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流產之痛

　　“小尹子，去把鐘太醫叫來，就說我身體不適。”方貴妃吩咐道。

　　“喳。”

　　不一會功夫，鐘太醫提著藥箱顫巍巍的跟在小尹子后面來到了鐘粹宮。

　　“參……參見貴妃娘娘。”鐘太醫心中暗暗叫苦，對這位娘娘他一直想避而又避，可總是事與愿違，將他和方貴妃的命運聯系在一起。當年自己曾因一時大意，醫死人命，多虧方貴妃的爹方庭若從中斡旋，才能得以擺脫，而且還舉薦自己到了太醫院，所以自己對方貴妃是事事順其心，生怕落下什么話柄，哪怕是做傷天害理的事，為了自保，也認了。

　　“鐘太醫，自從我爹將你舉薦到太醫院，你混的倒是風生水起，是不是早把本宮的恩情忘了？”方貴妃撫著手里的玉如意用余光撇著跪在地上的鐘文凱陰陽怪氣的說。

　　“娘娘，老臣豈敢忘了娘娘和方老爺的恩情，老臣隨時記在心里，老臣誓死為娘娘效命。”

　　“希望你說的可都是真心話，不要忘了當初我爹提攜你的恩情，也別忘了，你我是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包括你的家人，有些事情是你想躲也躲不了的。”

　　鐘太醫聽到此話，心下一驚，急忙說：“娘娘有什么吩咐盡管說，老臣一定效力。”

　　“我要顏貴人的孩子沒了。”方貴妃口氣雖然平和，可是卻給人一種凌厲的氣息味道，讓人不寒而栗。

　　“這，娘娘，顏貴人如今最得盛寵，如果貿然讓她流產，豈不惹人生疑？”鐘太醫膽戰心驚的答道。

　　“哼哼，正得盛寵？難道你忘了先前那些嬪妃貴人的命運？這后宮之中怎能有第二個人和本宮爭寵？她們的下場是什么，你應該最清楚，鐘文凱，別告訴本宮你不想幫這個忙，就算你不想，也得想想你那夫人和兒子，倘若想一家平安，你必須按照本宮的吩咐做。”方貴妃凌厲的聲音一落，嚇得鐘太醫渾身打顫，急忙說道，“臣領旨，臣一定盡力而為，如娘娘所愿，只是那顏貴人的胎一直都是臣在照顧，倘若有什么不測，臣豈不是難逃其咎，還望娘娘多多指點。”

　　“你去準備一劑流產湯藥，那麗景軒里的若菊是本宮的人，你可和她商議，倘若牽連到你，本宮定會保你平安。”方貴妃篤定的說。

　　“臣遵旨。”

　　從鐘粹宮退出來，雖然已經入冬，可是鐘文凱還是出了一身冷汗，用顫抖的手抬起擦著額頭，一不小心險些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一副老態龍鐘的扮相，再加上害怕緊張的心情，拎著藥箱的手都在顫抖，腳下的步伐也顯得慌亂不從容。

　　“小主，該喝安胎藥了。”若蘭端著藥來到床前。

　　如玉癟癟嘴道，“這藥這么苦，得喝到什么時候啊。”

　　“小主，苦口良藥，為了肚里的孩子，還是按時喝的好。剛剛張德明過來傳皇上口諭，賞了小主您十顆夜明珠，觸手生溫的絲帛兩匹，還有喜鵲流蘇、鳳銜滴珠、華光彩鸞等六種頭飾，另外還有用瑪瑙制成的花盆底一雙，奴婢看小主剛剛睡著，沒敢叨擾，便賞了張德明，讓他回去謝皇上隆恩去了。”若蘭答道。

　　“若蘭辛苦你了，你在賞賜中選顆夜明珠，是我送你的。”如玉笑著說。

　　“小主，您平日里的賞賜奴婢已經用不完了，不能再要您這么貴重的物品了。”

　　“讓你拿著就拿著，還嫌錢咬手么？這夜明珠可換成銀兩為你母親醫病，何況我在宮中本就不愁吃穿，也用不了。”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小主。”若蘭款款一行禮道。

　　如玉喝了若蘭遞過的安胎藥后，隱隱覺得有些肚子疼，便吩咐說，“你把鐘太醫叫來，我最近這幾天不知怎么回事，總是覺得肚子隱隱作痛。”

　　“小主好好歇著，奴婢去去就來。”說著便退出了房間。

　　“鐘太醫，我最近不知為何，總覺得小肚子隱隱作痛。”如玉懶懶的躺在床上說道。

　　鐘太醫壓了壓心中的緊張情緒道，“請小主伸出手，讓老臣為小主把脈。”

　　“小主放心，肚子疼只是因為胎兒在成長的緣故，老臣把脈過后發現，小主的身子雖虛弱，但是胎像卻很穩，待等孩子再長大些，這種現象便會消失，若小主受不了疼痛，老臣可換服溫補的方子，讓小主服用，很快便會沒有這種感覺。”

　　如玉看著這鐘太醫面相誠實牢靠，且帶有幾分憨厚迂腐之色，便沒有多想道，“多謝太醫，若蘭，打賞。”

　　鐘太醫拿著銀子走出麗景軒，腳步有些虛浮暗想“顏貴人，要怪只能怪您福薄，可千萬不要怪老臣，如果不出意外，這孩子恐怕保不了一個月了。”

　　“玉兒，最近你貪睡的很呢。”皇上看著躺在床上的如玉，臉上帶著紅潤的顏色，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愛。

　　“是啊，也不是臣妾想睡，只是肚子里這個特別懶，總是想要睡覺，現在臣妾就想天天賴在床上才好。”如玉嘟囔著說，瞪著俏皮的大眼睛。“玉兒要多謝皇上的賞賜呢，賞了這么多好東西，子良又把玉兒推到風口浪尖上去了。”說完還用小腳丫蹬了蹬床單，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皇上看著眼前如玉精致的面容，不施粉黛的面頰，小巧而又粉嘟嘟的嘴唇，透著幾分靈氣和唯美，感慨的說道，“感情你還怪朕賞賜你，不過你這幅樣子，真是讓朕欲罷不能。”

　　如玉臉一紅，嬌俏的扭過身，低低的叫了聲，“子良。”

　　皇上喉嚨一緊，翻身壓在如玉身上，又怕傷著肚子里的孩子，動作顯得格外輕柔。如玉感動皇上的小動作，情到濃時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呻吟。

　　如玉原本想第二天起來侍奉皇上早朝，可是實在腰酸背疼的爬不起身來，只好撅著屁股用乞求的小眼神看著皇上，皇上疼惜的摸了摸如玉的頭發道，“你繼續睡吧，朕讓若蘭來就是。”如玉仿佛得到大赦一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可是沒躺下多久，就覺得肚子和腰一陣絞痛，有種難以形容的痛楚，身下一股股的暖流從私處流出，胃里泛起一陣酸水，想吐，可是沒吃東西，什么都沒吐出來，只是干嘔了幾聲，頭痛難忍，好像炸開一樣，如玉掀開被子，看到床單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她想扶著床沿起身，可是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

　　“紫鳶，若蘭，快來。”如玉氣若游絲的叫道。

　　門被眾人推開，一陣熟悉而又混亂的腳步聲從耳邊傳來，如玉仿佛聽見有人叫她，又仿佛沒了聲音，視線也開始逐漸模糊，越來越看不清來人的長相，便昏了過去。

　　醒來之后，如玉看到皇上坐在床邊，太醫跪在床前，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肚子激動的喊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玉兒，玉兒，你聽朕說，孩子以后還會有的，我們還年輕，還可以再生。”皇上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如玉嘶喊著，任由眼淚從臉龐滑落，“我要我的孩子，他還那么小，在我的肚子里，我明明能感受到他的生命，怎么會沒了呢。”

　　“玉兒，孩子沒有了，但是朕答應你，一定會給你一個孩子。”皇上握著如玉的手，聲音有些虛浮，看到如玉這樣難受，自己心中也充滿了自責和不安。

　　“子良，怎么會這樣，我們的孩子一直好好的，為什么，為什么會沒有了。”如玉握著皇上的手，痛哭流涕，一口氣沒上來，險些翻了白眼。

　　皇上溫柔的撫著如玉的后背聲音哽咽道，“玉兒乖，我們還年輕，早晚會有孩子的，相信朕。”

　　如玉什么都聽不到，只知道哭泣，明明已經有四個月大小，明明已經胎像穩定了，甚至有時候都能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的動靜，怎么會無緣無故沒了，太醫不是一直都說胎像很穩么。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如玉癡癡傻傻的只是不停的在重復這句話。

　　“子良，我們的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兩行清淚又順著如玉的臉龐流了下來。

　　“玉兒，太醫說了，你胎像雖穩，但是卻身體虛弱，都怪朕不好，昨晚非要和你親熱，所以才導致胎兒不保。”皇上的聲音帶著自責和愧疚，甚至還有幾分哭腔。

　　如玉愣愣聽著這個理由，“不可能，我的孩子明明已經快五個月了，怎么能說沒就沒了。”如玉嘶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