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人言可畏，你到底有多可怕？

　　李大奎和王芬芳見到蘋果青紫的半邊臉，感到十分的意外，在印象中，這是李海鵬和李海亮經常出現的造型，出現在蘋果臉上還是破天荒頭一回。王芬芳難過的問道，“閨女啊，你這臉是咋回事啊？”蘋果說，“路上沒注意，摔了一跤，臉嗆著地了。”李大奎罵道，“放屁，就算把臉皮嗆沒了，也嗆不出這么紫的顏色！到底是誰打的？”蘋果沒好氣的說，“你的乖女婿！”李大奎嘆了口氣，“我說一早起來眼皮子就直跳。果然，非他媽出事不可。”

　　聽完蘋果講述原委，李大奎火速把炮口調轉向王芬芳。王芬芳感到十分委屈，“孩子打架，礙著我啥事哩？”李大奎跳著腳罵道，“你們家就出不了一個正常人。要不腦子不轉彎，要不嘴巴閑不住。你那個弟妹就是個攪屎棍，那張嘴比褲腰帶還松，她嚼舌頭那就是天性，比狗吃屎還積極，從來就沒有她能藏住的事。”王芬芳小聲辯解道，“那也不能賴她呀，誰讓她看見那張紙錢哩。”李大奎冷笑道，“對，嘴大的人眼睛都聚光，別人看不見就她看得見。她要是不瞎咧咧呢？能讓人家都知道？看著吧，過不了兩天，全村的人都會知道這事。”

　　王芬芳不敢吱聲了，李大奎氣的在屋里走來走去，恨恨地說，“這老犢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為了這張紙錢，指不定要折騰個天翻地覆哩。”說完突然看著蘋果笑了笑，“你打他，打的對！早該拾掇他那張破嘴，要不他不長記性，早晚會跟何快嘴一個德性。”蘋果恨恨地說，“就他那副小肚雞腸的樣兒，哪里像個男人！我就怕他記恨我，把帳都算在我姐頭上。”

　　李大奎憂傷地笑了笑，“你以為要是沒這個事，沖他家那人性，能對你姐好到哪兒去？”

　　果不其然，何快嘴的表現一點都沒有讓李大奎失望。第二天，唐嘰歪就以上門借簸箕為名，找王芬芳打探內情來了。在李大奎的諄諄教導下，王芬芳一律以“嗯嗯啊啊”來作為回應。唐嘰歪果然夠嘰歪，她在打探未果的情況下孜孜不倦的繼續詢問，“哎呀呀，我聽說那車斗里居然有好大一包紙錢，車一開，風一大，紙錢隨風刮，灑了一地，嚇死個人！”

　　王芬芳扯著嘴笑了笑，“哪有哪有，別聽他們瞎說。”

　　唐嘰歪不死心，“哎呀，我聽人說啊，那車好像是給施了法了，送親的剛一到，裘老爺子本來還有說有笑哩，登時就栽在炕上起不來了！”

　　王芬芳無奈的應道，“那裘老頭兒本來就是個癱子，一直就沒起來過。”

　　唐嘰歪嘗試著繼續追問，“我還聽人講了，你家蘋果跟你女婿打起來了，鬧的好大的聲音，人家吃酒的人都吃完回家了，聽見聲音還跑回來看熱鬧。”

　　王芬芳不耐煩了，“她唐姨，我給你拿了簸箕快點走吧，要不全村的人都回來看熱鬧了！”

　　下午，韓大拐登門了。韓大拐一臉嚴肅，看的王芬芳心里發緊，誰知韓大拐張嘴就說，“他嬸子，咋著，我聽說昨天茉莉結婚，有人給送了花圈？”

　　王芬芳哭笑不得的說道，“我說韓大哥啊，你是聽誰說的啊，咋還成了送花圈了。”

　　韓大拐詫異的說，“不是嗎？我還聽說你家蘋果跟你女婿干起來哩，你女婿現在還在醫院沒出來！”

　　見王芬芳不置可否，韓大拐仿佛受到了鼓勵，他再接再厲的說道，“我聽說呀，裘家給的錢都夠租十輛桑塔納了，你和大奎太會算計，凈整幾個破三馬子糊弄人家。”

　　王芬芳怒道，“韓大哥，這我得說你了，這不是嚼舌頭，這就純屬編瞎話哩。你告訴我這話是誰說的，我扯爛了她的嘴！”

　　韓大拐從來沒見過溫和的王芬芳也有急眼的時候，心想兔子急了居然也咬人啊，便趕緊找了個茬顛顛的跑了。

　　王芬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里念叨，老天啊，我們家這是犯了啥錯了，我閨女結個婚也這么不安生？這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哩，讓茉莉她咋熬啊？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蘋果氣鼓鼓的從外面回來，一進家門就看到母親眼睛紅紅的像兔子一樣，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本來蘋果一早爬起來是去集上喝老豆腐的。雖說臉還青著，可她實在惦記老豆腐配油條的那口滋味兒，尋思著大清早的人少，就戴上個帽子出門了。結果剛走到老柳樹邊上，就碰見了幾個婆姨嘰嘰喳喳的站在老柳樹底下嘮嗑。三蘋果始終覺得老娘們長的都是一副模樣，也懶得一個個去辨別，就低著頭想溜過去。結果開小賣部的老楊媳婦眼尖嘴快地叫住了蘋果，直夸蘋果成熟穩重，在外面闖過的人就是不一樣。蘋果心里一陣冷笑，心想你難不成是眼瞎，居然能看出我成熟穩重來，表面上還是哼哼唧唧地應付著。好一陣虛情假意的客套之后，老楊媳婦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哎呀呀，時間過的可真是快呀，你說你姐姐嫁了人，說話可就得生娃娃，你這可就快做姨了，可不是該成熟了嘛，啊哈哈哈哈。”

　　蘋果氣的夠嗆，覺得何快嘴真是嘴賤，傳話快的像一陣風，這個老楊媳婦也不是什么好鳥，話里話外把茉莉貶的一無是處，本想狠狠地頂撞一番，又想到自己昨天剛經歷了一場鏖戰，還掛了彩，應該收斂一下才對，便把話生生的吞了回去，只是抬起頭盯著老楊媳婦看，希望用自己兇狠狠的目光讓她識趣的住嘴。身經百戰的老楊媳婦卻沒有絲毫畏懼，反倒哈哈大笑著說，“哎呀，你看半邊臉還青著哩，我就說，閨女家家的就不該出什么門，你看這性子野的，聽說還跟她姐夫打起來了，你看哪里有一點大姑娘的樣子。”蘋果心里恨的不得了，扭頭就往家走，老楊媳婦的聲音從身后飄過來，“哎呀呀，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姐姐妹妹倆出去了才多久，都學了一身臭毛病，真是不給她爹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