫嚷離婚的事,就像遭了五雷轟頂,一著急腦子就全亂了。她就不知道顧忌什么了,穿了睡衣,赤著腳蓬頭散發(fā)跑了出來,正和氣沖沖要出去的兒子撞了個滿懷。她一把抓著兒子,竟笑嘻嘻地說道:“廣、廣林,離婚啊?好好好,離婚好,離婚離婚,哈哈哈……”然后仰天大笑起來。
廣林見娘這個樣子,倒是沒想到的事。他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娘,驚叫道:“娘、娘,你怎么啦?”五娘呆呆地看著廣林,直看得他頭皮發(fā)麻。突然,五娘“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廣林大驚,忙雙手托了娘抱到床上,一邊抬頭朝樓上大喊:“靈芝,你快下來,娘吐血呢!”
過一會靈芝下來,見娘耷拉著頭,目光呆滯,像只發(fā)瘟的母雞,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眼淚就嘩嘩流下。廣林也顧不上許多,忙道:“靈芝,你先看著娘,我去請醫(yī)生。”說罷轉(zhuǎn)身沖出門。
一會兒廣林帶了常替五娘看病的老醫(yī)生回家,醫(yī)生見五娘伏在靈芝肩上,哈哈笑個不停,知是舊病復(fù)發(fā),納悶道:“奇怪,她的病已經(jīng)好多了,怎么又發(fā)作呢,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廣林也無言以對,含糊著把剛才吐血的事說了。
醫(yī)生見靈芝眼睛紅腫,滿臉淚痕,也摸不透發(fā)生了什么事,忙了一陣,給五娘喂了點安樂血及鎮(zhèn)定藥,安頓她躺下。
廣林給醫(yī)生敬煙道謝,那老醫(yī)生就嘆道:“喻老板啊,你娘的病眼看是一日好一日了,多虧了你老婆,不容易啊。說真的,我也年紀(jì)一把了,像小郭這樣的女人,眼里是沒見過來的。我只當(dāng)你娘有造化,還要硬硬朗朗享你們好兒女幾年福,唉,誰知她老人家的病又犯了呢?先這么著吧,有什么事我再來。”醫(yī)生的一翻話說得廣林臉上火辣辣的,他吱吱哦哦,也沒什么話回人家。
送走醫(yī)生,廣林返身回來和靈芝四目相對,靈芝再忍不住,“嗚”地一聲大哭著跑上樓去了。廣林心里萬難,再也邁不出門了。他在廳里沙發(fā)上坐著抽了會煙,覺得自己真是喪盡天良了。廣林一向是以頂天立地男子漢大丈夫自居的,現(xiàn)在卻對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做出背信棄義的事來了。猛然間,連他的腦子都有點恍恍忽忽了,一片一片的空白鋪天蓋地向他襲來。以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夢境一樣地搖晃起來、朦朧起來、仿佛起來。
經(jīng)過這一鬧騰,就到早飯時分了。大毛小毛住校,家里只有靈芝和娘,現(xiàn)在她們兩人都躺到床上去了,廚房就冷火熄煙。廣林見時間不早,就出門買了早點回來。他拿到樓上房間里,見靈芝正歪著痛哭,就把早點放到床頭柜上,涎臉把她拉起,挨她身邊坐了。他摟著妻心疼說道:“靈芝,你別哭了,我也是一時沒把持闖禍了,我絕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我逼你離婚也是迫不得已啊,你想我還會舍得拋棄你嗎?”
靈芝也不理他,一個勁痛哭。她自結(jié)婚以來,算是諸事順心的,除了近年常為大毛小毛不聽話慪點氣以外,廣林從未見過她怎么傷心過的。現(xiàn)在摟她在懷里,見她身子哭得一振一振的,心里萬般疼愛,被槿花擠走的對靈芝的柔情像魔術(shù)師袖里的彩帶源源不斷地扯了出來。廣林轉(zhuǎn)念一想,說道:“靈芝,你別著急,要不我再去跟槿花妹子說說,看看還有更好的辦法沒有。我盡量爭取不要走到離婚這一步吧。”可是靈芝是除了痛哭,什么話都不會說了。
廣林回到公司,槿花就迎上去箍著他的脖子,嬌嗲道:“廣林,怎么樣,靈芝她答應(yīng)了嗎?”廣林嘆了口氣,剝開槿花的手,說道:“槿花啊,這個事看來真是難辦。”說罷竟自走進自己臥室,包一扔,重重往床上一躺。槿花就緊張起來,也忙跟了進去,在床沿上坐下。廣林左右翻身幾次,就把家里的情況說了。
槿花緘默著也不說話,廣林唉聲嘆氣道:“槿花,說實在的,要我狠下心來對付靈芝,我還真是做不到啊。唉,這人心總是肉長的,有這么一個心長在身上,傷天害理的事做起來真是渾身發(fā)抖啊。”槿花聽了就開始流淚,由流淚而哭泣,由哭泣而上氣不接下氣的嗚咽。廣林剛剛冷卻一點的心,又像端到火上烤起來。但他好像有些麻木了,也沒怎么安慰槿花,倒是想著長痛不如短痛,狠狠心就說道:“槿花,要不我?guī)愕酱筢t(yī)院去看看有沒有辦法安全把胎兒做下來。嘿,我們這真是作孽啊!”槿花聽了這話,止住哭,她這些天興興頭頭的,老有一個通紅的果子在眼前晃動,那是她要的,她馬上就要得著了。
現(xiàn)在突然聽廣林說這話,心里一涼,就要到手的果子沒了,心里自然不舍。她轉(zhuǎn)臉盯著廣林道:“我不!你早說要我做了,我沒話說,就是拼著不要這條命也不為難你。可現(xiàn)在鬧到我家里哥哥嫂子都知道了,我嫂子她們是封得住嘴的人嗎?赤山寨還會有人不知道嗎?你這會叫我把孩子做了,我今后怎么做人?”廣林掙扎著坐起來,問道:“那你說怎么辦呢?”槿花咬咬牙說道:“我什么都不管,反正現(xiàn)在我非得嫁給你,要不我就死給你看!”廣林聽了,心里一驚,默然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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