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弟才的隊伍撤出隆昌后,目標已經直指榮昌城,要應付后有追兵,前有壁壘的戰斗,張弟才還是堅持以游擊戰術為根本,就算攻不下城池,也要保證隊伍實力,尤其這種時候,隊伍是不能有所削弱的。
一切都在張弟才的掌握之中,加之有周紹勇、何國梁、何興順、朱國遷和彭紹福這些得力干將,有力的擊破了榮昌、永川兩縣的地主武裝,可謂是橫掃各地阻擋張弟才去重慶的地主武裝。張弟才也納悶,清勇都不愿和義軍打個照面,偏偏這些散兵游勇的地主武裝要和義軍短兵相接,難道這些地主忠愛大清的覺悟比清妖的還高。
納悶歸納悶,可終究張弟才還是沒碰到清勇,信兵探到的消息是那些清勇都死守在城里,不曾出城。這個消息對張弟才是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讓他明白了不能冒然攻城擄地。
張弟才這支義軍隊伍穿過榮昌、永川,就已經嚴重威逼到重慶府的安危了。
李天王接連收到各路義軍的捷報,樂得李天王多喝了幾杯老窖,抽了幾口洋煙。對于喝酒,軍師何崇政也好這一口,只勸過李天王不可多飲,更不能因酒誤事,可是抽洋煙是會上癮的,何崇政對洋藥簡直是深惡痛絕,為此曾多次上諫勸戒李天王,吸食洋煙的后果不僅傷害身體,更甚禍國殃民。
李天王對何軍師的勸戒是心里認同的,可他已經不能控制,在煙幫押送這東西時就已經沾上,已經是吸食成癮,如今是想戒都困難了。
“天王陛下,臣愿陛下保重龍體,勿食洋藥了。”何軍師是見一次勸戒一次,這不李天王剛抽了幾口洋藥,又被何軍師撞見了。
“這洋鬼子的東西就是神秘,抽上幾口,是提神又醒腦的,全身還有使不完的勁,難怪這些年到處都在種植這東西,比本王幾年前在灑漁河邊上抽的旱煙來勁多了。”
“陛下啊!這東西是洋人帶到清國毒害人的啊!這些年來,外來列強霸占國土,搶奪金銀珠寶不都是因鴉片而起的嗎?陛下貴為順天國的天子,更不該沾惹這禍國殃民的毒草啊!還要下令全軍遠離洋藥,這樣順天國才能長治久安啊!”何軍師對洋藥這東西是痛恨的,李天王一番夸贊洋藥能提神醒腦,何軍師是又氣又嘆,他氣李天王不自重,明知洋藥是毒藥,卻還和愚昧無知的人一樣吸食洋藥;他嘆這洋藥毒害了清國,毒害了李天王,這也不能把過錯全算在李天王頭上,畢竟這是洋人有預謀的以此毒草來禍害清國的。
“何軍事,你的勸告我接受了,本王會克制的,直至戒除,這次本王說到做到,袍哥人家,絕不會拉稀擺帶。”李天王見這番話讓何軍師聽得臉上有了笑意,猜想何軍師已經自感勸戒有效了。“這幾天我接連收到捷報,藍大帥統領的左路義軍已經攻克丹棱,夾江,下個目標是嘉郡;藍大帥派出郭安邦攻打自流井的三多砦,打得清勇是屁滾尿流啊!張弟才的右路軍又連挫榮昌、永川的鄉勇和地主武裝,好戲連臺,好看得很啊!哈哈。”
“是啊!上次藍大帥在攻打雅安時頭部受傷,不知道是否痊愈。”何軍師上月收到二帥主藍朝柱的來信,言及大哥受傷一事,后來的書信都沒有再提到此事,何軍師還在放心不下。
“放心吧!我大哥命大得很,他就是判官,他說要清妖誰的命,那清妖就算活過了初一,也活不過十五。”李天王玩笑似的和軍師說到。兩人都開心的大笑起來。
“這幾個月以來,打得官軍是東奔西撲,卻全都落空了,等他們收拾那些殘兵敗將吧!”
“你說這湘軍也是的,打仗的時候不見人,全讓那些鄉勇團練的和我們義軍打,我們的隊伍打贏了,他們又來追趕我們,使的是什么計謀嘛!是以逸待勞還是螳螂捕蟬呀!依本王看他們這是膽兒小,怕戰死了魂歸不了故鄉。”
“陛下,自從五月份在金堂縣中河壩全殲清軍的‘英德軍’后,湘軍已經有所行動了,只是每次都趕在了咱們義軍的后面,不可掉以輕心,還得慎防這些楚人。”何軍師說罷,走到了地圖前面,指著墻面上的地圖和李天王討論起勢態來。
“官軍在各處都安插了釘子,艷陽場有劉升高駐守,組建的團勇現已逾百人,劉升高剛到艷陽場的時候,就捕走義軍數人,我軍已經離境,下一步可做為目標襲擊。”
“劉升高在職是個什么官?”李天王問到。
“這劉升高以云騎尉世職,補彭什汛,相貌平平,循循若儒,然健勇有俠氣。我在成都時鄉人引薦,見過此人。歷來的汛弁,都是有名無實,劉升高去了艷陽場后組建了團勇,倒也有些實在了。”
“偵察到虛實后,拔掉他。藍大帥的駐地和艷陽場相隔不遠,可以交給他來吃。”
“崇慶州這邊,有何汝源和高溥兩人督練協守要隘,何汝源是灌縣人,聽說還是道光年間的孝廉。后任東河知縣,循聲卓著,頗有名望。莼鱸念切,告歸田里,回到灌城養老。時逢我們義軍進蜀,何汝源奉憲札督辦地方團練,與在籍的知縣高溥共事,和衷辦理,動合機宜。前不久受縣君英啟祥委托,才和高溥兩人督練協駐守崇慶州的要隘。六月份初,藍大帥的右路軍竄擾崇慶州的時候,何汝源調勇防剿,咱們義軍傷亡頗多。
“這我聽說了,可叫藍大帥派兵由雙邑擦耳巖渡江,再經走馬河隘口進入崇慶州。”
“永川這邊縣令沈耀章更是奸詐狡猾,張弟才把當地的地主武裝的粉碎了,他就是不出城,叫團勇死守住縣城,還招募兵員,置辦炮火。”
“這些都不足為提,倘本王把義軍集結在一起,還擔心一個沈耀章嗎?十個永川都可以給拿下來。”
“目前張弟才的隊伍還在永川境內,準備擇機攻打永川。”
李天王在屋子里繞著圈子走了幾步,又走到地圖前,仔細看了看,給何軍師鄭重的說到。
“攻打永川的事可以往后延遲,太平軍翼王石達開已書告知本王,翼王將由重慶入川,張弟才的部隊可在鶴游坪一帶開展游擊戰,接迎翼王的隊伍入川。”
“目前對我們有利的還有各地的哥老會兄弟都在相互聯絡,其中彭縣的譚盛友、朱二九最為得力。朱二九曾率眾轉戰于彭縣、灌縣、崇寧縣、崇慶州等地,只是裝備較差,收獲不大,陛下看能不能在裝備上給他們做一些補充。”
“這好辦,給他們撥十萬兩銀子,還有名山縣的胡八、張里五、何黑二都一并撥點過去,用于補充兵士的服裝和糧餉,再調撥幾門大炮,交待他們把兵士造冊登記。”
“聽說朱二九發展的哥老會成員已經逾十萬,陛下是不是該給他頒旨封賞個將軍的頭銜?”
“好說,本王允了,何軍師就代本王擬一道旨吧!”
何軍師點頭表示,立即便操起李天王案上的朱筆,準備擬旨。
“何軍師,還有有一事,你輔助本王多次取得勝利,攻可筑城,順天國難得有你這樣的人才,本王欲授予你護國軍政司官爵,這事一并詔告各部。”
“多謝陛下隆恩,標下定當感恩戴德,為順天國甘以性命回報。”
“目前犍為、井研、榮縣、威遠、富順一帶都在我們順天軍的控制中,本王欲將順天國的范圍再做擴展,軍師看法如何啊?”
“川南、川西已經有很大一部分城池都在掌控之中,面前對于清廷和成都府的官員來說,嘉定、敘州、雅州、瀘州都是岌岌可危,料想他們還會做最后部署。”
“我看富順以北的牛佛度這地勢不錯,左岸又有沱江做為天然屏障,我們不如在此扎根,召集義軍大隊人馬前來會師,成都府必然會被這陣勢嚇破苦膽。”
“陛下,這倒是不錯的一個決策,我一并詔告各部。”何軍師沉思了一會兒,又盯著地圖看了個仔細,才點頭贊同。
九月的牛佛度,眾將匯聚,無比璀璨。義軍各路統領歡聚于此,共同分享著這一年來的勝利。
將帥們相見,相抱問候,驚喜欲狂,慶幸分開后能平安相見,祝賀對方屢戰奇功,兵強馬壯。
兵士們歡欣鼓舞,若狂若癲。相識的,別后重逢,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未曾相識的,怡然自樂,偶爾和身旁的兄弟搭訕兩句,談談過往。
謝大德夫婦見到藍大帥,站在大帥身前仔細的把大帥全身看了個遍,藍大帥卻也風趣,和大德夫婦開起了玩笑。
“看仔細了吧!大哥身上可未曾掉過一根毛,倒是衣服有些破爛,回頭大腳就幫大哥給縫補縫補。還是大德兄弟好福氣啊!有媳婦兒照應著。”
“大哥,兄弟聽說大哥在雅州受傷,擔心死了,如今見到大哥,兄弟真的很高興。”謝大德哽咽的說完,就抱著藍大帥抽泣起來。
謝華瑤在一旁也是哭泣不已,那樣子,杏臉桃花般的嬌容,卻也哭得梨花帶雨。
“妹子倒是出落得比以往更美麗了,臉上掛著淚珠兒也這么美,我兄弟得好好的把她當作寶貝來疼啊!不哭了,相見了該高興才是啊!都別哭了,咱們一起去拜見陛下吧!”藍大帥也勸慰,夫妻倆打住哭泣,各自擦拭了臉上淚水,跟在藍大帥后面,一起去了天王府。
“陛下,陛下,藍大哥回來了。”快到天王府時,謝大德快跑幾步,進到門口就向李天王喊到。
“快請藍大哥進來。”李天王正坐在案前看書,聽見謝大得在門口叫喊,立即放下手中的書,走到門口了。
“今天終于把大哥給盼來了。“李天王一見到藍大帥,頓感激動。
“陛下,義軍如今是軍威雄壯,人才濟濟,我等都以此為傲啊!”
“哈哈哈,快進屋說吧,咱兄弟倆得好好的喝上幾杯。”李天王把大家招呼進屋,便和藍大帥聊起了前塵往事,好不欣歡。
晚上,天王府里燈火輝煌,無比熱鬧,李天王召集了首領們在此共商戰守大計。謝華瑤帶了幾名女兵士,準備菜肴佳釀,這些頭領們喝得是滿面紅光,飄飄欲仙的。
李天王待眾人吃飽喝足,才示意眾人靜一靜,此時,滿屋子都安靜下來,沒有了喧嘩聲,只有酒嗝聲不合適宜的突然間爆發幾聲,眾人都尋聲張望,想看看這個打酒嗝的人是不是喝醉了。不待眾人看明白是誰打酒嗝的,何軍師就給打了個圓場。
“各位大帥、將軍,統領們,都喝好了吧,你也是,好菜不吃,喝酒哪能專撿煮花生下酒啊!”
何軍師插科打諢,惹得滿堂大笑。眾人的都是紅霞撲面,沒人能看出來誰是始作俑者。
“好了,我們進入正題,順天國有了天王陛下的英明領導,才治理得井然有序,窮苦百姓都翻了個大身,不再受官吏的欺壓盤剝了;咱們義軍日益壯大,各位都看到今天的輝煌了,沱江邊上連綿的陣營,順天軍已是二十余萬了,這還不把各地未參與會師的哥老會兄弟,以及沱江的船工、資陽的糖戶。天王陛下把眾將召集在一起,是有國事商議,請大家都獻計獻策。”何軍師說完,轉身向李天王拱手叩請,“陛下。”
“何軍師為了順天軍隊伍的發展壯大,不辭辛勞,多次獻出良計,策劃出幾場大的戰斗,順天軍都取得了勝利,如今順天國需要更多何軍師這樣的人才,本王已經下詔,封軍師何崇政為順天國護國軍政司,各位就此參拜吧!”李天王讓統領參拜后,又接著說到。
“護國軍政司剛說了,本王召集爾等會師此地,是想以牛佛度為順天軍的發展根據地,面前周邊的城池涵蓋的基本上有犍為、井研、榮縣、威遠一帶,這些都是已被我們順天軍所控制的。本王現在有個初步的打算,已經和護國軍政司商議過了,現在就想聽聽各位的觀點。在戰略部署上,本王準備北上攻打綿州,北上的任務就交給藍大帥,二帥還跟大帥一同北上,從目前的兵士人數上來看,可交給大帥十萬人,沿路的哥老會響應者,大帥再進行整編;川東一帶我們還要攻城賂地,鞏固基業,東進的主將就由張國福、周紹涌統領。太平軍的翼王石達開已經快由東入川了,你部得相機迎候石達開的太平軍;這一年來的斗爭經驗,本王也在總結,為什么順天軍能深受百姓愛戴,是順天軍幫助窮苦百姓做了主人,安居樂業了,以往順天軍打擊的對象都是那些為富不仁的地主老財和官僚,現在的形勢讓本王明白了一個道理,順天軍不能停留在打擊地主老財和官僚的狀態中,而應該把打擊的對象指向滿清的統治者;清廷先是派了個肖啟疆,現在又把駱秉章給撥來四川,朝廷是要來硬的,既然他們來了,就讓他們永遠留在四川吧!順天軍沒怕過清妖,爾等的手上都沾過清妖的血,還在乎多殺一個清妖嗎?“李天王說得眾人振奮,大快人心。
頭領們都附和著齊喊口號:“靖**,誅貪官,憑我雄兵猛將,橫掃胡腥一十七省山河。”
“天王陛下展雄威,貪官污吏盡斬絕。”
天王府里雄壯的口號直傳出府外,門口的兵士們聽到后也跟著喊到,這一喊,頓像爆發的洪水,凡聽到口號聲的兵士都跟著喊起來。沱江邊上,聯營百里的義軍,都喊出了積壓在心中的不滿,喊出了對李天王的忠誠,這陣勢是無比的壯哉!曠古未有,淹沒了沱江的驚濤駭浪。
李天王要求眾人廣開言路,不拘小節,說錯了也不責怪,如是良策被采納,定當獎勵或是升遷。
眾人經李天王這一鼓勵,都大膽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供李天王參考分析。李天王安排文書一一做了記錄。
藍大帥對天王這次部署的任務是沒有異議的,但對于迎接翼王石達開的事,藍大帥還是很慎重的。
“陛下,迎接翼王一事,我倒是有話要講,咱們在三月初便和翼王聯絡至今,雖翼王回信的話語也較真誠,但我還是有些顧慮。據前幾日收到的情報來看,翼王從桂入黔,所經過的獨山、荔波都不做攻打,而是加快行軍速度的往蜀地而來,是不是對蜀地有所想法。”
“藍大帥說的確有此事,翼王過城不攻,而非由黔窺蜀。翼王是應天王陛下的請求,共圖大業,以蜀地為根本,才能橫掃一十七省,翼王已回信言明,隊伍拼力疾走,不過一月,翼王便能往重慶方向進入蜀地。” 護國軍政司聽藍大帥話中對翼王有所猜忌,便趁此機會向眾人說出李天王和翼王的合作目的。其實,眾人都聽明白了護國軍政司的話,只是他們心里都認為,李天王不該拱手把辛苦打下的這片河山交給外人。
“既然大帥問到這事,本王還得給爾等都解釋清楚了,爾等應該明白,咱們順天軍打仗,不都是為百姓鬧翻身嗎?本王這番苦心的做,也是敬仰翼王的為人和才華,本王甘居他下;順天國的詔告,無不有通款洪楊,咱們順天軍和太平軍就不該分個彼此了,這事本王會和大帥私下商議。”李天王心里是痛苦和糾結的,自己和順天軍的兄弟有了如今的勝利,那是多少兄弟用生命和獻血換來的,就這樣送給石達開,確有不甘,但太平軍在清國實力已經不可對陣壁壘,何不就借居籬下,讓清廷把矛頭都對準太平軍呢!
“清廷的動向現在也對蜀地較為重視了,駱秉章是拿到了四川的軍事大權,督辦四川的軍務,各位在以后的軍事活動中不能掉以輕心,我們只打有把握的仗,我自己拙見,還是以游擊戰、伏擊戰為主,不具備硬碰硬的條件,我們就不必做出無畏的付出,還得保存我們的實力,加緊練兵擴展兵員。” 護國軍政司的看法是全面的,畢竟井研一戰,他和李天王都是受了教訓的。
“陛下,響應我們順天軍的張黑五等人的隊伍,能否調集到榮昌、大足一帶,我考慮到他們裝備較差,不擅攻城擄地,這一帶都是張弟才攻打過的地方,由他們善后,東路大軍就可以調出力量繼續東進,更不至于讓這些地方失去控制,軍政司認為此方案可行否。”藍大帥的建議立即引起了眾人的騷動。
“張黑五、胡八,還有何黑二、天青和尚這兩路人馬都給他們派了軍餉,裝備已和咱們不相上下了,只是作戰經驗上少有欠缺,這個倒是可以在各營抽調一批戰場經驗豐富的首領去對兵士做一番訓練。”卯德興知道天王給張黑五他們派了響音,以為藍大帥不知情,竟張口便說了。
“大帥說得很有道理,我認為應該把張黑五、胡八,還有何黑二、天青和尚四人分隊游擊,不僅限于在榮昌、大足活動,銅梁、永川、璧山、安岳、遂寧都要找準機會進取了。” 軍政司說得李天王頻頻點頭,叫卯德興明日一早便派出信兵,把張黑五等人請來牛佛度商議。
對于這次會師,李天王是滿意的,不僅看到了順天軍的壯大,還集思廣益的得到許多良策,這是獲益頗豐的。
這幾日,可把卯德興給累夠嗆了,安排手下兵士砍竹伐木,在沱江上橫搭寬闊十幾丈的浮橋。辛苦了七八天,搭建浮橋的工程終于接近尾聲,兩岸暢通,沱江上可以走馬結隊的通行了。
卯德興揩拭了臉上的汗珠,站在橋頭看著這偉大的工程,舒暢的笑了。卯德興的侍衛遞上一碗剛燒開的熱茶,卯德興使勁兒的往碗力吹著氣,希望那茶水快點給涼下來,可他越是急著哈氣兒,那茶水就是未有涼氣,嘴唇剛一碰到碗,就像灼到了火一般的生疼。
“給我換碗涼水吧!越是口渴得想喝水,他娘的這茶水就是涼不下來。”
“將軍,你忘了前幾天那擋子事了,那些兄弟們就是喝涼水給鬧的,到現在都還有一兄弟迷糊著呢!這大熱天的喝涼水真的不行,還是等會兒茶稍涼了再喝吧!”前幾日卯將軍在督促兵士們搭建浮橋時,暴日底下,兵士們揮汗如雨,喝在肚子里的茶水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就從毛孔里鉆了出來。兩名兵士專門司職茶水都供不應求,部分兵士就使起大瓢,舀些井水灌下了肚子,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有兵士大喊肚子疼痛,有得直接暈倒在地,嚴重的那些兵士到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著呢!
“這秋老虎都曬過了,還是這般炎熱,總算熬到頭了,今日晚飯前這浮橋就大功告成了,我得奏報天王,擺一頓酒食犒勞兄弟們,你先回去給我準備兩壇老酒,我現在就去天王府請陛下來參觀這浮橋。”卯德興給侍衛交待了后,一口氣就把剛剛下涼的那碗茶水喝了了底朝天,大踏步的徑直往天王府去了。
卯德興走到離天王府門外數丈,見謝大德帶了張黑五、胡八,還有何黑二、天青和尚已朝天王府而來。
大德看見了光著膀子的卯德興,老遠的就開始吆喝了。
“卯將軍,秋天就開始褪皮了,什么時候才換毛啊?”大德笑呵呵的說笑。
“有遠客到了,你還不正經點,老開這種俗氣的玩笑。”卯德興朝幾人迎了上去。
“無妨無妨,都是自家兄弟,打笑慣了,幾位別介意啊!”謝大德笑盈盈的忙著向幾位賠禮。
“咱們都是粗人,不講究高雅,那是文人裝出來的。”胡八搖著一張棕葉,當著扇煽風下涼。
“就是嘛,八千歲都不介意,就你卯將軍還裝什么高雅。”謝大德這一說,大伙都給逗樂了。卯德興一一和他們寒暄幾句,才催促眾人把衣衫都給打理整潔了。
“咱們見天王不能太隨便,幾位哥哥都把衣服給弄妥當了。”
“卯將軍就只顧得說我們,快把你的皮子給套上吧!”
大德這一提醒,卯德興才趕緊把衣服給穿起來,扣起布韃扣,把自己給裹了個嚴實。幾人在天王府侍衛的引領下,去了書房。
李天王正在書房臨摹王羲之的書法,眾人進來參拜天王,李天王把筆擱在案上,隨手拿起案上的紙扇,啪的一展,對著龍顏便煽。
“胡八,黑五,還有黑二、和尚,都到齊了,外面的陣營幾位都看到了吧!感覺如何啊?”
“陛下,場面真是太大了,我們幾個剛才還在說,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大的場面,實在是太壯觀了,盡展陛下威嚴啊!”胡八快言快語,大有吹捧天王之意。
“能有今天的勝利,都是兄弟的功勞啊!本王常常在懷念那些戰死在疆場的兄弟們,他們的家眷應當安頓好,本王心里才踏實啊!”李天王說得有些哽咽,有些悲嗆。
“陛下心懷家國大事,這些善后之事我家大腳都會去辦,陛下放心吧!”謝大德見天王似有愧疚惻隱之情,自己想起那些死了的弟兄,不覺臉上也添了幾分悲傷。
“幾位這次來了,就安心的住上幾日,明日本王再找你們商議一些軍機要事,一并請藍大帥和軍政司一起召見幾位。稍候謝將軍就帶幾位到各營拜會統領們。”
“陛下,我還有一事稟報。”卯德興急忙走近天王。“陛下,浮橋修筑好了,這幾日弟兄們是頂著烈日忙活,實在是太辛苦了。”
“哈哈,本王就知道你要說什么,這樣吧,本王允許你部改善伙食,再獎賞你們幾壇好酒,犒勞你們,打牙祭也要把胡八,黑五,黑二、和尚這四位兄弟請上,你們喝個痛快吧!”李天王都覺得卯德興這一舉動有些惹人發笑。
“那現在還要不要陪陛下去看看浮橋。”
“不看了,不看了,你找的那些工匠,本王都聽說了,本王信得過他們,你們可以去喝酒了。”
“多謝陛下。”
“去吧!去吧!”李天王笑著向眾人點點頭,眾人歡快的走出了書房
幾位將軍走在浮橋上,都由衷的感慨,順天國的強大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以這樣的發展速度來看,何愁占據不了一個四川,十七省都有希望了。
看到結隊巡邏的兵士,步伐整齊,裝束嚴謹,天青和尚想起了在璧山小廟的那支湘軍隊伍。
“卯將軍,咱們義軍的紀律為什么能得到老百姓的贊賞,我認為是習慣養成的。那湘軍一邊走還一邊唱那什么軍歌,歌詞兒全他媽的唱紀律,卻是到一處就搶一處,老百姓把他們都給恨死了。”
“那歌詞配咱們義軍還差不多。”胡八搶著說道。
“歌詞都是些什么了?”
謝大德這么一問,卯德興有心想數落他一頓了。
“謝大將軍,你沒和湘軍交過戰啊?就算沒交戰也應該碰著湘軍了吧!,難不成你聞見湘軍的味兒就撤退了吧!”
“我、我、我看到湘軍的時候那**的不唱歌,早就嚇得尿褲子了。”卯德興心里是清楚的,謝大德還真沒和湘軍交戰過,這會兒謝大德是支支吾吾的像患了口吃,玩笑開到這份上,謝大德還是故作鎮靜的又調侃了湘軍一翻,惹的眾人大笑。
“和尚,還記得那歌兒怎么唱的不,唱給謝將軍開開眼界。”
“那能在謝將軍面前放肆啊!我只是覺得那歌詞寫得好,卯將軍就別難為小弟了。”
“和尚,你就唱吧,我謝木匠就一大老粗,說不定我還能從這歌詞里面悟出點帶兵的道理來。”謝大德一再懇求,天青和尚才不好意思的唱起湘軍的軍歌來,只是歌聲有些低沉,大概是天青和尚覺得在順天軍的大營里唱湘軍的軍歌有些不妥,刻意不讓遠處的義軍兵士聽到。
“三軍個個仔細聽,行軍先要愛百姓,
賊匪害了百姓們,全靠官兵來救生。
第一扎營不貪懶,莫走人家取門板,
莫拆民家搬磚石,莫踹禾苗壞田產,
莫打民間鴨和雞,莫借民間鍋和碗。
第二行路要端詳,夜夜總要支帳房,
莫進城市進鋪店,莫向鄉間借村莊,
無錢莫扯道邊菜,無錢莫吃便宜茶,
更有一句緊要書,切莫擄人當長夫。
第三號令要聲明,兵勇不許亂出營,
走出營來就學壞,總是百姓來受害,
或走大家訛錢文,或走小家調婦人。
愛民之軍處處喜,擾民之軍處處嫌,
軍士與民如一家,千記不可欺負他。”
天青和尚剛唱完,謝大德就納悶了,這么長的一首軍歌,和尚竟然能背著唱完,和尚莫不是在湘軍隊伍里混過吧?
胡八看出了謝大德的心思,才道出了原委。
“湘軍曾有一支百人的隊伍被派到璧山,就駐扎在和尚出家的小廟里,每日開灶前都要唱一遍他們的軍歌,這和尚和湘軍接觸了半月,早就把這歌兒給背熟了。”
“原來是這般,我就說和尚不是那樣的人嘛!這湘軍隊伍也太齷齪了,還冠冕堂皇的配上這么一曲好歌。”謝大德感到不公。
“謝大將軍,那是楚人的事,咱們管天管地也不能管住人家的嘴巴,楚人就是唱得再好,老百姓心里還不是清楚他們那點德性的,誰不恨楚人吶!”卯德興說起湘軍,也是一腔的憤然。
胡八和天青和尚都把從老百姓那里聽來的,有關于湘軍為非作歹的壞事兒講與卯德興和謝大德聽了,說起湘軍干的壞事,他倆如數家珍,好似自己親眼所見一樣,連時間、地點都講得一清二楚。
“雖說湘軍野蠻狂傲,可如今湘軍無主,倒也不畏懼,朝廷那邊,遲早還會派個湘軍主帥。”
“那是必然的事,倘這時和湘軍交戰,定能殺幾條大魚,飽餐一頓了,哈哈。”
幾人談論了一會,侍衛來告訴卯德興大伙都等著將軍喝酒了,卯德興這才想起李天王犒勞的那幾壇酒。“天王犒勞咱們的酒呢!送到了沒有。
“將軍,半個時辰前就送到先鋒營了。”侍衛回了卯德興的話。“那幾位快請,隨我去先鋒營喝酒去嘍!”卯德興伸手指著不遠處的先鋒營,向眾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眾人也不客氣,跟在卯德興身后往先鋒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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