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太翻身起床后,是狂奔著跑出房門的,有大營里的火把之光映襯著,臨時征用來的天王府內便顯得昏暗無光,加之老皇太是小腳,哪能狂奔速跑,老皇太剛跑出房門便摔了一跤,從臺階上撲到了鋪著石板的天井里。
“哎呦,來人了。”老皇太被這一摔,疼得叫喚起來。
老皇太的喊聲驚動了天王府內的丫鬟、侍衛,眾人急忙點了火把前來查看,發現老皇太還坐在石板上,急忙將老皇太扶起,詢問老皇太身上的傷勢。
“這傷沒大礙,快帶我去找陛下。”老皇太顧不得身上被摔得酸疼麻木,吩咐侍衛們扶著她進了天王殿。
天王殿里燃著蠟燭,將整個屋子照得燈火通明,卻未見到天王的人影。老皇太問道:“誰知道陛下去哪里了?”
“陛下和李王娘出去查營了,過一會兒便回。”丫鬟給老皇太遞上了一杯熱茶,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小兒在哪里,叫他來見我。”老皇太吩咐侍衛去叫他的二兒子。
不一會兒,侍衛便把天王的弟弟給請來了。
一進屋子,便跪在老皇太腳下,痛哭流涕。
“母親,孩兒不孝,讓母親受苦了。
“兒啊!娘這不是好好的嗎?快別哭了,起來吧!娘有話要問你呢!”
侍衛將天王的弟弟扶起。
“兒啊!娘離開軍營這段時間里,是不是又發生很多事啊?你給娘說說吧!”
“娘,清軍四處追趕我們,不得不避實就虛,我們不能硬碰硬的交戰。”
“娘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嫂子了。”
天王的弟弟一聽到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臉上也略顯不平靜的表情,可瞬間便消失了,這一切老皇太看在了眼里。
“娘,嫂子好好的呢!哥哥查營可能要很久回來,娘先回房歇歇吧!孩兒也回去了。”他想扯開話題,畢竟薛王娘戰死的噩耗是哥哥交待不能告訴母親的,哥哥也是擔心母親會接受不了這個沉痛的打擊。
老皇太突然一跺腳,厲聲說道:“事情已經如此,還在欺瞞老娘,你嫂子肯定出事了,剛剛在夢里我見到她了,她都和我詳細的說了,現在已經過了一月之久,老身想看看她的遺體都不成了。”
“母親,嫂子確實已經走了,我們會為嫂子報仇的,母親要保重身體,不要因悲傷氣壞了身子。”
“早知道疼惜母親,就該實話講與娘聽。”老皇太說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坐著不說話了,一臉的悲哀表情,旁人看了心里都挺難受。
這下子輪到這做兒子的難受了,他走近老皇太身邊,站在老皇太身旁,雙手搭在老母親的肩上,輕輕的揉著,安撫著娘親,心里只盼望著哥哥能早些回房。
老皇太想到薛氏的好,忍不住流下眼淚,身旁的侍女急忙打來一盆熱水,給老皇太洗了個熱水臉。
李王娘一番嚎哭,直哭得嗓子干澀,聲音嘶啞。李天王將她扶起,攙扶著往天王府回去。路上,李王娘啼哭不止,一直哭進了天王府。
李王娘剛邁進門檻,便見老皇太端坐在屋內,立即止住哭泣聲,臉上瞬間笑逐顏開,好像什么事都未發生過似的一般平靜。
“母親,這么晚了您老還不休息啊?”李天王搶先給老母親問安。
老皇太一臉怒容,不曾搭理。
“母親,我們剛去查營了,二弟也在這里啊?”李天王一一問候道。
“梅子先回房去睡吧!老身有幾句話和我兒說。”老皇太說道。
李王娘一聽老皇太話中又話,似乎是故意要叫她回避,李王娘便和老皇太道過萬福后,知趣的獨自退回一旁了。
老皇太很嚴厲的盯著李天王看了一會,不曾說話。李天王將眼光移向二弟,弟弟見哥哥朝自己看,心里已明白了哥哥的用意,急忙將母親知道嫂子陣亡的事暗示給哥哥,卻不料被母親看在了眼里。
“你們兄弟兩個就不要在老娘面前唱雙簧了,剛剛我在夢里看到了薛氏,她可是全身血跡斑斑,慘不忍睹啊!你說你們這仗打的,連大營都丟了。古話就有賠了夫人又折兵,你這不是重韜覆轍嗎?為什么不總結古人的失敗教訓呢?讓我失去了這么好的兒媳,老天啊!你怎么能這樣懲罰我呢,你讓我這老不死代替孩子去死嘛!”老皇太越說越傷心,突然跪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母親原來是為這事慪氣,犯不著,我把她派去藍大帥的營里協助謝大腳板了,這藍大帥戰死沙場,我得給他們增加點人手,謝大腳板也挺不容易的,自從大德戰死以后,忍住悲痛帶兵征戰,一個女人的確夠辛苦的了。”李天王還在刻意隱瞞薛王娘的死訊。
“你想把我這老太婆瞞到什么時候?”
“母親。”李天王一時語塞,無言以對,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我早知道這事的真相了,你們都不要再瞞著我了,領兵打仗,哪里會沒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憐薛氏年紀輕輕就走了,這孩子,你就忍心不管老娘的死活。”老皇太說到這里,又因悲傷痛苦起來,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李天王兄弟倆趕緊將老皇太扶起了,老皇太由于過度傷心,全身上下竟然似癱了般的沒有一絲力氣。李天王把老皇太侍候到椅子上坐下了,一曲雙腿,跪在了老皇太的足下。
“娘,恕兒子不孝,欺瞞您了。”李天王說著話,眼淚卻簌簌直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李天王雖貴為順天國的國王,可失去愛妻的悲傷也是如同常人一般,只是李天王在刻意控制內心的悲痛,不讓這種悲痛浮于表情罷了。
娘兒三人,抱在一起痛苦了一場。唯有此時,李天王才能將內心的悲傷、痛苦以嚎哭、流淚來盡情的釋放。
這一哭,差不多就是半個時辰,可能是因為娘兒三的淚都流干了,方才罷休。
“帶母親去薛氏的靈堂燒幾張紙吧!”
“母親,今天太晚了,明早去吧!”老皇太提出這要求,李天王就擔心老母親去到靈堂后大哭大鬧,不好收拾。
“現在一定得去,薛氏剛剛托夢見我時,可憐啊!全身血跡斑斑,傷痕累累啊!”老皇太說著,站起來便往屋外走,李天王兄弟倆只得叫了李王娘和侍女跟著,一同去了。老黃太到了靈堂,痛苦著燒了一堆黃紙,嚶嚶哭聲,悲悲戚戚,旁人見了都跟著失聲痛苦,痛徹肺腑,悲意淋淋的靈堂更多了十分的沉痛和惋惜。
娘兒三人從靈堂回來后又聊到了半夜,老皇太有些乏困了,李天王才命丫鬟侍候老皇太去睡了。
李天王又暗中交待二弟要照顧好母親,如遇戰事的特殊情況下,萬萬不能離開母親半步。二弟也很懂事的記住了哥哥的話,并向哥哥保證,不會讓母親受到委屈和傷害。李天王欣慰的點點頭,站起了拍拍二弟的肩膀,叫二弟回去睡覺了。
卻說李天王的部隊撤退到青神后,駱秉章又派了唐友根、黎德盛、將玉龍等人率軍發動對李天王部的進攻。這一次駱秉章是策劃圍殲李天王部,欲將李部一網打盡、全軍覆滅。
李天王早洞察出了駱秉章的陰謀詭計,已經作了周密的防御之策,以應變化。派去川東準備迎接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的悍將周紹勇和王刀刀,率隊伍一路東征,路上障礙盡掃。駱秉章心里也有些恐慌,損兵折將不說,要是兩路人馬一會和,自己恐怕就難以對付了,尤其是翼王石達開,駱秉章再了解不過了。
駱秉章曾和引領石達開走上反清道路的洪秀全在廣東一起讀書,同窗十余載,駱秉章和洪秀全可謂是親密好友,曾一起憎怒過腐敗的朝廷,共同立下救國的大志,可后來,昔日的好兄弟成了戰場上的生死對手,這一切,駱秉章心里很清楚,多年前他寫的那首反詩,惹起軒然大波,為了逃避朝廷的追查和砍頭的懲罰,駱秉章橫生一計,將寫反詩的罪名栽贓陷害給了同窗好友洪秀全。
洪秀全豈是任人宰割之輩,逃出廣東,豁出性命帶著石達開等人揭竿起義。駱秉章在湖南老家時就和石達開交戰過幾次,駱秉章也曾吃過羞于啟齒的敗仗。如今,雖然天國內訌,石達開被迫離開南京,又要和自己狹路相逢在四川,這就是冤冤相報嗎?駱秉章相信這是宿命,因為是在他的誣告陷害下,洪秀全才成了賊逆,成了自己的死對頭的,石達開自然也不會善待他。都說瘦死的駱駝總歸比悍馬要大,心思慎密,忠義勇猛的石達開也成了駱秉章的心頭大患,讓他在成都寢食難安。
丹棱突圍后的藍部,已經化整為零的分為多個小隊。副帥訾洪發和李長毛突圍后經什邡至中江,在白店子與清軍的護軍營遭遇,一場血戰,訾洪發率領的義軍再次突圍,經遂寧安全轉移到富順。
另一股突圍的義軍由二帥主藍朝柱率領,在彭縣的蒙陽場突圍后往北轉移,在平武短暫休整后,十二月初五這日,行軍至東鄉,與張弟才、曹燦章、郭富貴幾路人馬會和。
去川東迎接石達開的周紹勇和王刀刀經過渠縣、大竹之后,已由長壽直驅墊江,上到鶴游坪,駐州同署,大軍連營三十里,已達二十萬之多。
周紹勇在鶴游坪站穩腳跟后,立即發布安民告示,穩定局勢。
一群鄉民在城門口圍著,一秀才模樣的老者站在告示前大聲的朗讀:“我帥主憫斯民之憔悴,奉上帝之名威,義興南滇,旋征巴蜀,壯志如云,謀臣如雨,所到之處,勢如破竹。掃此胡腥,挽回二百年之社稷;剪茲丑類,整頓一十七省山河。義旗所指,準爾壺漿以迎;天兵所過,自然秋毫無犯。上至縉紳,下逮士庶,各安本業,無事驚惶。”
同治元年一月,張正洲、何金龍奉命由南溪縣前往筠連迎接石達開,卻不知翼王石達開率領十余萬人馬還未進入四川境地,便被駱秉章提前安排了精兵截斷了川黔的要道,兩路待匯合的大軍被活生生的分隔開了。
張正洲一路與清軍一戰便敗退至沐愛,很是落魄。張正洲咽不下這口氣,遂由間道圍攻長寧,破了建武、安寧橋、萬里箐一帶。
二帥主和張弟才、曹燦章也攻克了新寧,殺了知縣國澍。
二月初,二帥主和張弟才、曹燦章與清軍響導營在墊江陳家寨狹路相逢,大戰一場,雙方兼有虧損。響導營的參將劉永宦、王建旦也在交戰中被義軍擊斃。
翼王石達開趁清軍被義軍牽制的機會,一舉攻克了石砫廳,太平軍揮師直向涪州,駐扎在涪陵江的東岸,大軍連營兩百里,很是壯觀雄偉,翼王又宰輔賴裕新為前鋒主將。
涪州知州姚寶銘見疆土上駐扎如此規模龐大的異軍,恐守土失陷,也不該懈怠,急忙差人請來參將徐邦道,委以軍事大權,勢必要保住涪州城;又派出加急快馬直奔成都,搬兵救援。徐邦道領命后也加緊籌備,招募了上百鄉民,將隨行的數十名親兵編為頭目,自命番號為民兵十大隊,開始了朝夕訓練。
成都的總督駱秉章知曉石達開的十萬大軍進駐涪州后,慌忙調兵遣將,后補道章源奉總督駱秉章之命,帶了千余清兵,數十艘戰船趕來增防涪陵江,清軍至州城起,始于羊角漬,營壘也連綿兩百余里,憑借涪江天險,牢牢的扼制太平軍西渡。
姚寶銘知州又下令將涪州城郊廬舍廟堂悉數燒焚,也斷太平軍西渡后的無藏匿之所。
徐邦道也率領涪州團勇駐守江防,石達開見渡江無望,便選徐邦道的陣營作為突破口,欲撤軍往豐都而去。
先鋒主將賴裕新率隊和徐邦道團勇正面交火,團勇吃了大虧,死傷不計其數,大敗而退,兩百里的江防,頃刻間也岌岌可危,隨時有崩潰瓦解的可能,徐邦道在此戰役中幸免于死,撿回一條老命。
賴裕新由朱家嘴渡烏江,進入正安州的南川縣,準備駐扎休整,翼王認為駐守不是長宜之計,命先鋒隊再折向西而行,太平軍大隊人馬也隨后行進,準備擇機渡江。
周紹勇的中軍帳內,信兵剛剛來報,二帥主帶領大隊人馬往鶴游坪而來。
“快牽馬過來,我要親自迎接二哥。”周紹勇命侍衛道。
侍衛將馬牽到帳前,周將軍一個縱身躍上馬背,策馬疾飛出營,身后隨從也急忙上馬揚鞭,跟隨其后,數十人一路疾馳四五里,才迎接到二帥主的隊伍。
“二哥,小弟前來迎接哥哥。”周紹勇老遠就大聲喊道。
“周老弟,借住你的福地,多有打擾,還望見諒了!”二帥主客氣的招呼道。
“哥哥說的什么話呢!咱們一家子,哪能這般見外,小弟還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呢!快隨我回營吧!”周紹勇調轉馬頭,領著大隊義軍回營而去。
周將軍回營后,令伙房做了一桌好菜,又抱出幾壇好酒,盛情款待二帥主、曹燦章。對二帥主帶來的大隊義軍也加菜慰勞,很是殷勤。
卻說二帥主帶著曹燦章、張弟才自墊江到鶴游坪與周紹勇會和后,大隊的人馬還得仰仗周紹勇提供糧草供給,倘若一兩日便罷,可二帥主安頓下來后,并沒有要走的意思,一住便是十多天,吃住都得依賴周紹勇。為此,周紹勇極度不悅,導致周將軍對二帥主心生不滿,內部出現尷尬的矛盾,可周紹勇又不好開口直說,只得將伙食標準定為稀粥泡菜。二帥主連吃了三天稀粥泡菜,也有察覺周紹勇的用意,便來到周紹勇大帳質問。
“周老弟,你的火頭兵很擅長做稀粥泡菜啊!不知這廚藝是周將軍傳授嗎?”二帥主一進到大帳,便尖刻的問道。
“呵呵,如今糧草吃緊,只得將就度日,不知哥哥還習慣吧?”
“周將軍可有些不公了,咱們順天軍都是一家人,可我看周將軍的部下吃的卻是干飯,款待我部下的都是些什么?清澈見底的稀粥,說是稀粥,可那米粒兒有幾顆都數得清了。”
“哥哥不知籌糧的困難,卻還責怪小弟,既然哥哥對伙食不滿意,也可親自去籌集糧餉啊?”周紹勇也沒好氣的說道。
“周紹勇,算我看錯人了,我來你這地,又不是和你爭搶地盤,何必如此這般對待,我不想跟你這樣的小人計較,這些日子吃用你的,他日我一定如數奉還,不會欠你的。”二帥主說完,氣憤的一轉身出了大帳。
二帥主一氣之下,帶著張弟才、曹燦章率兵士離開了鶴游坪,也往豐都去了。
翼王將太平軍主力部署在陳家嘴和夏家嘴兩處渡江,繞過清軍防線,開進了涪州城外的黃泥坡,此處離城不過數十丈,地勢又較城略高,皆可高覧涪城,將涪州城圍得水泄不通,太平軍時而用火銃轟擊城中。
翼王又命弓箭手向城里射進《安民告示》,以期受到城內百姓擁護,可射進城里的告示都被姚寶銘派團勇統統收繳焚燒。
唐友耕和唐炯接到駱秉章的命令后,也率軍趕來增援涪州,可到涪州一看,頓傻了眼,太平軍以黃泥坡為中心,東線占據石嘴、仰天窩,半邊街,直至涪陵江邊;西線延長至六郎街、演武廳、龍王嘴,一直抵達蜀江。從局勢上看,太平軍要拿下涪州,根本不在話下,面對石達開強大的隊伍,唐友耕和唐炯都不敢做出頭鳥了,但迫于總督的軍令,又不得不向太平軍發動攻擊。徐邦道、唐友根、唐炯推來推去,誰都不愿意擔任正面攻擊的任務,最后三人不得不抓鬮決定。唐炯手氣太背,第一個抓鬮便抓了天平軍的中心大營黃泥坡,氣的把鬮狠狠的扔在地上,又踩了幾腳。
唐友耕抓到了龍王嘴,心里在暗暗慶幸。徐邦道抓到仰天窩,深深地吸了口氣,也暗自慶幸。抓鬮打仗,實屬奇聞,對付足智多謀的翼王,不僅讓駱秉章心生不安,抓鬮的幾人也是謂之如虎。
各路清軍和太平軍小有接觸,都不敢拉開戰場大干,唐炯更是出乎意料,派士兵抱持柴草,引燃黃泥坡下的草屋,欲依靠煙霧熏走坡上的太平軍。
從三月初九耗到十三日,涪州城都在翼王的控制中。
“大王,我們探得城內消息,這段日子,涪州飽受春旱,城內太平池早已罄盡,百姓都是靠下河取水維持,而汲水一擔,必遭守軍章源的部下索錢一千。三月八日的晝晦雨暴,更是給城中百姓雪上加霜,如我們再圍攻涪州城,將會給百姓帶來更大的災難。”軍師向翼王稟告。
“是啊!百姓如此艱難,我等又于心何忍呢?不忍傷民而為了自己啊!還是安排撤出涪州吧!”翼王聽完軍師匯報,下令撤出涪州。
石達開主動撤出涪州,確有悲天憫人之意,大軍這一撤,由南川縣合河口進駐冷水灘。太平軍還未和二帥主的順天軍隊伍會合,又被清軍截斷入川之路,翼王只得另擇他路進入四川,這一路艱難跋涉。
翼王從涪州撤出后,途徑綦江城,手上擁兵上萬的翼王決定攻打綦江。綦江知縣楊銘見太平軍圍攻縣城,慌忙帶眾僚登上城樓,誓以死守。楊知縣又名胞弟楊爃親督團勇,堵御太平軍的進攻。
翼王采取環攻之計,晝夜不斷。這些團勇大多都是新招募來的百姓,哪里經得住這般折騰,才兩日,便被打得有些潰不成軍,翼王見良機已到,派了百余人攜梯登樓,驍勇善戰的兵士登上城樓,楊爃還在拒力抵抗,被兵士砍下了頭顱。
楊知縣見勢危急,又痛失胞弟,立即督勇奮力抗擊,霎時炮石雨下,登樓兵士被打的哭爹喊娘,殘腿斷臂,不敢再登。
此計不行,只得再另謀良策,翼王派兵士們挖掘地道,想偷襲綦城。恰在此時,知府唐炯帶黔勇來援,命楊銘在城內深挖溝壕,再筑內墻而守。
太平軍轟陷南門數十丈后,團紳陳嘉升督團勇守住內墻,并以槍炮還擊,兩百多名練勇更是不顧生死,越壕而戰,太平軍又被打退。唐知縣帶著黔勇直搗翼王大營,城內團勇兼出,前后夾擊,將太平軍追出二十余里,方解綦江城圍。
翼王沒有打下綦江,心生煩悶,途遇道觀,便誠心前拜,觀內張真人和翼王一番交談后,便用黃綾墨書‘王于西方’四字,贈與翼王。
行軍數月一直被清軍牽制著,不得入到川中,最終太平軍只得繞道北上,進入云南境,在昭通城北外四十余里駐軍休整,卻也是人困馬乏,斷草缺糧了。
“大王,兵士們現在拉肚子的很多,現在大多痛苦萬分,不知道是不是患了瘟疫。”一大早,翼王的副將便向石達開報告。
“走,帶本王去看看。”石達開一聽兵士們鬧肚子,便催促副將立即帶他去看個明白。
營區內遍地是躺在地上的兵士,樣子極為痛苦。
“起來,都站起來。”翼王大聲的喝道,可兵士們沒幾個能站得起來的。
“算了吧!大王,兵士們一夜拉數十次肚子,哪里還有力氣站得起來啊!”副將向翼王說道。
石達開雙手攥拳,一言不發的直奔火兵營。
“最近都吃了些什么?”一到火兵營門口,翼王便問道。
火兵營里有幾個勉強能站起來的兵士見大王前來,蹣蹣跚跚的走了出了。
“本王問你們最近做些什么來給兵士們吃。”
“大王,兵士們都有十來日沒沾著油葷了,全身不得勁兒,昨日我們火兵營在老百姓家里買回來一大桶油,炒飯給兵士們吃了,到了二更天,兵士們就陸陸續續的出現了鬧肚子的狀況,也不知道這油里面被人家下了什么瀉藥了,這般厲害。”火兵營的頭兒見到翼王,如實將情況稟告了。
“油用完了嗎?”翼王問道。
“我們都拿它當寶貝,哪里舍得一下子就用了,還剩了半桶呢!”
“拿過來我看看。”
不一會兒,火兵營頭兒和兩個手下抬著大桶出來,將大桶放在了翼王的面前。翼王看了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油面,用手指沾了油放在嘴里。
呸!
翼王入嘴一嘗,立感味道不對,吐了出了。
“你們不知道這是桐樹油嗎?點燈的油用來炒飯,是誰的主意。”
“大王,我們也知道是桐樹油,只想到兵士們很久沒沾油葷,都面黃肌瘦的,我們才出去到處買油,沒想到害苦了兄弟們。大王,都怪我,你責罰我吧!不關伙房其他的兄弟。”火兵營頭兒一攬罪責,替手下開脫。
“現在還沒輪到責罰你的時候。”翼王又吩咐副將趕快到村中請郎中救治病號。
就這一大桶桐樹油,可把翼王害得損兵折將,足足死了上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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