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實盼了許久的湘軍主將駱秉章,在萬州一住,竟然不打算走了,這把崇實給急得,都火燒眉毛了,救火的還不到,這不是存心的隔岸觀火嗎?崇實氣得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
崇實找來幕僚們商議,幕僚們面面相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竟無計可施。
“想把駱大人請來,不是難事。”這時將軍府問外進來一手搖折扇,身著青色長衫、豐神清朗的中年文士,還沒進得門來,便高聲的朗道。
“子遠,快坐快坐。”崇實命人端上熱茶,幕僚們一一和來人寒暄。
來人便是將軍府的幕僚顧復初,字子遠,江南人氏。此人通辭章、擅楹對、工書畫。以州判仕蜀, 做了崇實將軍的幕僚。
“顧先生對此事看來有獨到的高招了,請說出來讓我等長長見識。”一幕僚拱手請道。
“豈敢豈敢,只是還需將軍來解這個鈴。” 顧先生謙虛的拱手向眾人回敬,而后看著崇實。
“呵呵,子遠此話該怎么講?”崇實以為自己聽錯了,顧先生的話里,好像是自己的原因。對請湘軍援川一事是奉皇上之命,自己也是極力贊成,現駱秉章半道上停留著不走了,怎么這事還和自己有干系。
“將軍應該揣測出來了駱大人不來的原因吧!”
“這......這......”崇實又些糊涂了。
“將軍何不就順了駱大人的心愿,把總督的位置給他就算了,這也不礙于官場體面的,再說那總督還不是官銜比將軍矮那么點兒嗎?”
“哈哈,我還以為子遠說的何事,這無傷大雅的事,我也只是署理總督一職,只是這樣恐有不妥,對餉銀開銷上以后還得聽憑他人了。”崇實笑道。
“顧先生可指到了點子上,駱大人不來,實是窺視川中稅賦,可不這么做就請他不來。”幕僚們附和著說道。
“駱大人的目的很明了,沒有掌管川中大任,保證不了湘軍的軍餉,他是不會出兵援助的。”顧先生說道。
崇實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說道。
“眼下沒有一個萬全之策,子遠所言也是為四川大局著想,也只有這么辦了,我親筆書信一封,派八百里加急送到萬州的湘軍大營。”
眾幕僚都不再言語。
駱秉章收到崇實的書信,心里暗自高興,抱起酒壇狂喝起來。他在祝賀自己的計謀得逞,湘軍以后在川的日子就不用再擔心無軍餉給養了。他又故意拖延了幾日,才領兵開始往成都而去。
駱秉章故意拖延這幾日,他是故意做一臺戲給成都的官員看的,大概他認為這樣做了,別人就不敢說他駱秉章是為了總督那個頂子才著急趕去成都的,誰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呢!還不是為了占個大便宜。
藍大帥到了遂寧,幾次攻打遂寧城,都功虧一簣,找來名士譚盛友,邀其舉兵。譚盛友一時顧忌,不敢發兵,心里還想繼續觀望。
大帥帶了謝大德,兩人喬裝打扮一番,去了彭縣。
在彭縣知縣余天鵬的府里,燈火通明,一桌豐盛的飯菜,香味撲鼻而來,令人垂涎欲滴。余知縣招呼藍大帥和謝大德坐了,命家仆立旁斟酒侍候。
三杯酒下肚,余知縣招呼兩人趁熱吃菜。大德早就餓得不行了,也沒講客氣,自個兒先動筷子吃菜了。
“大帥這次光臨敝舍,沒什么招待,請多多包涵。”余知縣客氣的對藍大帥道。
“知縣大人客氣了,我藍朝鼎一窮苦人出生,今日被大人奉為上賓,實在是不甚榮幸,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大人海涵吶!”藍大帥也客氣的和余知縣謙恭起來。
“今日大帥來到敝舍,是有事想告知余某吧!”余知縣發問。
“無事不登三寶殿嘛!請大人允許敝人直言。”
“請大帥直說。”
“如今的局勢,大人也看了個透徹,清廷的氣數就快完了,大人應該為自己的前途考慮一下吧!”
“呵呵,早就聽說大帥的膽量過人,敝人還心存疑慮,今日敝人倒是相信了,難道大帥這番話講出來就不怕敝人擒了閣下去總督府邀功,閣下項上貴首值錢得很吶!”余知縣大笑起來。
“藍某既然到余大人府上來了,就是給余大人送功勞來了,客隨主便,請大人自便吧!”藍大帥這一說,把大德嚇了一跳,吃進嘴里的水煮肉片都噴了出來,菜里的辣椒給嗆進鼻子里,痛苦的滾出大串淚水,樣子很是狼狽。
余知縣笑著請身旁仆人取了塊打濕的毛巾,遞給大德,又倒了杯茶水請大德漱一下口。
余知縣這番舉動,大德看不懂了,一會兒說要捉他和大帥去邀功,一會兒又像換了個人似的,如此殷勤萬般。
“對不起大帥和謝將軍了,余某言語冒犯,請兩位寬恕,敝人自罰一杯,給兩位賠個不是。”余知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就說余大人是深明大義的漢子,看得清是非曲直,為民憂民的好官啊!”藍大帥對余知縣一番贊賞。
“大帥的來意我余某明白,要敝人策反,那是冒了天下之大不諱,對順天軍的作為,敝人雖閉門不出,已有耳傳,順天軍可是深得民心,老百姓極力擁戴的啊!”
“既然這樣,就請大人表個態,提出大人的條件,藍某盡力而為。”
“敝人倒是沒什么條件,只是余某一貧寒知縣,想做買賣也沒有本錢吶!哈哈哈。”
藍大帥看出了余知縣的意圖,會心的笑了。
“這好說,軍餉武器由咱們順天國提供給大人,鐵山根據地有的是火藥,就缺洋槍大炮了。大人說個數吧!也不要難為敝人,不然咱們順天國那點家底,捉襟見肘啊!”藍大帥有意讓余知縣不要獅口大開。
“既然敝人有意做這番買賣了,自然也不會難為大帥,但有個不請之情,還請大帥許可。”
“大人盡管直說。”
“我如果遙呼,自有彭縣、什邡、郫縣、灌縣、乃至崇寧的通山會兄弟響應,這人馬一多,還得有個恰當的頭銜來統領這幫弟兄,不知順天軍可有合適的位置。”
藍大帥心里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有心要背叛朝廷,卻又不愿出資出物,還想一步登天的余知縣,手下現還沒兵沒卒,胃口竟是如此之大了。
“按順天軍的規定,統兵上千便為將。”
“那我要是招來逾萬人馬呢?”余知縣緊逼著藍大帥問道。
“那自然是統帥了。”藍大帥道。
“好,有大人這話,余某倒是踏實了。”余知縣端起酒杯獨自喝光了,放下酒杯,才發現自己冒失,竟沒顧到兩位客人,就又斟了一杯,敬藍大帥和謝將軍。
“余大人,譚盛友可否能說服他加入。”藍大帥道。
“譚盛友此人仗義疏財,手下倒是有一幫兄弟,倘若我把順天軍大旗一展,他肯定會見風使舵,靠攏過來的。”
“有大人這番話,敝人也踏實了。”
“哎呀,都快成一家人了,還什么大人呢!以后還仰仗大帥多多關照才是了。”
“哈哈,那是,都自家弟兄了,也就不講客氣了。”謝大德在旁說道。
“大德兄弟,驚擾到你,還請釋懷啊!”余知縣道。
“哪里哪里,我謝大德就是膽兒小,讓余大人見笑了。”
藍大帥、謝大德和余知縣道別后,趁著夜色出了彭縣城。
余知縣找來朱二九,商議投奔順天軍的事,朱二九也不含糊,應了余知縣。
“余大人,憑你老人家在通山會中的威望,這一帶的通山會弟兄肯定會積極響應,可不知藍大帥給了你什么官銜,要是只給個將軍的頂子,不就委屈了大人嗎?”
“這倒是沒有明確答復,藍大帥只是含糊的說了統兵上千便為將。我接著問他,如有逾萬人馬又是何銜!藍大帥便說,自然是統帥了。我想藍大帥應該是說話算話的人,就信他了。”
“那大人就也順天軍元帥的官銜招兵買馬,集結隊伍,防著藍大帥以后不認賬。”
“這樣有些猜忌藍大帥了,甚為不妥啊!”余知縣對朱二九的建議有些為難了。
“大人只要書信給藍大帥,就說以元帥的身份乃便于招募兵士,一切自然順理成章了,料想大帥也不會不答應。”
“這倒是個好主意,那我不是該自詡為元帥了,哈哈,老九以后就和我共圖大業吧!我今天就請你出山,做我軍師怎么樣。”
“隨大人一起共創大業,是我朱二九三生的榮耀,我豈能推辭,怎么能辜負了知縣大人的一番好意呢!”
“老九,你以后就是我的軍師。”余知縣的誠懇邀請,正中朱二九下懷,朱二九一番感激。
這余知縣把順天軍義旗一舉,立即引起了震蕩。余知縣反清的消息在通山會內傳遍了,幫會的弟兄無論老弱,咸相來歸。譚盛友聽聞余知縣都舉了反清大旗,也帶著一干兄弟投奔了余知縣。
數日間,余知縣的隊伍已經是眾號數十萬,余知縣這回可謂是堂而皇之的元帥了。
余知縣聽從軍師的獻言,書信給總督府,說賊逆圍攻彭縣,急需增援。
崇實被蒙在了鼓里,不知余天鵬早已投了藍大順,立即遣副將黎德勝率領湘軍兩千、漢州的團勇數千人馳援彭縣,這正中了余天鵬的引蛇出洞的計。黎德勝的隊伍半道上遇到譚盛友的埋伏,被打得狼狽不堪,倉皇而逃,躲進了保城。
崇實知道余知縣丟官反清的事后,心里暗暗叫苦,只盼著湘軍人馬早日來援。
義軍重兵把遂寧圍攻了數月,遂寧縣令廬光吉在膽戰心驚中終于盼到了年關,草草的過了春節。
謝大腳板進了大帥府,見到藍大帥,眼淚便奪眶而出,大哭起來。
藍大帥走過去把手放在謝大腳板的肩上,自己也流出了眼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義軍兵士們是從未看到過藍大帥流過眼淚,可是此時,藍大帥無法掩住心里的悲痛,眼淚掛滿了整個臉頰。
“妹子,這個仇哥哥一定會報,我不能讓大德死得這么冤枉。”
“大哥。”謝大腳板由于悲傷,癱跪在地上。在長樂山那場戰役中,謝大腳板痛失愛夫。轉瞬間便和丈夫生死離別,陰陽相隔,謝大腳板好生悲痛。
藍大帥勸慰了謝大腳板一番,謝大腳板也倒是平靜了許多,藍大帥叫侍衛們攙扶了大腳,送回房休息去了。
藍大帥重重的拳頭砸在案上,強抑心中的憤怒,雙手捂著臉頰抽泣著。
廬縣令聽聞藍大帥聲言要為謝大德將軍報仇,踏平遂寧城的消息后,很是驚恐。在廬縣令夫人的央求下,廬縣令向舅老爺太和鎮的通判袁漱泉求援。袁通判擔心困在遂寧城里的妹妹,便立即派遣兒子袁慧出征,督帶著太和鎮的勇丁往援遂寧城。
袁公子帶著勇丁到了遂寧城外,便和義軍遭遇,一場大戰,勇丁戰潰,袁公子還未進的城來見到姑姑一家人,便被生擒,止不住的大罵藍大帥。
被擒的勇丁們經不住義軍的逼供,招出了統領便是遂寧縣令廬光吉的妻侄兒,袁漱泉的公子,藍大帥高興的說道:
“看來遂寧城要太平了,有袁漱泉老先生的公子在咱們手上,不怕廬光吉不受降了,廬光吉在是漢子也不能不顧及他這侄子的性命。”
藍大帥差謝大腳板帶著先鋒隊伍,把袁公子押到了遂寧城下。
“城里的縣老爺給我聽著,你們袁公子在咱們順天軍的手上,還不趕快出來受降。”兵士們向城里喊道。
遂寧縣衙的官吏的慌亂了,廬縣令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帶著縣衙官吏們來到城樓上一探究竟。
“出來受降,可免袁公子一死,倘若不出來受降,別怪咱們順天軍無義,遂寧城將會被我們踏平。”義軍兵士喊道。這初春時季,還乍寒乍冷的,可廬縣令卻已是滿頭大汗,不知所措。
“我太和鎮袁通判之子,袁慧是也,受父親大人派遣,前來援救遂寧,無奈城外一戰,敗給賊逆,現賊逆藍朝鼎執我為餌,想以我誘公等招降,我勸公等好自為之,勿我顧,我以死謝過諸公矣!”袁公子向城樓上大喊,押著他的兵士抽出佩刀,架在袁公子脖子上,大聲呵斥他不準叫喊。
袁公子正求之不得,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上枕頭。袁公子死意已決,正愁不能自盡的機會,義軍兵士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正給了他去見閻羅王的機會。袁公子掙扎著把脖子撞上了佩刀,鋒利的刀刃頓間陷進了他的脖子,瞬時血流如注,噴灑而出,袁公子氣絕身亡。
袁公子這一死,出乎謝大腳板的預料,廬縣令也吃驚不小,痛失這懂事的愛侄,廬縣令頓時心生悲痛,老淚縱橫。
謝大腳板面對眼前的突然變故,立刻冷靜下來,經歷了大小數十次的戰役,期間兩度失去親人的事故后,她已經成熟了,她不會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亂了方寸。
謝大腳板立即趁廬縣令和官吏們慌亂之時指揮義軍撤出此地,以防官兵殺出城來。
此時的太和鎮異常的熱鬧,卻又被死神籠罩著。熱鬧得是,有一隊義勇在甘州回籍的縣丞王鎮堃的帶領下,途徑太和鎮,給太和鎮平添了些許的熱鬧。
通判袁漱泉將這隊人馬攔住。
“老夫乃是太和鎮的通判袁漱泉,不知這位統領途徑此地,有失遠迎。”
“原來是袁通判,敝人王鎮堃,時聞賊人圍攻遂寧,我便糾合弟子親朋,組建義勇三百人,前往遂寧剿賊。”
“王縣丞大名,我早有耳聞啊!不屑于繩標尺度間,結客縱酒,立散千金不顧,一赴鄉闈,即又棄去的正是你王縣丞吧!”袁通判早前聽說過此人,都說他不像讀書人,做人做事完全沒有讀書人那般迂腐老套,倒像江湖俠士般豪爽干練。
“老先生過獎了。” 王鎮堃哈哈大笑,下馬走到袁通判身前。
“縣丞不必帶著兄弟們再去遂寧了,這樣做事重蹈覆轍啊! 吾兒幾日前帶了五百人援助遂寧,卻被賊人生擒而將他分肢于遂寧東門。現在形勢是敵眾我寡,懸殊太大。可遂寧還能應付,賊人一時半會的攻不進去。我勸縣丞不去為好,暫留鎮里,待各路援軍都接近遂寧了,縣丞再一同出戰。”
王縣丞思慮了一會兒,才拱手向袁通判作了一揖,說道:“那就謝謝通判好意,我部義勇暫借通判地方住下了。”
“哪里哪里,縣丞肯移師進城,隨我鎮城,是太和鎮百姓的福氣。那就請入城吧!”袁通判急忙招呼義勇入城。
藍大帥認為此時攻打遂寧甚是艱難,畢竟武器裝備遠不及守城的官兵精良,避免不了會吃虧上當,不如掉轉矛頭,先拿下太和鎮才是上策。
袁通判未料及藍大帥用兵會如此迅速,幸好有王縣丞的三百義勇雪中送炭,真是萬幸。袁通判和王縣丞分門守御,料想可以出奇制勝,計城可保。
義軍梯沖云屯,晝夜攻不息,雙方戰火激烈。藍大帥找來哥老會的聯絡兄弟,和城里內應搭上了線。第二日清晨,突然城門大開,義軍人馬迅速沖入鎮里。亂槍下,正立陴上指揮的王縣丞面部中槍中殞命,義勇也頓時潰逃。
藍大帥帶著隊伍輕松的就攻下了太和鎮,義軍兵士對于這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的戰果有些沾沾自喜。義軍進了城里,開始打掃戰場,收集戰利品,他們希望能從這里獲得勇丁們的火槍彈藥,進城后便不放過一個角落的搜索。
搜到公署衙門,竟看到袁通判與其夫人都懸掛在庭院里,兵士們將袁通判夫妻倆放下,發現兩人還有氣兒,藍大帥即命兵士們施行搶救,抬回順天軍大營。
滿園仔細搜索后,卻盡是吊死鬼,袁通判的兩個兒媳、兩個女兒及其孫兒女一并十二人,全部自縊,吊死了。
袁通判夫婦經義軍兵士一番搶救,蘇醒過來,看到眼前盡是頭裹紅巾,身著紅軍服的順天軍,開口便罵,兵士們也難得搭理,又拖又抬的將夫婦倆送到了藍大帥的住處。
藍大帥站在門口,鞠躬作揖的迎接袁通判。
“在下藍朝鼎,久聞袁清官尊名,今日稍有冒犯,還望袁公多多包涵。”
袁通判好像未聽到藍大帥說話似的,一甩長袖,徑直進屋坐下了。袁夫人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丈夫坐了,才進屋也尋了個凳子坐下,不曾開言。
“還不看茶給袁公和夫人。”藍大帥吩咐身旁的侍衛。
“當下滿清政府已是氣數待盡,皇**自顧自的逃出了京城,料想袁公也不會不知道吧!如果袁公肯屈尊體,為我順天國效力,我藍朝鼎保袁公官街比現在還大,歡享富貴。”
“你死心吧!吾兒命喪在你手上,現在倒要老夫來為殺子的仇人效力。我袁漱泉不會茍且偷生、做那晚節不保的勾當。你就現在殺了我吧!我求你給我個痛快的。”袁通判喝了一口茶水,滿臉怒容,義正辭嚴的回拒道。
“把東西拿上來。”藍大帥吩咐道。侍衛立刻抬上來一個箱子,放在了袁通判面前,又把箱子給打開了。
箱子里,是白花花的銀子,整整一箱。
藍大帥指著箱子,言語輕緩的和袁通判說道:“袁公,我的兵士在公署內搜得皮箱一個,原以為皮箱里裝的是袁公的不義之財,開啟一看,卻只裝了棉花十余斤,制錢才二串;袁公做官不貪,很令藍某佩服,袁公乃是真清官也!現在我送袁公這些銀子,另有馬匹,供您和老夫乘隨歸去,我不為難袁公。”
袁通判一聽藍大帥不殺自己,還要贈送銀兩馬匹放自己離開,更是怒發沖冠了,站起來一腳把箱子踹翻了,破口大罵藍大帥,罵得比之前更為厲害,誓有不激怒藍大帥殺了自己便不會罷休的架勢。
“袁公何必如此,有失讀書人的體統了。我藍朝鼎也是好男兒,不會誅殺一位好官,如若袁公真的想死,也應該另尋他處,不要死在順天軍的大營里。”藍大帥還是心平氣和的說道,未有一絲怒容。藍大帥說完,做了一個請字,示意袁通判可以出去了。
袁通判見這般激將用在藍大帥這里毫無用處,不得已拉著夫人的手走出了藍大帥的住所。
藍大帥叫了兩名兵士,暗中跟隨袁通判,時刻注意他的行蹤。
卻說袁通判回到公署衙門,又撿起地上被割斷的繩子,接繩斷處后,又拴在了橫梁上,將頭伸了進去。
突然,門后竄出來一命順天軍,將袁通判給解了下來,又押回了藍大帥住所。
藍大帥笑著說道:“看來袁公很想死啊!一城百姓都降服了,就您袁公不識時務啊!朝鼎必不讓您死,你可奈何?”藍大帥說完,把袁通判拉出門來,召集手下兵士聽令。
“此人便是太和鎮通判袁公,是我敬仰的清官,我要讓他活著,敢有犯袁公者死無赦!”藍大帥說罷,吩咐了四名兵士持旗跟隨袁通判,保護他的安全。
第二日,兵士們又在城里找到了袁通判的夫人和二兒子,帶來和袁通判相見了。藍大帥欲將三人送到遂寧的義軍大營,特命意小隊人馬護送三人前往遂寧。
袁通判一家三口相扶顛蹶的和兵士們出了太和鎮,半道上遇到清軍援軍,將三人從義軍手里將袁通判一家三口搶走,遂了藍大帥放生的心愿。
順天軍入川是令川中官員們心生痛恨的,但也有心里自個兒慶幸的。慶幸的是亂世好做官,可以飛黃騰達,加官進爵。唐炯也是慶幸的,多次立下的戰功,也被崇實看在眼里,升任唐炯做了綿州的知州。
唐炯打探到藍大帥的隊伍已經攻克太和鎮,大隊人馬直往潼川府而去,便預感到潼川府也危在旦夕,急派人前往潼川府,告知知府做好防御措施,將潼川府南的民房焚燒殆盡,不留給義軍有棲身之所。
唐炯不僅會讓義軍沒有起身之地,他要全力的保住潼川府。思索再三,考慮到藍大帥也是不容易對付的主,他又命州判顏佐才帶官兵駐守豐谷井、月亮巖兩處關卡;唐炯也親自帶了千余名播勇駐扎在福源寺,砍木打樁,設柵防堵藍大帥的隊伍。
藍大帥知道唐炯的意圖后,把各營主將召來商議。
“唐炯這老朋友倒是很友善啊!處處都防著我藍朝鼎,你們說說我該不該和他會一面了。“
“大帥,這唐炯是個老奸巨猾的狐貍,這次又不知道他要搗什么鬼,沒有探到虛實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冒然出擊的好。”何國梁說道。
“是啊!唐炯居心叵測,老謀深算,又有數千兵勇,的確是不易對付。”謝大腳板說道。
藍大帥點點頭,思索著。
“我倒是想領教領教,要不咱們先使一調虎離山計,國梁帶兩萬兵士從資州逼近資陽,駐扎在萬福場,再兵分兩路,由老鴉山占踞資陽的南津驛站,所過之處都給我張貼順天國的文告,安撫百姓。盡可能的減少和清軍的正面交鋒,其目的就是引誘唐炯的駐軍尾隨你的足跡,牽制他們。”藍大帥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就帶著大部隊直逼潼川府,進擊福源寺,會一會唐炯。只要福源寺一拿下,各路軍立即會合,齊攻綿州。”
“此次行動持續的時間可能會較長,國梁是行動中的關鍵,第一步就依靠你了,你部必須在明日就得出發。”
“末將遵令。”經藍大帥這一番分析部署,何國梁立即接受帥命,不再爭辨。
藍大帥又逐一交代了各位將軍的任務,才讓將軍們回營準備。
近來,各地團練屢次傷及鄉民,搶奪淫掠,百姓深惡痛絕,多次向府衙狀告團練的罪惡行徑。
重慶府迫于壓力,只得出了告示,開脫罪責。告示稱,舉辦團練,原為御賊,非以害人也,可有無知之徒,因圖財挾嫌,動輒倚眾擅殺,詐人之命,此類團練丁勇形跡可疑,疑是賊人之卑鄙手段。
團練的罪責都被這一紙告示推脫得干干凈凈,反倒給義軍扣上了一個殺人越貨的屎盆子。可是百姓心中自然能明辨是非曲直的,順天軍在何處都是以百姓利益為重,是不會干出此等傷天害理的罪惡勾當的。
藍大帥進逼福源寺,十多萬的大軍壓境,把唐炯搗鼓的潰不成軍,而此時李天王派出右護國軍政司何崇政率兵又逼至眉州,兩路人馬遙相呼應,崇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顧及哪一頭。背著手在屋子里轉了幾圈,才終于拿定主意,將先派去瀘州的提督將玉龍調去鎮守眉州。
將提督來到眉州后,便依托眉州城堅墻固,嬰城固守,也不出城和何崇政交鋒。
唐炯帶著殘兵逃進綿州城,怕藍大帥的大軍追趕而至,命兵勇們放火焚燒城外民房。
藍大帥的人馬到到綿州城外,民房已毀,大隊人馬都沒了安身之所,只得臨時搭建房舍,失去了攻打綿州的好時機。藍大帥將十七萬義軍分踞在眉州城外,東西南北各山隘都駐扎了義軍,綿延到四十余里。
天王陛下將統帥部設在了眉州松江口的劉家祠。眉州城外的黃中壩、西北的象耳寺、快活山,都駐扎了義軍,眉州四方告急。
天王陛下召來何崇政,兩人相對而坐,酒肉豐盈,侃侃而談。兩人聊到了何崇政的故鄉名山縣,天王陛下得到消息,雅安的知府何鼎勛以名山百姓投降順天軍為名,對出城逃難者都一一砍殺,不留活口。何軍師的親戚家門全部受到株連,連祖先的墳墓都被挖掘出來,拋棺荒野。
“軍政司,可否聽說你老家名山的事。”
“陛下,我已經知道了。”
“何鼎勛這**的不是人吶,做出如此惡毒的事,他連逃難的百姓都不放出一條生路。”
“陛下,當初名山百姓獻城時,我沒料到結果會是這樣。”何崇政有些哽噎。
“名山那邊,我們暫時是顧不上了,咱們兩路人馬都同時向眉州和綿州發起了進攻,我們的對手太強大了,咱們端午節痛殲眉州守軍幾千人,崇實那老家伙怎么會善罷甘休啊,他這是拿名山來出氣了。”
“陛下,我們采用的圍城打援,掃蕩外圍清軍的戰術現在起不了作用了,這蔣玉龍老是不出城迎戰,我們又耐他不何,該如何是好啊!”
“這蔣玉龍不過就是崇實安在眉州的一枚棋子,我是看出崇實的良苦用心了,用蔣玉龍牽制我部人馬,他們的動作......,不好,大帥那邊有難吶!”李天王沉思著說道,話剛說完,何崇政大吃一驚。
“這該如何是好啊!”何崇政搖著頭,無奈的言語道。
“咱們得趕緊部署兵力,我們又來牽制清軍,讓他們脫不開身,只要眉州的兵勇去不了綿州,大帥那邊的十七萬人馬我也放心了。快去把卯德興找來,我有要事商議。”李天王很是著急。
何崇政出去后,李天王無力的往地上一躺,皺著眉頭,心事重重的望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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