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酒樓和發(fā)廊忽然間多了起來，男人們泡妞幾乎成了時髦，弄得愛創(chuàng)作的中學教師劉藝心子癢癢的，也想去體驗一下生活。

　　一番掩飾性的打扮后，抄小路遮遮掩掩地進到風月酒店，選了縱深處一間名叫“梅花”的包房，而后就不好意思再出來了。媽咪來問他要不要小姐，他掩抑住興奮之情說，就要一個試試吧。媽咪給他找來了個很斯文的小姐，劉藝暗中樂，初次出馬就遇到了合胃口的，看來發(fā)展前景不錯。

　　進門前，劉藝見先進來的嫖客們跟小姐們打情罵俏的，有些甚至還顯得粗魯，他也很想象那些人那樣狂放一下，可他畢竟是初下水，又是讀書人，始終不忍心粗手粗腳的。兩個小時里，小姐服侍得很周到、客氣，還有點羞羞澀澀的，劉藝很滿意。小姐說她名叫阿蘭。他遞出小費時，阿蘭看也沒看就塞進袋子里，還說算了吧。劉藝就覺得阿蘭真不俗。阿蘭微笑著送他到門口，這使他決定抽時間再來。

　　焦急之中總算等到了下一個周末，劉藝急迫地趕到風月酒店，點名要阿蘭。媽咪說阿蘭現(xiàn)在沒空，不如另換一個。劉藝竟有些醋意，但他覺得將人象商品那樣換來換去，不是文明所為，便說他愿意等。等了快一個小時，劉藝磨磨蹭蹭喝著的一瓶啤酒早已喝完，阿蘭才進來了。又喝了另一瓶以后，仗著點酒氣，問阿蘭對他的印象如何。阿蘭問要聽真話還是假話，劉藝說當然是真話。阿蘭就嘆了一下說：“你知不知道我上次為什么沒歡迎你再來？那時一見到你，我就猜出你是老師，我們是很喜歡陪老師的，因為老師多半文明，但面對著你們，我們很為難，收你們的小費吧，不忍心，你們的收入太少；不收吧，我們又是來找錢的，不是來談情的。看得出，你是個有才華和理想的人，但這種地方不適合你，你還是去干屬于你的事吧。我的話也許說得直了點，卻是真話，希望你別介意。”這次，阿蘭無論如何不收劉藝的錢。

　　劉藝心里立即黯然下來，一時間表情上有些尷尬。但他還是感激阿蘭，要不然，自己還不知什么時候才醒過來。劉藝靜靜地走了，離開前，劉藝回頭望了望，發(fā)覺燈火輝煌的酒店門口停放的，真的全是轎車，不得不承認這里確實不是自己來的地方。劉藝此后再也沒去逛過煙花之地。

　　幾年之后，成了著名詞作家的劉藝跟著一幫演員下來演出，他借口去買點私人物品，偷偷去了風月酒店，媽咪說阿蘭早已不在了，當老板娘去了。劉藝有些失落，他知道，所謂的老板娘，無非就是賺了點賣身錢后上岸去開了個小店什么的，但終于能弄到一間屬于自己的小店，也不錯了，還能怎么樣？

　　劉藝他們除了演出外，還簽名售書。快要天黑了，劉藝才聽到了一個曾經(jīng)熟悉的聲音：

　　“大名人，能幫小女子簽個名嗎？”

　　是阿蘭在拿著劉藝寫的一本書，劉藝驚喜地說：

　　“一萬個樂意，可我該稱你做小姐還是夫人？”劉藝是故意問。

　　“就叫天涯淪落人吧。”

　　劉藝一陣悵然，再也調(diào)侃不起來，正經(jīng)地簽了名。阿蘭要付錢，劉藝力推說是贈送的。阿蘭說：

　　“我付得起的。”

　　劉藝內(nèi)心的某個角落被觸痛了一下，歉意道：

　　“我知道你付得起，就當是我請你幫我宣傳吧。”

　　阿蘭不再堅持，要走了，劉藝說：“保重。”

　　“你也一樣。”阿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