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農村去

　　住在城里的老張真誠地跟工作在農村的老李說厭倦了城市的污染和冷漠，很想搬到郊區的農村去住，沒想到老李卻不住地搖頭，勸他別把當今的鄉村想得太美了。見老張不信，老李來了一番描述：

　　“當你正站在講臺上講得津津有味時，很可能教室外就會響起不絕于耳的“乓乓”聲，原來是學校旁邊有人家在起新房，你沒法去制止和投訴他們，因為沒人會理睬這類事，你只有耐心等待他打完樁后再講課，要不就忍痛讓學生自習或加大音量講下去。”

　　“當你正在酣睡午覺時，冷不防會被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驚醒，原來是對面有商店開張了，你也沒法去吼人家，因為農村并沒有禁止放鞭炮，更主要的是，人家有錢，不怕你。有時還會赫然見到一些地方領導正坐在那家人的開張宴上，你能去說什么理？”

　　“走在街上，聽到的只有車聲，城市里已禁鳴喇叭，但農村還沒禁，農村也沒法禁，因為街上的行人向來不太理會車輛，只自顧自忘我地走。別去生司機們的氣，多注意過往的車輛要緊，因為如今在鄉村的街道上騎車的人多是小伙子們，他們更不在乎交通規則，他們也想展現騎士風采，威風一下給別人看。”

　　“坐在飯館和公共汽車里，你會聽到聲量越來越大的談話，談客們似乎生怕人家聽不到，緊接著，就會看到醉鬼鬧事了。要是被醉鬼無辜傷害，你也只能認倒霉，因為連法庭也會勸你別去跟醉鬼計較。坐在車上，除了要聽慣談客們的高聲談論外，你還得不時祈禱，因為經過加油站時，車里也會有人在渾然不覺或視死如歸地抽煙。”

　　“晚上去散步或娛樂時，記住早點回家，因為公路上和角落里已多出了許多年輕的黃毛黨和黑衣黨，雖然武俠故事里最終強調的還是正義戰勝邪惡，但他們欣賞的卻只是反面人物，他們總愛忘記這世上還有些地方叫做監獄，稍不小心，你就會成為他們實驗或發泄的對象，而這時警察們多已下班回家，值班的也只呆在辦公室里。幾把刀夾著你時，你將會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路過的陌生人也不一定挺身而出的。就算你有幸掙脫，但跑到警察的辦公室時，恐怕已是鮮血淋漓了，交代好后事或做好被扣掉全勤獎的心理準備吧。”

　　“早上起來后，你可能會在走廊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但也許不遠處正有人家在掏糞坑，而風又朝著你這邊吹來。要是你再認真地觀察一下四周，可能會忽然發覺那塊碧綠已久的草地不知什么時候已被鏟成了一片工地，工地上空彌漫著飛揚的塵土，工地旁邊則堆著垃圾，正散發著惡臭。”

　　“如果你實在要到農村居住，我建議你到偏遠的地方去。不過，我至今只聽說過一個偏僻的山村堅決不開通公路，因為村民們知道，公路一開通，他們那漫山遍野的樹林很快就會被砍光偷光，他們寧愿一點一點地扛著到山外去換取必要的生活品。你想什么時候下來？喂？怎么不說話了？”

　　老張轉身一看，老李已不知什么時候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