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幸福給誰看

　　席間，自然是談笑聲不斷。大家紛紛向高揚敬酒，高揚也不含糊，一杯又一杯，扎扎實實。

　　宋祁扯著高調，永遠忘不了班長的臭架子：“今天我們05經濟4班很榮幸請到了高教官，讓我先代表今天來了的沒來的全體同學敬教官一杯。”高揚舉杯：“都在酒里了！”說著一飲而盡。

　　宋祁身邊就是我。我吃驚當我端起那杯酒的時候怎么覺得那只高腳杯那么沉，仿佛千斤重，是不是承載了我們所有的過去？

　　我起身，沒有多說話，只是一句客套的祝福：“高教官，祝您身體健康，事業有成。我干了，你隨意。”

　　說著仰頭把酒灌進了肚子。放下酒杯的第二秒我的胃又開始翻滾，我開始后悔了，又臭罵道，蘇伊你他媽這時候了還清高給誰看？！

　　輪到江東浩的時候他笑意滿面。他高高舉起酒杯朝向高揚：“高教官多時不見不知如今是否已納嬌妻啊?”我聽得出他盡量讓這話聽起來很自然，再自然。

　　可是在座的哪一位是傻子聽不出這話里的刺？

　　高揚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呵呵，誰愿意當可憐的軍嫂啊？我看我還是把自己獻給革命事業啦！”

　　......

　　多時未見，你說過的很多話早已無從憶起，可是腦子里全是你說話時柔聲細語的樣子。

　　分手的時候也是這樣。你說蘇伊對不起，我恐怕給不了你要的幸福。我原本以為畢業后可以擁有一份好工作這樣我就有能力給你創造你描繪過的生活了。這件事本來是很有希望的可是現在突然全部泡湯了，以后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或許我會考研，或許我會自己去闖蕩。可是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受苦，對不起，我不能看著你苦不堪言。

　　我說高揚你什么意思。

　　我們，還是分手吧。我不能自私，愛你就讓你走吧。

　　那年我大三，他大四。正站在現在與未來的交叉口。

　　我緊閉著嘴，沒有說話。

　　他說，蘇伊我只要你知道，我愛你。

　　那當初你為什么要選擇我？我不敢相信，那個曾經要帶我遨游太空的男人此刻對我說給不了我要的生活。

　　當初我很有把握得到那份工作，這樣以后我們也許會好很多，可是現在我什么也沒有了......分手吧，伊伊我要你幸福。

　　夠了！我感到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好吧，那我就幸福給你看。我哭著跑開，我知道這次他再也不會追上來抓著我的手不放開。

　　再也不會了。

　　高揚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愛情跟別人不一樣，我一直以為只要我看準了不放手你就會牽著我一直走下去。可是可是，你跟我提出分手，理由是你失去了一份好工作！難道當初我答應你就是看準了你有一份好工作？！這會不會世界上最最不好笑最最傻帽的笑話？！

　　歲月如癡如醉，我半生半死。從那時候我告訴自己，我再也不會擁有愛情了。

　　從那以后，我找過你多少次。給你打電話發短信發郵件整天整夜抱著電腦不睡覺盯著QQ上你的灰色頭像期盼著某一時刻它會閃爍成彩色。我寫信說你讀研我等你，你要離開海城我就跟著你絕不多留戀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你要是什么也沒有我就跟著你一貧如洗。

　　可是這些都沒用。你說長痛不如短痛，你說這才是對我傷害最小的方式，可是你知不知道從那以后我的心麻木得連受傷都不會了。

　　我們之間到底是誰錯了，我現在還沒想過來是我終究沒有懂得你的良苦用心還是你一開始就不明白，其實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有你在的生活。

　　進行到最后的時候，高揚好像醉了。

　　十一點多大家開始散了。小雅提議讓宋祁送高揚回去，他因開著車就沒喝多。一群人下樓，一時無語。

　　那晚江東浩也醉了。郭征征說要送我們回去，我說不用，我自己開車就行。出門有點冷我給江東浩穿外套的時候他突然抱住我醉醺醺地說：“蘇伊不要離開我，我愛你蘇伊。我慌張地掙開他的手臂：“你醉了我們回去。”

　　也許此刻身后的另外的兩個人也會跟我一樣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吧。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高揚那雙深陷的眼睛。我轉身上車。

　　也許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從你的眼里讀出什么了。

　　到江東浩家的時候他躺在后座上睡著了。睡得很酣。我看著他熟睡的臉突然想也許這就是和我過一輩子和我白頭到老的男人。這個男人我第一次見時沒有悸動，可是這個男人他永遠不會跟我說分手，他會用他的所有去愛我，給我快樂，那么我為什么還要固執地不想把心里的草根除掉？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愛我的心和我愛高揚的心是一樣的。我的心早已不會受傷，那么我也不能再讓他受傷害了。　

　　我俯下身吻住了江東浩泛著酒精味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