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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滅長安  文/建安風骨

第二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尹延年怔住了:他倒是曾經說起過,幼時有一次和二哥、十一弟上樹掏鳥窩,將掏來的鳥蛋用火烤了吃,味道香美得讓自己直到現在仍回味無窮。可那不過是自己一時的順口之言,沒想到,她這嬌貴得連走路都須人扶的閨閣千金,卻為了討自己的歡心,竟然上樹去掏鳥窩?

  只見她臉上、手上觸目皆是一道道血痕,而衣、裙也破了好幾處。那自是樹枝、巖石劃、掛的。

  他心疼了,只覺眼眶又在發潮:“你……你,唉!才將你……”

  “尹大哥,只要你開心,就是要我……即刻去死!……”

  “不準胡說!”他大聲打斷,旋又覺自己的態度太過粗魯,遂柔聲道:“晏姑娘,你的心思,其實我也是曉得的,可我大華《戶婚律》早有定規:‘良賤不得通婚。’我一個賤民,是萬不敢對姑娘你有非分之想的。且無論如何,我也是個男人,難不成倒讓我來攀姑娘家的高枝?讓人背地里笑我是倒插門的軟骨頭?晏姑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呢?”

  她怔怔地:“尹大哥,現我倆在這荒島上,哪還有什么良賤之分?哪還有別的什么人?你……”眼珠一轉,忽嫣然笑了:“畢竟還是尹大哥你讀的書多,見的識廣,從前的確是我不對,尹大哥既這樣說,我自是聽尹大哥的。從今往后,我就只當你是我的五哥,你看這個樣子成不成?”

  他松了口氣,旋即對她有了十二萬分的歉意,同時也覺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強笑:“那敢情好,我三生有幸,又多了個好妹妹。”

  自此后倒是相安無事了。不過尹延年有時亦會發呆:自己不會造船,也不會航海。看來此生只怕真的是要跟她終老此島了。唉,人生如此,倒也無憾。但想歸這樣想,心中還是一陣陣的悵惘。

  島上歲月悠閑、平淡,不覺間已是繁蔭匝地、碧草如茵的盛夏了。

  這日晚間飯罷,二人閑話了一會兒家常,便各自安歇。

  尹延年正朦朦朧朧中,忽聽晏蓮影一聲尖叫。他一躍而起,兩步便搶到了她鋪前:“晏姑娘,怎么啦?”沒有回答!只見長衫下的她在顫抖,情急中不暇多想,他一把揭開長衫。

  只見她雙目緊閉、面色通紅、身上只穿了件中衣。

  “晏姑娘,哪不舒服?生病了?”他十分躊躇,不知該不該去試一下她的前額?忽聽“噗哧”一聲,隨即脖頸已被那白如玉脂、滑不留手的胳膊緊緊箍住了。

  “尹郎,今晚上,倒要看你還逃不逃?”

  他胸中立時如巨鼓擂動,欲伸手推開,終是不敢。眼前白影一晃,卻是一段雪白的后脖頸,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嚇得慌忙將眼睛也閉上了。

  “晏……晏姑娘,請……請先放手,有話好好說。”

  她將臉在他的頸子里來回揉擦,吃吃輕笑:“哼!我就是不放手,就是不好好說,你個小冤家,大惡人,待要怎樣?”

  他遍體流汗,頭大如斗:“晏姑娘……”

  “嗯?……”她對著他的耳孔吹氣。一絲絲如蘭似梅般中人欲醉的薌澤,又熱又癢地拂過他耳畔,直癢到骨子里去了。他徒勞地掙扎:“我……求求你,放手,晏姑娘,這個樣子……卻是不好……”

  她輕咬下唇:“什么樣子?怎么個不好?你倒先說出個道理來我聽聽?”

  他走投無路了:“晏姑娘,請……請自重,莫要失了禮儀。”

  她的臉頰通紅火燙,:“我就是不自重,做了壞女人了,你這個惡人!我命中的魔星、該千刀萬剮的……小壞蛋!”

  他已快站不住了。而她就在耳邊,吃吃輕笑。

  柔滑的肌膚、銷魂的薌澤、令人意亂如麻的巧笑……

  他吃不住勁了。

  心一橫:豁出去了!

  “好吧,我答應你!”

  她一怔:“答應?答應我什么?”

  “答應和你做夫妻。”

  “真的?”她大喜若狂。

  他苦笑:“你先松手好不好?讓我喘口氣。”

  她一笑松手,這時方覺羞怯,忙拉過長衫裹住身體:卻不料自己行險一試,居然奏效!歡喜得不知該如何方好?

  他知她若非對自己愛戀得緊了,是斷斷不肯舍棄了少女的羞澀和矜持,行此出格的舉動的。

  深為感動:不知自己前世積了什么大德?今生方能有如此厚重的福報?

  于是輕握那雙白得近乎透明的柔荑:“蓮影,是我不好,把你逼到了這個份上!從今往后,我再不讓你受一丁半點兒的委屈,更不會令你難堪,”凝注她:“今生今世,我定不負你。”

  晏蓮影如飲蜜酒,直甜到頭發根里去了,喜極而泣,無法用言語來表述心中的幸福和快樂,只抬頭,癡癡地凝望著他。

  尹延年看在眼中,又憐又愛,于是將她攬在懷中,為她拭淚:“蓮影,其實,我也……早就愛慕你了,可……”

  “不準提別的!”她搶聲打斷:“尹郎,從今往后,只有我們倆個人在這里,看云卷云舒,賞花開花落,什么凡塵俗事也不準來攪擾我們。”

  “好,就聽夫人的,以后這世上就只有我們倆個人,什么凡事俗務,都拋開不提了。不過,現在卻還是有一件俗事,不能不說。”

  見她秀目圓瞪,他笑道:“荒島雖然寒僻,可也不能輕慢了我的好夫人,既是要跟夫人你同偕白首,自須好好的整修一下這里,才好,”倒覺臉上有些發燒:“做我倆的洞房。”聽到這,她紅了耳根,“嚶嚀”一聲,軟倒在他懷中,尹延年擁著那柔軟溫暖的身子,心中無限歡悅。洞中雖然簡陋,但此時在二人眼中,卻是人間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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