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矮身,躲到一座假山后。
“大哥,依你看,這兩人是什么路數?”
“細眼的那個是女的,但姓尹的水很深,一時間還看不出來。”
“在酒樓上時,小弟也是看這兩人大有來頭,而且,這女的當時還說漏了嘴……”
于是,馬驊把當時晏蓮影說的內容又復述了一遍。
朱承岱沉思片刻,然后嘆了口氣:“唉,少掌門也是難,新媳婦還沒進門,就已經把整個武林攪得開了鍋。”
聽提到寧致遠,晏蓮影不禁抬頭,清明月色下,只見馬驊目光閃動:“大哥的意思是?”
“要我沒看錯,這個女子,八成就是姑蘇晏府的大小姐。”
晏蓮影一聽朱承岱目光如炬,竟已識穿了自己,大驚之下,不禁就要叫出聲來。就在這剎那間,一只手迅捷無聲地伸過來,掩住了她的口。她眼角余光掃處,見居然是尹延年!不知何時,他已伏在了自己身側。
尹延年輕輕放手,伸食指豎在自己口前,示意噤聲。
聽朱承岱又道:“四個月前,傳聞她曾在南海邊現過身,現在看來,這個訊息不假,可……”沉吟:“她怎么又會跟這個尹延年攪在了一處?”
“看樣子,晏小姐非但不像是被他挾制的,而且……馬驊猶豫了一下,終覺茲事體大,自己不該知而不言,遂將疑慮說了出來:”依小弟看,她還對這個尹延年特別的……嗯……”朱承岱接道:“在乎。”
“對,”馬驊被他說出了心中所想:“先小弟還以為,這是小弟沒有識見的瞎胡猜,既然現下大哥也這樣看,那,那…..”
兩人的臉色,一時間都陰沉了。
二月初晏蓮影抗婚離家出逃,旋即失了蹤跡,此事很快哄傳江湖,使寧致遠成了一個天大的笑柄,弄得在武林中顏面盡失,極其難堪。這本已令整個四海會窩囊憋氣。偏生現在好容易找到了她,她居然又會跟一個其貌不揚的陌生男子攪在一起?而且,即便是個瞎子,也能一眼就瞧得出來,她對這個男子的款款深情。
幸虧這二人現在自己四海會的掌握之中,還可設法隔絕消息。否則“寧致遠未過門的妻子跟一個麻子男人在一起”的混話要是傳揚了開去,那四海會及寧致遠今后在江湖中真是再也甭想混了。若再遇到個缺德的妄人,胡扯幾句“晏小姐之所以出逃,為的就是要跟那個野男人私奔”的話。那更是要置四海會及寧致遠于萬劫不復之地了。
一念及此,朱承岱還沉得住氣。馬驊已咬牙切齒:“狗娘養的尹延年,什么東西?明知道晏小姐是我家少掌門三媒六聘,早就定下了的夫人,他卻還……卻還……爛畜生,呸,癩哈蟆也想吃天鵝肉。”恨不得立時回轉西廂房,把那個正呼呼大睡的“爛畜生”痛揍一頓。
聽他垢辱心上人,晏蓮影氣得渾身發抖。若非尹延年用力握她的手臂,又不停施以噤聲的眼色。她真會立刻跳起來大鬧一場。
朱承岱皺眉:“小馬,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沉住氣!”
對他向來敬服,馬驊當即閉口。想了想,問:“大哥,現在怎么處置這倆個人?”朱承岱攢眉苦思:“少掌門派我們來這三個多月了,專司打探晏小姐的消息行蹤,現在她人倒是找到了,可,卻沒想到,還會有個尹延年?這人的功夫怎么樣?”
“不怎么樣,今天帶他們來的路上我就已經試過了,輕功倒還馬馬虎虎,看起來像是三迆方家的鶴渡寒江身法,不過,他的內力并不強。”
“哦?你是從哪瞧出來的?”
“鶴渡寒江輕功要是由一個有十年以上內功根基的人使出來,那他在起落之際,氣息都會平和順暢。可姓尹的在縱起和下落時,卻至少換了三次氣,一次吐氣,兩次納氣。只有內功修為不足五年的人,才會這樣。”
朱承岱點頭:“小馬,這半年來,你帶眼識人的眼光又長進了。不過,雖然他功夫不高,我們仍不能輕敵托大,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事既牽涉到晏小姐,又關連到那個什么“物事”,還有我們四海會及姑蘇晏府的名聲。所以我們要慎之又慎,萬萬不可冒失。剛才我讓你辦的事,辦妥了沒?”
“辦妥了,鎮里的兄弟們眨眼就到。大哥,我看也不要等天亮了,干脆現在我就趕回泰安,把已找到晏小姐的訊息稟告少掌門,請他速來處置?”
“嗯,這倒也使得,兄弟你速去速回,我在這先留住他二人,再派人知會晏老爺子。等晏老爺子和少掌門來了,再看如何料理這事?現在我們去把尹延年的睡穴點了,先讓他睡上六個時辰,等明天午后,我再來想辦法……”說著二人一起往后院走去。
聽腳步聲漸行漸遠。尹延年低低說了句:“不要出聲,快走!”一托晏蓮影左臂,輕輕躍起,方向竟是后院!
晏蓮影大驚,復又大急。但她記著他方才的話,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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