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我們貴州,外面的人總會想起那些陳舊的形容:“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人無三分銀。”“夜郎自大。”
陽光也似乎總是越不過貴州的山頭,穿不過貴州的云層;陰云似乎總是鐘愛貴州的天空。一下點雨,中午的短袖就要換成秋天的毛衣;一旦有點陽光,晾依竿上就掛滿了翻自箱底的衣物。
貴州的群山又曾使我對遠古產生過如此的猜想:天帝在面對著東海飲宴,但惱火于身邊的山巒遮擋了他的視線,阻攔了他的醉舞,便把山群都推向了身后。因此,在貴州行走,看著姑娘就在對面山腰招手,但要會面,卻可能要走上半天,還不如直接喊話來得及時;明明路口就在山下,但要走出,卻要繞上九曲十八彎。難怪外商們早年不愿來投資,到貴州來做成一樁生意,在沿海地區早已做成了幾單。在貴州,一個小平壩就已是富足的保障,就能繁衍成一座城市。當年我們老家也曾大談農業機械化,曾在縣政府的號召下迎來了參加機耕大會戰的拖拉機,后來高低不平又小片連綴的小梯田終于使機械化成了歷史的苦澀幽默。
因為外面的錢進不來,山里的寶藏也出不去,貴州人的口袋和存折,也就多是零甚至是負數。至今一些山地居民的居所依然是風來風掃地,月來月點燈,連基本的學費也成了令人落淚的數字。
貴州人卻很自大,曾認為夜郎比東漢還大,常不屑于做臨工的活,翹著二郎腿,叼著名牌煙,賽著名牌衣,讓四川人賺走了殺雞錢、搬運錢和掃街錢后,大嘆“貴州人的錢硬是好賺”。
但我又想,貴州人也有自大一下的權力。自負固然容易盲目,但總好過從自卑進入自滅,何況我們只是合理地自大一下而已?地雖然窄,但只要人寬,就有自大的可能。斗轉星移至今,貴州人自大的機會實際上已顯露出來。
當你在四季不分明的南疆受夠了酷熱之苦,在時不時飛沙走石的京城受夠了灰頭土臉之苦,就會驚呼第二春城的珍稀,會留戀于那有錢也買不來的涼爽。前年暑假我剛回到貴陽市內,一場及時的小雨立時驅走了我一路上的倦意。的士司機不無自豪地說如今連外省人也來貴陽買房度假或做生意了,勸我早點回來置業,晚了就找不到好地段了。貴州正享有著天時。
慕名而去云南欣賞和拍攝梯田風光的人們使我看到了貴州山地的前景,如果我們也在成片的小梯田上種上特色的作物,也讓各種作物在朝陽、晚霞和山雨下綻放出別樣的光彩,那我們一樣能在掙取糧米之外,還會賺來游客的旅費和山歌般悠揚的名聲。我們的一元錢還能當沿海地區的兩元錢來用,而買到和吃到的東西決不是豆腐一般的渣。我們也正擁有著地利。
巧用了天時和地利,我們就不再只是口袋里有個三分銀或三分金,而是完全有可能擎出一個閃著家園風采的金色貴州和綠色貴州。
我們是落后了許多年,但有的人喜歡先吃完好果子,而后抱著當年闊的心理苦熬著酸果子,甚至想著當年來面對已空空蕩蕩的果園;有的人則先吃苦果,把甜果留到后面,讒死別人。我們現在才來享用自己的好果子,并且在栽種著許多新的果樹,有的是甜美的日子。有一句詩曾說過:“各風騷數百年。”俗語也說:笑到最后才是最美的笑。(2008-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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