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天空還是漆黑一片,安全局位置偏僻,埋藏于西安郊外一片連亙的深山之中,重巒疊嶂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所有的神秘和危險收入囊中。
天氣越來越冷,山上的葉子黃了,然后脫落,最后鋪滿了整個山道。宇文嵐走在陰暗的山路上,感覺自己走在無盡的虛空之中,不斷踩著在肅殺的枯葉,枯葉發(fā)出被折斷后嘶啞的哀鳴。
整條路上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和微弱的呼吸聲。
宇文嵐回到安全局,猶豫著要不要向哈迪斯匯報,固然哈迪斯知道了擅自交易的事會勃然大怒,但她更加明白,患得患失會造成更大的危險。
她踱著步子,雙眉微皺,薄薄的雙唇緊緊的抿著,思慮了半響,發(fā)現(xiàn)竟來到了哈迪斯辦公室的門口。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
宇文嵐略一沉吟,心中頓生疑慮,但她來不及多想,在門上輕叩兩聲。無人應答!
鬼使神差的,宇文嵐走了進去,空蕩蕩的辦公室,簡陋的桌椅,桌后是巨大的鑲嵌式書架,書架上堆滿了文件。
宇文嵐走到桌前,桌上有一份文件,她無意間往桌上瞄了一眼,頓時,她感到一股徹頭徹尾的涼意向她襲來!
具體的文件內(nèi)容她沒有看清,但是她看到了熟悉的字跡,沒錯,那就是哈迪斯的筆跡!
但是署名卻不是哈迪斯,上面寫著潦草的三個大字:耿夏文!
耿夏文是誰?他跟耿秋文是什么關系?哈迪斯又是誰?
光影交織的片段不斷地在宇文嵐的腦海中閃過,耿秋文的尸體,濃稠的血液,錄音帶,“玄武門”復原圖,張浩南……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宇文嵐,你對于是非的判定過于簡單。”張浩南的話突然響起來,在她腦海中不斷炸響。
“不,不可能!”宇文嵐閉上眼睛,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背后一個低沉的聲音幽幽地響起,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傳出仿佛來自地獄般的回聲。
宇文嵐還未回頭,就感到一股濃烈的殺氣撲來。
殺人滅口!
她迅速閃過這個念頭。
她定了定神,轉(zhuǎn)過身,蔑視地看著哈迪斯,嘴角微一上揚:“,說得好,看來我真要對你刮目相看。”
哈迪斯神色一暗,眼眸深不可測:“宇文嵐,你知道私自查看上級的信件要接受什么樣的懲罰嗎?”
“我當然知道,看與不看決定了我要不要當冤死鬼的問題。”
“別這樣說,我是你的上級,你有什么問題,我都可以解答。”
“你到底是誰?”宇文嵐冷聲問道。
“耿夏文,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哈迪斯凝視著書架,似乎陷入了回憶。
宇文嵐語調(diào)漸漸抬高,眼神犀利:“你跟耿秋文是一伙的,干的都是出賣安全局的勾當!”
哈迪斯閉上眼睛,露出痛苦而又憐憫的表情:“宇文嵐,你太單純了,我怎么會和耿秋文是一伙的呢?那個老不死的家伙,怎么都不肯跟我們合作,我勸不動他,只好讓你去替我解決他。”
說完,他猛的一睜眼,一字一頓地說道:“宇文嵐,我感激你!”
“你無恥!你這個叛徒!”宇文嵐大吼。
“你現(xiàn)在想怎么樣,殺了我嗎?”
哈迪斯單手輕輕蹭著下巴上的胡子渣:“不,宇文嵐,你怎么能死呢,你還沒有幫我解開錄音帶的秘密。”
“不好意思,恐怕你要失望了。”
“不要回答的這么絕對,孩子,你太年輕了。”
說著,哈迪斯朝她走過來,宇文嵐本能地倒退,哈迪斯散發(fā)出來的陰暗氣息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哈迪斯一把抓住她的手!
宇文嵐沒有出聲,她只是恐懼的看著他。這張臉,熟悉的臉,此刻讓她覺得無比惡心。
哈迪斯狠狠地把宇文嵐的手反向一折,宇文嵐一個踉蹌向前倒去,隨后她只是覺得背上被人重重地一擊,她眼前一黑,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接著嗓子一甜,“噗”的噴出一口血。
宇文嵐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身后哈迪斯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進她的耳朵:“宇文嵐,你看,因為恐懼,你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宇文嵐只覺得呼吸急促,精神潰散。
哈迪斯放開她的手,走到她面前蹲下來,無比慈祥地看著她:“宇文嵐,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可憐的孩子。”
宇文嵐感到眼前的光線越來越微弱,聲音也越來越模糊不清,最后她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來人。”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把她抬了起來。
等到她恢復知覺的時候,她已經(jīng)置身于一間陰暗,鋪滿雜草的密室。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胸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后背觸碰著冰涼的墻壁使她感到徹骨的寒冷,她挪了挪身子,但是渾身使不上勁。
她茫然的適應著從窗口透進來的刺眼的光亮,那一縷光幽幽的照進來,只是照亮了墻壁的一角,宇文嵐腦中慢慢清晰起來,似乎還聞到了雜草發(fā)霉的味道。這個地方她熟悉,位于安全局地下一層,安全局重要的嫌疑犯都被關押在這里。
禍起蕭墻,哈迪斯是安全局關中分局的總負責人,全體隊員都要無條件服從他的命令,如今他和Black沆瀣一氣,安全局恐怕會遭到滅頂之災!
怎么辦?安全局的監(jiān)察工作密不透風,如今若是想要逃出去,恐怕難于登天。
更何況一旦離開安全局,是非就很難說清楚了,到時候萬一哈迪斯對她下達了獵殺令,那自己就是百口莫辯。
“你醒啦?”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低沉而滄桑的聲音從她對面響起。
宇文嵐使勁瞇了瞇眼睛。從狹小的窗戶中透進來的燈光只照亮了一小塊地方,她沒有意識到,在她對面的陰影之中還坐著一個人。
宇文嵐細細打量了那人一番,那人有氣無力地靠在墻上,頭發(fā)凌亂地披在臉上,擋住了他的神色和表情,衣衫破舊,上面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你是誰?”宇文嵐暗暗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耿秋文。”對方緩緩抬起臉,雙手撐著地,艱難地爬到有光亮的墻壁邊上,白熾燈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
“啊!”宇文嵐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那是一張幾乎無法辨認五官的臉!整張臉上的皮膚幾乎都已經(jīng)潰爛成紫紅色,黃色粘稠的液體不斷從上面滲出來,宇文嵐隱約問到了一股惡臭向她撲來。
“濃硫酸是嗎?”宇文嵐顫抖著問道。
對方慢慢用手支撐著退到原先陰暗的墻角,那張猙獰的臉重新被污濁的頭發(fā)所掩蓋。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耿秋文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你不是已經(jīng)被我給……”
“你沒打中心臟,你走后,他們就把我送來了這里的秘密醫(yī)院,然后,我就被關到了這里。”聲音時斷時續(xù),氣若游絲。
“是哈迪,哦不,是耿夏文嗎?”
對方沉默了,宇文嵐豎耳傾聽,卻只聽見一聲微弱的嘆息。
“他是我弟弟。”
一股酸澀涌上她的心頭:“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宇文嵐低低的說:“我也明白,被最親近的人傷害是什么感覺。”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對方似乎想笑,卻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要不然你也不會被關到這里,和我一樣。”
“能告訴我一件事嗎?那卷錄音帶到底說的是什么?”
“你會明白的,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我們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有些事注定了要你親身經(jīng)歷過才能真正明白,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或許等你明白的時候,你已經(jīng)失去了很多東西,青春,時間,純真,熱情,甚至是最愛的人,人生本質(zhì)上是一場悲劇,一場歷史的悲劇。”
“您說什么?我不懂。”
“不懂,其實我也不懂,這世上的人和事,我們又能明白多少。”
宇文嵐不再問了,她默默在心中揣測著他說的話,她很清楚,安全局的監(jiān)控措施堪稱一絕,尤其是她所在的重犯關押所,此時此刻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秘密監(jiān)視著,她之所以敢問,就是想獲得一些隱晦的提示。
耿秋文有沒有理解她的意圖?是否給了自己想要的暗示?
宇文嵐沒有把握,她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她明白,和哈迪斯的真正較量才剛剛開始,只要哈迪斯給她機會,她就有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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