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生說:“你答應送她,我可沒有,這樣吧,如果托雅不放心鬼大哥,我留下來幫他,你和秀彤送托雅先走。”
車輕揚皺眉道:“哎哎?不是,那什么,我是那怕死的人嘛?”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李秀彤急道:“托雅不放心他哥哥,我和輕揚就能放心你嘛?”
正在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不遠處的驛站里迎過來一個人,這人二十來歲,身材魁梧,長相很丑,一臉橫肉堆在一起,咋一看像只沙皮狗。來人迎到隊伍前頭向畢力格鞠躬施禮道:“王爺大架光臨,小人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畢力格點點頭說:“你們的驛丞達林臺老人呢?他怎么不出來迎接本王啊?”
那人回答道:“回王爺的話,達林臺老人已經過世了,小人是這里的新驛丞巴圖。”
畢力格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那真是太不幸了,愿長生天保佑他一路走好吧。”他接著吩咐巴圖道:“我的族人遭到賊人襲擊,今晚要在你這里過夜,你快去安排一下。”
巴圖為難地回稟道:“回王爺的話,小站簡陋,年久失修,現在只有兩間像樣的客房,王爺和鬼力赤少爺委屈一下住一間吧,托雅郡主就住另一間怎么樣。”
畢力格無奈地點點頭道:“好吧,住的可以將就點,但一定要有好酒好菜,我要招待幾位貴賓,讓他們嘗嘗我們興安嶺的特產。”
巴圖回道:“王爺盡管放心,小人這就安排。”
這時鬼力赤忽然問:“我問你,達林臺老人的孫女呢?她還在這里嗎?”
巴圖回道:“這個,噢,達林臺死后,他的家卷就遷到額爾古納去了。”
鬼力赤譏笑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說著話突然拉弓對準了巴圖,質問道:“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巴圖鎮定自若地道:“你又是什么人?”
鬼力赤笑道:“你不認識我嗎?那你又怎么知道鬼力赤和托雅會跟著畢力格王爺在一起。”
巴圖哈哈一笑說:“你是怎么識破的?”
鬼力赤說:“我問你達林臺老人的孫女在哪里,你說她走了。達林臺根本就沒有孫女。”
巴圖突然一揚手,他寬大的袖口中忽然寒光一閃,鬼力赤下意識地在馬上一仰身,借這個機會,巴圖轉身就跑。隊伍中這時忽然一陣騷亂,原來巴圖根本就沒有打算襲擊鬼力赤,他的目標是畢力格,鬼力赤看見身邊的畢力格從馬上掉下來,這才知道上當了,他起身打馬追去,手中的弓箭已拉滿弦,“嗖!”的一聲后,只見巴圖一個狗搶屎撲倒在地。
這邊托雅已經下馬撲到畢力格老人身邊,哭著察看他的傷勢,幸好巴圖是在倉皇中發射的袖箭,畢力格只傷到了肩頭。
畢力格的幾個族人已經將受傷的巴圖捆成了粽子,在鬼力赤的指揮下,十幾個人包圍了驛站,只見驛站的窗戶里不斷有羽箭射出,楊羽生判斷說:“看他們射箭的角度和頻率,我猜房子里大概就三四個人,咱們嚇唬嚇唬他們,估計他們就會放棄抵抗。”
車輕揚斜眼看看他說:“又是與生俱來的自信唄?”
楊羽生下馬對他笑笑說:“不信咱們打個賭。”
車輕揚問:“賭什么?”
楊羽生說:“如果他們投降了,你兜里剩下的那包香煙就歸我了。”說著話已向鬼力赤他們走過去。
車輕揚下馬跟過去喊:“喂喂!那你輸了呢?拿什么給我?”
楊羽生喊道:“本大俠輸不了,你趕緊把煙準備好。”他借著林木的掩護來到鬼力赤身邊,鬼力赤此時正在審問巴圖,然而巴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把眼睛一閉,死不開口。
鬼力赤已經失去耐性了,剛要舉刀砍了巴圖,卻被楊羽生攔住了。楊羽生說:“等一下,這個人先不要殺。”
鬼力赤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把刀放下了,問楊羽生說:“一個不肯說話的俘虜,留他何用?”
楊羽生說:“用我們的刀殺他,顯得我們多殘暴啊。”
鬼力赤搖搖頭說:“那楊兄弟的意思是?”
楊羽生冷笑一下說:“他們的人不是還在里面抵抗呢嗎,這么好個人肉盾牌不用多浪費啊?”
鬼力赤笑道:“果然是好辦法,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幾位兄弟的智謀不遜于諸葛孔明啊。”
后面跟來的車輕揚笑笑說:“這小子的良心大大地壞了,鬼大哥你還夸他。”
現在追兵不遠,前敵還在,鬼力赤無心說笑,只說了句:“你們兄弟先躲在樹后面,看我如何收拾他們。”然后他命人將巴圖挾持起來,幾個人排成一隊,跟在巴圖身后,弓箭隨時準備射擊,向驛站一步步逼近。
這一招果然奏效,驛站里面的人停止了弓箭射擊,只聽里面有人喊道:“有本事你們放了巴圖少爺,咱們真刀真槍地打一場。”
只聽巴圖罵了一句:“這幫笨蛋。”
鬼力赤一聽不禁笑道:“里面的人聽著,只要你們放下兵器出來投降,我就饒他不死,要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
巴圖喊道:“你們這幫笨蛋,別聽他的,出來我們誰都活不了。”
鬼力赤在后面伸手就是一刀,巴圖的肩頭鮮血直流,疼的慘叫一聲,鬼力赤惡狠狠的道:“再說話我就先殺了你。”
里面的人見巴圖受傷,終于沉不住氣了,只聽有人喊道:“別再傷害巴圖少爺了,我們投降就是了。”說完話只見兩扇破舊的木門大開,四個蒙古武士依次走出來,然后他們將手中的刀和弓箭扔在地上,退到了一邊,冷冷地看著鬼力赤。
楊羽生和車輕揚已經來到了鬼力赤身邊,楊羽生說:“大哥你派幾個人先進去看看,已防有詐。”
鬼力赤點點頭,吩咐了幾個人進到屋里察看了一圈,在確定安全后,大隊人馬迅速開進了驛站里。蒙古人的確是天生的戰士,在長期的游牧和作戰中已經養成了一種分工明確的組織性和紀律性,雖然他們入主中原多年,很多人已經喪失了那種天生的戰士素養,但他們一旦回到草原,很快就能恢復那樣的素質,就像狼群一樣,總是不自覺地遵守著自然的團體意識。正是靠著這樣特殊的狼群意識,成吉思汗才能創造出冷兵器時代戰無不勝的輝煌。
這個小小的部落,除了老幼婦乳,有戰斗力的青壯年不過30幾人,而在短短的十多分鐘里,他們已經用勒勒車擺好了外圍防御,院子里圈好了馬匹,老人和孩子躲進了最后面靠河的一間倉庫里。婦女們有的在前廳忙碌著準備食物
,有的幫傷員處理傷口。而有戰斗力的武士已經在院子里各自選好了防御地點。
楊羽生感慨地說:“我終于明白了當年成吉思汗為什么能用十萬蒙古鐵騎就橫掃了歐亞大陸了。”
車輕揚說:“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楊羽生說:“人家蒙古人天生就是戰士,而且西征的那伙都是身經百戰的特種部隊,你說能不強嘛?有朝一日咱們要是訓練出一伙特種部隊,咱們就滅了小日本,然后在日本島建立咱們自己的帝國——”
車輕揚用手摸摸他的腦門說:“我現在開始懷疑你小的時候是不是發燒燒壞了腦袋,怎么一天到晚竟說胡話呢?”
楊羽生說:“靠!這叫夢想你知道嘛?如果連想都不敢想,那飛機能上天嗎,潛艇能下水嗎?”
車輕揚笑著反駁道:“是啊,不因為胡思亂想,咱們能穿越嗎?”
李秀彤這時走過來說:“你們倆長的是牛心啊,還有心情說笑?快想個主意,我們現在應該怎么應付?我現在可不想死。”
楊羽生輕嘆一聲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咱們總不能現在答應送托雅去什么五國城,用人家的好心理由當借口,然后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吧?”
車輕揚說:“就算鬼力赤逼咱們送,可是托雅估計死都不會走的。況且看著這群人遭人屠殺而袖手旁觀,我實在做不到。”
李秀彤說:“我說不想死,但我沒說怕死啊!我的意思是趕緊想個辦法,我們的戰斗力可是不多,現在真成了里無糧草外無救兵的局面了,不用打,他們圍起來,幾天就能困死我們。”
兩個大男孩也知道現在的處境,正在他們躊躇的時候,只聽空中傳來一陣像刮風一樣“嗚嗚”的聲音,幾人一抬頭,只見空中一片寒光照來,車輕揚罵了一句:“我草,不好!”一側身將李秀彤撲倒,他們倒下的地方正巧停著一輛帶蓬的勒勒車,這是畢力格放重要物品的車輛,現在成了他們救命的庇護所。車輕揚與李秀彤剛爬到了車底,那片寒光已化成一片箭雨,帶著呼嘯的風聲灑了下來,一陣“叮叮咚咚”的亂響過后,勒勒車變成了刺猬車。
李秀彤喊道:“羽生呢?你在哪?”驛站廳門處一匹被射成刺猬的馬掙扎著站起來,滿身血污的楊羽生趴在地上說:“我沒事,你們呢?”
車輕揚說:“那邊太危險,你快到這來。”
楊羽生說:“那個馬大俠雖然救了我一命,可是它把我差點砸死。”
楊羽生剛要爬起來,他身邊的那匹馬在悲鳴的嘶聲中轟然倒地,又一次把楊羽生給砸到底下了。恰巧也就在這時,又一陣箭雨在催命般的呼嘯聲中灑落下來。從那次之后,楊、車、李三人徹底記住了那可怕的箭嘯聲,同時也了解到了冷兵器并不像武俠片里那么寫意,而是真正血淋淋的冷酷。
在戰略上避敵鋒芒,以少數戰斗力據守險要之地,以逸待勞,堅守待援,這是沒錯的,錯就錯在他們沒有外援,更無險可據。
然而就算是經歷過陣仗的鬼力赤選擇據守這里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作為蒙古人,他非常明白,蒙古部族世代以游牧打獵為生,各個精通追蹤之術,像這樣敵強我弱的形勢,在草原上直接對陣,等同于送死,就算躲進森林,也跟自殺差不多。
如今困守在這里,他是有他的目的的,他其實早就想好了要在這里拖住強敵,給托雅的安全逃脫爭取時間,然而托雅卻死不肯走。
鬼力赤氣急敗壞地說:“黃金家族的使命比什么親情都重要,如果你就這樣白白的死去,你有何臉面去見家族的先祖,如果你再不聽話,那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妹妹,你不是想死嗎,那好啊!納仁他們就在附近,你去吧!別再拖累族人為你犧牲了!”
托雅哭著說:“哥哥教訓的對,我這就去找納仁,只要他們抓到了我,就會放過族人。”說著話轉身往外就走。
鬼力赤氣得大喊道:“你,你怎么就這么天真啊?你去吧,我看你怎么面對為了保護你死去的勇士,現在他們的家人就在外面,如果他們知道你去白白犧牲,他們會怎么想。他們會說族中的勇士為了一個沒有價值的人白白送了性命。就算你救了他們,他們還是會詛咒你的!”
托雅哭著說:“為了恢復沒落的王朝卻陪上那么多人的性命就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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