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實際上是父母的長女,是我的大妹。之所以稱做三妹,是因為她在我們兄妹五人中排行第三。
想到三妹,我總會想起《紅樓夢》里的賈迎春。不同的是,我妹夫是個仁義而重情的人,前幾年還把煙給戒了,還時不時被教育局借調去幫忙。
三妹小時候就常被四妹欺負,一來作為姐姐,總要讓著妹妹;二來也沒四妹那么厲害。
小時候的三妹逃過一次大難。據母親說,大概是七八月間,她明知三妹病重了,可還是不得不乘早去割牛草,回來時已十一點左右。母親邊回來邊擔心著三妹的病,心想如果回到門口時見左鄰右舍都來了,那就意味著三妹已不行了;如果還是靜悄悄的,那就表明三妹還沒事。結果是家里安安靜靜的。
第一次參加中考,三妹考得比較差,母親建議她別再去復讀了,可三妹不干,堅決要求再讀一年初三,說她寧愿回家來多干點活兒。見她那么有決心,父母只好同意。
復讀后的三妹有了明顯的進步,但還是沒考上高中或師范,她又可憐巴巴地要求再讀一年,如果還考不上,也死心了。見她那么有志氣,又令人同情,父母又同意她再讀。反正學校離家里不遠,學費也不算貴。
第三次中考后放榜下來,三妹拿到了縣師范的錄取通知書。算下來,三妹三次參加中考,一次比一次的中考成績整整增加了一百分。
后來我無意中看到三妹忘記收拾的日記,說她在師范讀書時,常常是錢不夠用,很多時候都沒法參加學校和同學的一些活動。雖說那時候我主要負責弟弟的零用錢,爸爸負責三妹的零用錢,但我還是很難過并慚愧。如果我懂得計劃一些,弟妹們就不會過得那么辛苦了。
畢業后的三妹被分到了離家有三十公里的牛場小學。
有個學生可能太搗蛋了,終于忍無可忍的三妹打了他一下,于是一姓羅的同事就去慫恿學生告三妹。那姓羅的同事也認識我父親,我父親曾跟他借過錢,或者也曾跟我父親有過不愉快,但我還是覺得,那羅姓同事應該明白,不能因上一輩的事遷怒給下一代。后來因為多人勸說,事情才化小了。三妹并沒有跟我說過她的這段委屈,是別人跟我說的。我同情三妹。雖然教師動手打學生不對,但能使三妹終于要動手,對方肯定已令人難以忍受。我教了近二十年的書,已明白了,多數學生是想學好的,也可以教得好的,但也有些人注定要進監獄。
那時已遠在珠三角的我跟三妹寫信時,曾建議她合適的話,也可以談朋友了。好象我還曾建議她最好是找個對她好又有點兇樣的男朋友,這樣才能保護得了她。后來三妹回信說她遠離家里,需要有個人照顧,意思是她已談戀愛了。我又慚愧地覺得自己枉為大哥,沒能照顧好弟妹們。我回信說談戀愛有什么可害羞的,只要自己喜歡,對方又靠得住就行了。后來他們就結合了,而后一起努力,慢慢地朝縣城挪動。
我南逃時,在縣城轉車,遇到了正讀師范的三妹。三妹問我去哪里,我說去省城玩玩。我知道當時我不能說真話,我怕家里人擔心。車開后,我有種悲壯感,同時又覺得自己當大哥實在是不稱職,如果我行些,就不至于要南逃,至少可以乘機給妹妹點錢,不至于因為擔心路費而只跟妹妹打個招呼而已。
轉眼間,三妹的孩子就讀高二了。上次回家時,我見三妹那曾經紅潤的蘋果臉終于經不住歲月的煎熬,開始憔悴了。但那還沒說話就先嘿嘿而笑的習慣和與人友善的品性還沒改。
但愿她不要改,問心無愧的人才是最坦然又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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