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胡緯國拉著孔令儀去胡仲實家,進了胡仲實家,胡仲實讓他兩個進了自己的書房,看到滿屋子書,從大辭典到一本本線裝書,墻上掛著一副字,寫的是:大靜,側面題名:翰園。這著實讓胡、孔肅然起敬,林麗蓮看老頭子的學生來了,自然不敢怠慢,用兩個精美的景德鎮瓷杯,放上今年的毛峰,端了過去,這又讓胡緯國和孔令儀誠惶誠恐,不管怎么樣,這兩個年輕人過去只在下層生活,何曾和這樣的大知識分子打過交道,他們這是第一次進到一個教授的書房里,看到滿眼的書籍、詞典,只覺得心中慌亂,一時不知如何說好。
胡仲實招呼兩個坐下,林麗蓮悄悄退了出去,將門在外帶好。
胡緯國笑道:“胡老師,聽了你的課,我是對中國古代文化的脈絡清晰多了,但是心中還是存疑,不知今后這條路怎么走。”
胡仲實道:“學問,學問,先要學了如何做人,不知如何做人,這學問也是無用,不見中國歷來多少文人學問很大,卻不知如何做人而誤了自身,而成為人們酒后談資,成了人家笑柄嗎?”
胡緯國道:“胡老師,你上次課上提到吳宓這個人,能否介紹一下。”胡仲實道:“吳宓是我學兄,大我七、八歲,一直在重慶的西南師范學院教書,可惜文革開始后,我們就失去了聯系。一直到今年初,我的一個學生才打聽到已經于今年初去世,可惜啊,一代才子。”他轉身從書櫥里取出一本書,掀開一頁,取出一張照片,指著其中一人道:“這就是吳宓。”繼而正色道;“我們搞史學的,要遠離政治,我希望你們能夠一生埋頭做學問,不要為蠅頭微利而迷惑。尤其我們從文革過來的,一個姚文元,一個戚本禹,都是離政治太近,而迷失了自我。而搞歷史學的最忌諱受到政治的蠱惑,你我均要警惕。
”
聽的這里,孔令儀不以為然的一笑,心中想這位老先生恐怕是被解放以來的運動搞怕了。而一邊的胡緯國卻是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胡仲實繼續道:“聽說我的這位老兄吳宓被斗得非常厲害,一次被架到摞到一起的桌子上批斗,從臺上滾下來,摔斷了左腿,后來一只眼也瞎了。”
胡仲實指了指桌上的茶杯道:“你們喝水。”又繼續道:“三十年代,中國一批大家,胡適老先生溫和敦厚,你們可以多讀點他的東西,我上次提到的史學大陳寅恪都是人格極為高尚的大學者,通過讀這些人的傳記可以了解這些人研究的脈絡,這樣為自己確定未來的目標,所以我不贊成一上來就把自己捆死,自己該走什么路,還是要靠自己摸索,勤于思考。史學界中有的人并不適于搞研究,歷史學家干政并非對國家有利,姚文元就是一例。過于熱心政治,這往往容易為政治所牽扯,為政治人物所左右,做出違心的事。”
他看定了胡緯國道:“至于現在讓我給你們一個書單,指定你們該看什么書,我是做不到的,這一切都靠你們自己定,當然系統的讀一些書還是可以的,但也不要強迫自己非得把什么、什么都讀了。”
胡緯國指著墻上那副字道:“胡老師,我看這墻上的字很有氣勢。”胡仲實道:“是的,我的一個朋友送的,我看了很對胃口,于是掛在這里,每日勉勵自己,做學問,第一要大,為眼光遠大,靜就是要靜下心來,才能努力去做,你們說是不是。”一席話說得胡、孔兩人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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