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陪酒女，X

《陪酒女，X》。楓柃先生作品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有故事的。因為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全都是情節。——題記

　　酒吧里的高腳杯，晃動起浮華的醉意。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曖昧，透過杯子里液體，男人們開始意淫著那些陪酒的女人。而X，就是這些陪酒女人中最耀眼的一個。

　　她穿著暴露，只用了幾塊黑色的布條，很松散的裹出了誘惑。她總是將酒杯晃動在眼前，然后穿梭在男人垂涎的目光里。她會妖艷嫵媚的微笑，只是為了讓那些男人為她買酒。胸前那松沓的布條裹著她堅挺的酥胸，露出的白皙一直浸泡在悶鳴的音樂里。對著那些要為她買酒的男人，她總是在說著那些曖昧的情話。然后在眩暈的燈光和酒精的刺激下，她會經常性的被撫摸和揉捏著。這是那些男人貪婪的欲念，而X，她依舊妖艷而嫵媚的微笑著。

　　視線穿透一層又一層透明的玻璃，她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香水混合著酒精味。她微笑著，是那么的魅惑。她對我說：“先生，請我喝杯酒吧。”

　　我看著她，我笑了。她竟不安和羞澀起來，她的眼神開始逃避，就像當初她要逃避那些世俗的眼光。于是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情節。原來，那些她想要掙脫掉的世俗，一直都在。只是在這里，她容易遺忘。

　　她微醺的眼妝，輕筆描眉。淡淡的粉底，暈紅滿面。她用手將那酒紅色的長發撩到耳后，然后牽強地微笑著，想要離開。

　　我微笑著，問她：“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她先怔了一下，然后又恢復了這里該有的常態。她坐了下來，晃動起手里的酒杯。在透明的酒杯里，那昏色的液體她一口而盡。她依舊魅惑地微笑著，她回答說：“這就是我的生活啊。”

　　其實活著的人，我很明白。那些陽光投影下的黑暗，是我看著你，你看著他，他看著我。那些丑陋真實的存在著，是你無法去否定的。于是就一些人，拿起這些真實存在的丑陋，來為自己的糜爛找了一個很冠冕的借口。

　　我看著她，她卻笑著說：“你的意思我都懂的。難道我就不明白么，可我就是這樣的一個腐女啊。”

　　她將空了的酒杯，放在眼前晃動，接著說：“如果說有一個愛我的男人，我想那一定是不會跟著我一起腐化墮落的。可你知道么，什么樣的女人身邊就有什么樣的男人呢。所以啊，在我身邊的男人，他們要的就是我的身體，要的就是那份刺激。而這些，都不會是你們眼里所謂的幸福。”

　　然后她站起來，將唇彩輕抹的嘴巴湊到我的耳邊輕輕的說：“那時候，我錯誤的以為，這個世界都臟了，我干凈的都不好意思了呢。”她身體里的脂粉香，在酒精的揮發下，迷醉了這一整座城。

　　我笑了，我問她：“你是一個受過傷的女人，對么？”

　　她也笑了，她說：“這個世界受傷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為悲傷是什么。那只不過是別人眼中的笑話，你別看很多人都喜歡把那些悲傷掛在表面，要是你能深入到他們的那些悲傷里去，那你肯定會發現，其實并不是那些故事讓人很悲傷，而是那些人的內心對事物的認知過太單一，太過淺薄罷了。人啊，總是喜歡活在“我以為”的思維模式里，貌似全世界都沒有人能了解自己內心的那些痛苦。說白了，那些痛苦，往往卻是很表面的東西。”

　　我說：“你這話倒是蠻有哲理的。”

　　她將空了的酒杯晃了晃，說：“這不是哲理，這就是生活。生活告訴你的東西，那才是真正適合你的東西，也是你需要的東西。”

　　她說完，就有一個酒醉微醺的男人走了過來。那個男人手里拿著兩杯酒，在X的面前停了下來，然后將一杯酒遞了過去。他沒有說話，用獻媚的眼睛表露了一切。而X，朝著他嫵媚一笑，然后她接過酒，轉身離開。而我只看到了背影，那個男人濕滑的手摟著她裸露的腰，融入了一場醉夢里。

　　原來，人都很奇怪，我也一樣。他們往往會將自己的主觀意識強加到別人身上，從而就將一個所謂的形象強加給了某人。即使對方是一個活在“丑角精神”下的狂人。而X，也同樣是被我們這樣強加了一個所謂的形象罷了。

　　我試圖在這場浮華里再次找到X的身影，可是我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華麗的悲傷。那個酒醉微醺的男人，那只剛剛還摟著她的腰的手，現在卻已經狠狠的抓著X她那酒紅色的長發了。那個男人叫囂著，憤怒著，譏諷著。我聽到了，那玻璃酒杯落地后粉碎的疼痛。我看到了，付她薪酬的男人，對著那個男人討好的賠禮道歉著。而X，她還是笑著，笑的是那么的不屑。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而我也不需要知道。我麻木而不帶任何感情的圍觀了在我眼睛里發生的一切。而那些與我一同圍觀的眾人，在他們的眼里，這就是一場很刺激的生活鬧劇。他們欣賞著，臉上的表情興奮的泛濫著，滿足著。對于他們來說，在這個無聊空虛的生活里，這應該是個意外的收獲吧。

　　事件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了。所有的人又都恢復到了原本的情調里，碰杯，續酒，諂媚。就像是剛剛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我看到X正被付她薪酬的男人責備著，可她依舊笑著，不帶任何修飾的表情。

　　我要離開了，帶著不應該有的憐憫。我知道，人所固有的同情憐憫一旦被了解，于是一些人便楚楚可憐起來，以至于成為了弱者及受傷害者之流。他們以此來企圖掩蓋那些犯錯時的姿態。

　　可是X，她不是弱者。那我的憐憫是從哪里來的呢？我不解！

　　我站起來，放下了那還沒有空了的酒杯。人很多，我朝著外面的世界，努力的穿過這里的喧囂。當我準備推門而出的時候，有一個陪酒的女人在我的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頭，她說：“先生，你還沒有請我喝酒呢。”

　　我看著她，她魅惑的笑著，她就是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