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憂心忡忡的城市人

　　在鎮里悶得慌的張農專程到省城里去找大學時的好同學劉林解悶。快到晚飯時間時，劉林猶豫幾下后說：“我們還是去買菜來自己做著吃吧。”張農就有些不高興：“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打老遠的，難得來找你玩一次，你就用家庭飯來招待我？家庭飯誰沒吃過？”劉林委屈道：“不是我存心摳門，實在是不放心到外面去吃，昨天剛有一家人在飯店里食物中毒死了呢。”張農不以為然地說：“今天我先來試菜。”劉林只得去了。

　　走到樓下，劉林忽然發現地基裂開了一條小縫，便神情緊張地蹲下去觀察，見只是表面性損壞，才勉強地放心了，張農笑他：“你也太神經過敏了吧。”劉林說：“你有所不知，上個星期剛有一座豆腐渣新樓倒了。”張農指著樓前的牌子說：“這不是寫著質量過關了么？還是市里的驗收單位蓋的章呢。”劉林說：“你別太天真了，如今在金錢面前，沒幾個人能堅持原則的。”

　　劉林選了一家較為僻靜的飯店，張農左右看看后說：“這也太清靜了吧。”劉林說：“這是為了生命著想呢，現在因想不通而亂來的人太多了。前一個星期剛有個家伙在一間熱鬧的商店里來了次自殺式爆炸，十幾個無辜者替他陪葬了呢。”

　　菜上來了，張農動手就要吃，劉林卻要他慢點，先拿出一根銀針來反復試了試，確定沒異常情況，才放心地拿起了筷子。張農說：“你以為你是誰？誰還會浪費精力來謀害你？”劉林說：“如果我已風光過，那死了也勉強值了，但我連個家都還沒有，四處借貸地買了套房，還要不知如何辛苦地供幾十年，如果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無辜了，豈不是太不劃算？”

　　不知不覺中吃到了九點鐘，劉林就說要走了，張農以為另有精彩的節目，劉林卻坦白說還要去加班，張農不解道：“這不是周末嗎？”劉林嘆道：“我們這種戴著事業部門高帽的自負盈虧單位哪有什么周末不周末？工作還沒完成，你就得抓緊時間交好差，要不然，下個月你那張凳子上坐的有可能就是別人了，而今擠破了頭在等就業的人多得很呢。”張農說：“再怎么著也沒那么快輪到你這能人來下崗吧。”劉林說：“你別美了，現在下不下崗還不完全看工作態度和能力。”

　　張農覺得沒意思極了，決定要搭夜車回去，劉林也沒怎么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