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這位大老板,我最先想到的是,把她稱為老板是萬分不恰當的,因為一個行當有一個行當的術語,叫她老板,顯然不夠禮貌。所以正確的叫法是老鴇,而她手里的貨源又偏少,也沒有開連鎖店,因此最恰當的叫法是小老鴇。我眼前的這位小老鴇跟尖嘴老太婆實在很相似,尤其是嘴這部分,比尖嘴的嘴還尖,從側面看去,好像是偷了啄木鳥的嘴,由它嫁接而成。這就是說,她跟尖嘴是一路貨色——都不是好惹的主兒省油的燈。對于她的體型,我最大的疑問是:腰跑哪去了,腿怎么可以粗成這樣,長這么大,可算開了眼界。雖然我平時很愛問問題,特別是開了眼界時,但我這次的問題很棘手,所以這疑問注定解決不了,難道走過去親自審問,說:勞煩你把褲管撩上去一下,我看這腿怎么長得有點壯觀,是不是害了什么病?毫無疑問,此話一出口,我的臉就會立即收獲至少兩個分量極重的耳刮子。并且很可能會被教訓道:多少人想看老娘的腿都沒讓看,豈能讓你輕易看,你個臭流氓,老娘一把年紀了,早不賣了,給你看?給你看個屁!假如她真這么教訓我,我心里肯定會想:難道我真想看?這不是為了解決問題嘛,你早不賣了?難道你以前干給人看腿收錢的營生(也不知道看一眼收多少錢),給我看屁?據我所知,屁乃是一種難聞的氣體,是看不見的,而且世界史長得很,各國史籍似乎都沒有關于能看見屁的記載,我又怎能看見屁呢?假如真能看見,我倒真想看看屁長什么樣,好不好看,假如好看,那她給我看屁也很不錯——雖然我沒看見腿,而且還被賞了耳刮子,也實在說不上吃了什么大虧。
我盯著她的腿,就盯出了上述一連串的東拉西扯的想象,想著想著自己也感到好笑,于是我就笑了,這引起了她的警惕,趕緊拿畫著濃妝的眼睛(好像鬼一樣)瞪我,眼神里好像是透出這么個意思:笑什么笑,你又不要服務,哪涼快哪呆著去。于是我就不笑了。等她一把眼神移開,我又開始打量她,這下目光往上移了些,就看到了老鴇的事業線,該線長得甚是恐怖,好像兩個大氣球,多看一眼都會感嘆:這大約是人類中最大的事業線了,但愿她的事業不要跟她的線一樣大,否則我們中華民族就有亡族的危險(這種事業是艾滋最愛的傳播途徑,一大,全中國人不出幾年都得得艾滋,而艾滋據說是沒救的),這地方還是少看為好,看多了晚上不免做噩夢,于是我的目光就依依不舍(雖然恐怖,但我居然依依不舍,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地離開了那兩塊高地,又回到了她的臉上,看到了她的眼睛,是對不怎么可愛的大牛眼,如果她去做賊被抓的話,大概警察都不會樂意相信她是個賊:這眼睛賊大賊大的,不像鼠眼,眉毛又粗又長,不是賊眉,所以不是賊眉鼠眼,大概是辦案辦錯了對象,還是把她放了吧。那對大牛眼給畫了個煙熏妝,把臉其他部分遮住的話,這眼怎么瞧都是大熊貓的。至于小老鴇的鼻子耳朵發型皮膚什么的我不打算多談,談多了有在描寫鬼怪的嫌疑。
這個小老鴇就以上述模樣坐在收銀臺里面,手里拿著個遙控器,眼睛盯著電視,我看了下,里面在播瓊瑤劇,叫《情深深,雨蒙蒙》什么的,畫面里一個模樣俊俏的小伙正和一個模樣秀美的姑娘深情對視,激情接吻,這可把小老鴇看得眼都綠油油的了,心中何止一蕩,簡直是一浪高過一浪!她都這把年紀了,情場上什么花樣沒玩過,居然會這么陶醉,細細想來,估計是他老公不解什么風情,不懂什么浪漫,把她給冷落了,我決然不肯把他老公想成性取向有問題,是個同性戀,現在物質精神都很文明,男女比例也不是很凄慘,哪來那么多同性戀?
當片尾曲響起軟綿綿的聲音“啊,情深深,雨蒙蒙多少樓臺煙雨,記得當初你儂我儂,車如流水馬如龍,盡管狂風平地起,美人如云劍如虹,啊情深深雨濛濛,世界只在你眼中”時,柳紅花從店外跑了進來,轉頭看看電視,再轉頭看看小老鴇,問道:姐,這演到多少集了,怎么才出去一會功夫就演完了,老鴇答道:小紅,這集很是很精彩,但是呢,工作要緊,把工作干好了,回頭大姐給你租碟,讓你看個夠,還不帶廣告的。我說:這劇真那么好看啊,我怎么沒看出來,這導演腦子進水了吧,親嘴不是這么個親法,照他那樣干,能把人親上醫院(會窒息的),再說倆家伙有病還是怎么著,下著雨也不打傘,在雨里親來親去,身體這么好,不會感冒啊。柳紅花一笑,說:寶哥,你不懂,這叫浪漫,多么感人的畫面啊。小老鴇聽聞我提及親嘴一事,以為我受了瓊瑤的不良刺激,有作案的傾向,眉宇間的烏云頓時散去一些,和顏悅色地對我說:那你說該怎么個親法,我這里姑娘有的是,你挑著滿意的就可以當場實踐,也讓我好學習學習。
我話茬還沒接住,三位姑娘突然從樓梯降了下來,好像仙女下凡。下來后排成一排,眼浮秋波,唇齒含笑,我想,不看白不看,于是就看了幾眼,這一看不要緊,就是我媽今天給我做的飯會白做——我可沒半點食欲了。我把話茬接住,說:實踐就不用了,我還是下次再實踐吧,今天有點小郁悶,我得回家吃飯了,那些姑娘一看我態度不好,上來就把我圍住,這陣勢真像是要截我的色,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但我怎么能讓她們得逞,既截我的色又截我的財?——我沖出重圍,騎上摩托,頭也不回地溜了,耳邊除了呼呼地風聲,還有一片很大的抱怨聲,大概是說我的人中有問題,取向不正常。我低頭看看我的衣服,扣子都被解開了幾顆,褲帶都被解得松松垮垮,這情況表明,我被截的色還不算太多,貞操名節大概還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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