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流水浮燈，空寂寒光——溫暖攜哀傷的回憶

　　放一盞祈愿的蓮燈為你，水浮著我心緒，不知道你能否收到我的祝福。流水浮燈，空寂寒光，只剩柳岸上一人駐足。月華如練，百結愁腸，掌心上是一份溫暖，一種傷懷。

　　你來過，來過這一方世界。枕過我的掌心，睡在我青春的手痕里，棲在我溫情的夢里。你的目光流露出親昵，也有對一個新主人的信賴。

　　可愛對你而言并不缺少，讓人憐惜卻勝過萬語千言。小小的身材并非證明你苗條。相反，你是一個胖墩。你喜歡枕在我的手心入睡，而你只比我的手大一點，但可以作你的小床。你曾經依賴媽媽，自從我把你帶到家中，你開始依賴我。我知道你把我當作了媽媽。可是我真的有些不稱職。不知道你的饑飽冷暖，也不了解你的感情。但你的眼里只有我，我愛著你——我的寶貝。

　　在我身邊，我感到溫暖，感到一個小生命對你的信賴，感到自己也可以這么認真這么傾心地照顧一個生命，讓一個生命這么需要你。但有時我真的討厭你身上的味道，討厭你到處小便，討厭你往我的被窩鉆。我知道你有你的法則，你有你的規律，你有你對我的示好。

　　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我把那個夏日全給了你，陪你玩耍，喂你食物，給你做一個小房子。你好像不喜歡那小房子。我不曉得為什么？可能房子冷吧！你總想靠近我。我只能把你放在手里，讓你閉著小眼睛睡一會，直到我的手麻木了，才把你放到小房子里。

　　頑皮是幼小心靈的天性，我怎么會怪你。你越頑皮我越喜歡，但你隨地小便可不厚道，有時竟然在我手上撒尿，我又氣又惱又好笑，想一個指頭弄死你，又舍不得。你說你怎么會這樣，是不是用什么迷藥迷住了我的心。

　　人生怎么就那樣變化無常，還是你陪我嬉戲的時光，可你卻染了感冒，是我給你洗澡弄的嗎？我感到愧疚，希望你能好轉起來。

　　雨夜，夏日的雨夜讓人靜不下來，你在呻吟，我給你吃藥，可是不見好轉，一只眼睛還發白了，難道是瞎了嗎？我更心疼憐惜，我無法入睡，你枕在我的手心里睡了，一動不動，忽然尿了一泡尿，凄楚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垂危的身體好轉了。我很開心，很激動，急忙弄點牛奶給你吃，可是……可是，你吃了一點，身子又虛弱下來，慢慢的閉上眼睛，我看見你的眼睛不再有我的影像，天啊，我的眼淚，順著眼角，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手捧著你，捧著你，所有的溫馨回憶都浮上了腦海，在深深的雨夜里一個人靜靜的流淚，為一只路過我生命的狗狗。爸爸媽媽被驚醒了，“大半夜的哭什么？”“我的小狗死了。”爸爸媽媽差一點笑出聲來，“死了就死了吧，就一只小狗嗎，再要一個。”

　　我很傷心，陪著我二十天的狗狗就這么走了。它帶給我多少溫暖的回憶。溫暖的回憶往往帶著傷感，而你不再回來，只有我對你的愛與憐惜。你睡在我的掌心里，我睡在情的世界。

附文：狗狗祭

　　維辛卯年二月，徘徊有感于幼犬早夭，心甚不寧，于今思之一年余矣。欲繪其情以慰其靈，解心之悲，遂書此文，而吊之以文曰：

　　自臨浮世，方兩月余。其祖源于何處，今不可考也。吾與之相處恰二十余日，然情意甚篤。雖無言語相通，尚有心靈交匯。萬物有靈，況相遇有時，怎不情生。犬通人性，深得人心。其性可愛，其質頑皮，其形堪憐。棲息于掌中，跟隨于身側，旁人見之亦喜甚。

　　今已如落花之凋零，朝露之轉瞬，曇花之絢爛。倉促一生，甚是傷痛。獨怪吾照顧不周，體貼不到，身染疾病而不知。希有靈藥救其命，然回天無力，終歸幽冥。

　　掬蒼天之星月，采朝夕之雨露。舉杜康之佳釀，繪雪芹之誄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寄一片深意，聽一曲哀箏。落花風影，流水浮燈。淚祭幼犬，雨哭梧桐。心神不定，情思更濃。于是歌而招之曰：

　　風雨敲窗亂思量，花落委地入泥漿。

　　好景難再驚變幻，生命無常惹凄愴。

　　有緣相逢歡聚少，無意消受這離殤。

　　草木含情君難見，人有愁容見臉龐

　　幼犬早夭我哭泣，他人笑我忒瘋狂。

　　人不知我我不怨，笑我癡來太心傷。

　　葬犬花間花淚多，香丘留夢欲斷腸。

　　掌上光陰溫馨在，饑冷喚我吠聲長。

　　我憐幼犬犬戀我，夜雨夭折助凄涼。

　　夜來無寐常回味，怨我收爾在身旁。

　　犬母自會照顧周，豈能生病赴泉黃。

　　流水浮燈寫祝愿，莫把幽冥作故鄉。

　　空寂寒光悄然逝，如若輪回享吉祥。

　　若夫拈花一笑，云水禪心。解與不解，源于自心。空空寂，何嘆憂苦。寂寂空，莫待繁華。情游于世，渡盡鉛華。悲喜皆幻，生死無常。惜與不惜，莫自追悔。

　　嗚呼！細雪霏霏，寒冬臘月，思緒不斷。猶憶愛犬，遂亂筆涂鴉，書吾感思，心不能平，情不可靜。思之幼犬尤傷懷矣。無人招其魂，無人體其心，無人感其死，豈不痛哉，為其敘文皆徘徊之心，別無強作之詞。望天憐之，希君憐身前之物小。草木有情，萬物有靈，皆與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