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用下巴噌著如玉頭頂的柔絲，雙手溫柔的摟著如玉的肩膀，看到她的眼睛里蒙上一層水霧，聲音有些哽咽道，“玉兒……我，我”沒等把話說完，便拋開如玉，邁著匆匆的步伐離開了，只剩如玉瞪著空洞的眼睛看著床帳。紫鳶知她心情不好，無聲息的便遣走了太醫和下人，站在床邊默默陪著她。

　　“小姐，你要想開才好。”紫鳶擦了擦眼角的淚，“以后，還有的是機會。”

　　“紫鳶，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如玉扶著床沿慢慢躺下。

　　待紫鳶退出房門后，兩行清淚又從她的臉龐滑過，悄無聲息。這個孩子來的無聲無息，竟然走的也毫無預兆，根本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如玉仿佛感覺肚子里還有一個小生命在跳動，在調皮的踢著自己的肚子，可是他徹底從身體離開了，以后再也見不到這個未出世的孩子，甚至連他長成什么樣子自己都沒看到，連他說話的聲音也沒聽到，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沒有了。

　　自己明明已經做好了當母親的準備，給他做的小馬褂、小鞋還在桌上放著，悄悄等著孩子的出世，還在想著如果是個男孩，就教他讀書寫字，讓他有他爹那樣的氣魄和風流，如果是女孩，就教他琴棋書畫，讓她成為有才的女子。可是一瞬間，只是一瞬間，所有的喜悅、希望、念想全被毀了。只要一想到這些，心，毫無預兆的被刺了一下，擰著疼，身體的力量也好像被抽干一樣，根本無力去想任何事，腦海里全是空白。

　　“玉兒，你要想開，別太折磨了自己，姐姐看到你這樣，心里特別難受。”不知何時，菲常在坐在自己的床沿上。

　　“菲姐姐，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如玉使勁捂著胸口，希望這樣可以減輕心的疼痛，可是卻無力的發現，這樣只會更加難受。

　　“姐姐知道，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必須接受是不是，你現在這幅樣子，讓人看了心里更難受。”菲常在用手帕為如玉擦了擦臉上的淚，“而且現在太后也已經知道了這事，聽說很生你氣，嫌你勾引皇上，害得自己小產，妹妹，你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解決。”

　　如玉躺在床上，直直看著床帳，冷笑一聲道，“姐姐，我的孩子沒了，難道我不傷心么？難道我是故意要害死我自己的孩子的？身為太后，只是擔心皇室血統，難道我們只是生孩子的工具么？”

　　“噓，妹妹，這種大不敬的話你給我說說也就罷了，萬萬不能再提起，太后在宮中十分有威信，連皇上都忌她三分，你還嫌自己的麻煩不夠多么？”菲常在謹慎小心的說，接著又嘆氣道，“哎，我們這些女人，一旦進了宮，身子哪還是自己的，已經是工具了，是后宮爭斗失敗的犧牲品，換過來說，也是爭斗成功的勝利品。我們只是掌控著自己的四肢行動，連思想意識都不能支配，都得順著環境來，我們不是工具是什么？”

　　“姐姐一番話確實發人深省，只是我心中的疙瘩解不開，需要時間。”如玉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自己激動的心情道。

　　“妹妹，我知道妹妹是聰明人，一定會想開的。當初姐姐得寵，也多虧了妹妹的計策，現下妹妹有難，有什么需要姐姐幫忙的，盡管說話。”

　　如玉撇嘴一笑道，“姐姐，恐怕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有你是真心對我了，她們還不知道怎么高興看我笑話呢。”

　　“其他人看你笑話不要緊，最重要的是皇上怎么看，太后怎么看，你說是不是。”

　　如玉點點頭，沒再言語。菲常在見如玉神色恢復了些，便吩咐紫鳶將熬好的中藥湯端來。

　　“玉兒，先把藥喝了吧，先養好身體再說別的。”

　　如玉起身，從菲常在手中接過湯碗，一口氣喝了下去，藥在嘴里的苦澀感覺，此刻顯得格外清晰，從舌尖傳到心里，那種苦苦的味道，仿佛積攢了幾世，一股腦兒的填滿了整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