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楊光截肢

　　“集合！吃飯啦！”隊長和指導員拿著炒菜的鏟子喊。大家聚集在食堂，戰友的眼睛都齊刷刷的掃向楊光。楊光敏銳的觀察力察覺到戰友的目光，“都看我干嗎？我沒事，該吃飯吃飯。”“沒事就好，來，吃飯吃飯。”隊長端著盛好的菜出來招呼大家吃飯。楊光下意識的發現阿姨不在“阿姨呢？今天怎么是你們做飯？”“阿姨回老家了，大家才有口福吃到我和隊長做的飯，我跟你們說，你們嫂子都沒吃過我做的飯呢。”指導員調侃的說道。“這個時候回老家？”楊光滿臉疑惑。“啊，是啊，是啊，快過年了嘛，你看阿姨在這兒為我們辛辛苦苦做了多半年飯了，從來都是熱騰騰的端到我們面前，我就決定給阿姨幾個月假讓阿姨回家過個年，休息休息，等開春了再回來。”隊長解釋道。“等開春了再回來！”楊光驚呼。指導員一拳揮去，“嘿！怎么著！你小子嫌兄弟做飯不好吃啊！”“不是。”“不是就別多說話，吃飯。”“是！”

　　話音剛落，警鈴又一次響起。大家放下筷子立馬集合。隊長拍拍楊光說：“你留隊，調整一下情緒，我去。”“我沒事，不用調整。我去吧。”話音沒落楊光已經戴上帽子轉身了。“你小子行啊！現在敢不服從組織安排了！”指導員說：“行了行了，讓他去吧，他留隊里也鬧心，讓他忙去吧，忙忙也能緩解一下情緒。你們聽著，不用給他特殊照顧，他能忙都讓他自己忙，明白了嗎？”“明白！”“好，行動吧。”

　　晚上八點多，晴兒把小語的被角掖好。“小語，早點兒睡吧。”“晴兒姐，你睡吧，我睡不著。”“怎么呢？有心事？”“沒，就是睡不著，感覺心里空落落的。”“想楊光了吧。”“恩，每天晚上他都會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報平安的。”小語看著放在枕邊的電話說。“也許他忙吧，現在才八點多。”“也許吧。”“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上趟廁所，阿姨，您陪一下小語。”“去吧去吧。”

　　晴兒躲在廁所里給老公打電話：“老公，楊光呢？”“出火場了，咋了？小語有事？”“噢，沒事，我尋思想讓小語早點兒睡，小語說楊光每天晚上都會給他報平安，她可能已經習慣了，我估計沒有楊光的消息她也沒心思睡覺。”“楊光不一定幾點回來呢，等他干嘛，不會有事的。你倆都收拾收拾早點兒休息吧，讓小語好好養傷，等傷好了，我讓她天天都能看見楊光。”“騙人，還讓她天天都能看見楊光，你一個月能讓她看著一次就行了。”“不騙你，我準備等小語傷好了讓她來我們隊。”“去你們隊，頂多一年就能待兩個星期。”“不是探親性質的。”“行了，你可消停吧！你讓小語當兵和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出火場！虧你想的出來！”“急什么，你等我說完在接話行不！誰說讓她出火場了。”“那干什么？”“我們這一大群人就因為她都自己下廚房了，她好了怎么也得補償我們一下，就罰她來我們隊做飯吧。”“那阿姨呢？”“阿姨說了，都快抱孫子了，要回老家享天倫之樂去了。”“哎，老公，那你讓我也去唄。”“你就別跟著瞎湊熱鬧了，服從組織安排。小語沒正式工作，等傷好了還得現找，你放著國企的工作不做上我們這兒湊什么熱鬧。”“噢。”“行了，我還有事要忙，你該干嘛干嘛去吧。”“噢。”“掛了。”“哎！老公！那你自己注意身體，晚上值班的時候多穿點兒。”“行了，知道了，和小語在一起一天還學會體貼人了。”“那你忙吧，不打擾你為人民服務了。”沉默5秒鐘，隊長對著電話說：“掛電話啊。”“你先掛吧，我舍不得掛。”“那我掛了，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楊光的父母急匆匆的來到醫院，好在叔叔阿姨都是明事理的人，誰都沒有責怪。醫生跟他們說明了情況。大家都很難接受的問題，叔叔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說：“我們做父母的沒意見，我想征求一下小語的意見。”“叔叔，楊光這件事您現在還不能讓小語知道。”“為什么不能，小語是我未過門的兒媳婦，她有權利決定自己未來丈夫的一只胳膊是留下還是截了。”“可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你們同意了就可以，小語那么懂事，不會怪你們的。”“什么叫身體狀況不允許？小語那孩子咋了？我說怎么這兩天都沒去我家。”“阿姨，您別急！昨天晚上小語租的那棟居民樓失火，小語她為了救一個孩子中度燒傷，現在在燒傷醫院呢。”“什么……”“阿姨！阿姨！醫生！快來啊！”

　　晴兒和小語就這么望著天花板，一直望到天亮也沒有等到楊光的消息。冬天的早晨，北風格外的冷，在楊光被截去左臂送到重癥監護室的時候，叔叔和阿姨趕去了燒傷醫院。正在病房里等待做各種檢查的小語看到叔叔阿姨來了，急忙說：“叔叔阿姨，你們怎么來了，快坐！”阿姨看著身上被紗布包裹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小語眼淚就止不住的流。弄得小語和晴兒都不知所措。小語說：“阿姨，您別這樣，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胳膊腿都在呢，也沒缺鼻子沒少眼睛，等我好了，還去您家給您煮您愛喝的冬瓜粥，給您講笑話，您快別哭了！再哭別人還以為我怎么了呢。”阿姨趕緊擦擦眼淚說：“好，好，阿姨不哭了。早晨還沒吃飯呢吧，想吃什么，阿姨給你做去。”“阿姨，不用麻煩了，小語一會兒做檢查不能吃飯。”“阿姨，楊光昨天給你們打電話了嗎？”“啊，打了打了，不打我們怎么能知道你住院了呢。”叔叔趕緊接過話。“他昨天晚上出火場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呢。”“咳！這孩子！昨天晚上出火場回來之后給我們打的，可能是太累了就沒給你打，別生氣，明天叔幫你好好說說他。”“叔，那倒沒什么，知道他沒事就好，要不我覺都睡不踏實。”“他能有什么事，就那體格子，好著呢，你不用擔心他，好好養傷。等傷好了，你倆就登記結婚，叔幫你定了，他要再敢往后拖，叔揍他。”小語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整完隊后，隊長打電話到醫院：“怎么個狀況？”“報告隊長，二班長的左臂截肢了。”“什么！截肢了！誰批準的！指導員呢！讓他接電話！”指導員接過電話“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這樣。楊光的父母來了，對醫院的治療方案沒有意見，已經簽了字。截肢手術已經做完了，現在還在觀察期。”“這么說就是已經鋸完了，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唄。”“是。”“小語知道嗎？”“不知道，她現在那個狀況，不能告訴她。”“不！她有知情權！你們在她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把她男朋友的左胳膊給鋸了！你們憑什么！”“小語現在的狀況不適合知道，我們是沒有權利決定他的一只胳膊是鋸了還是留著，但叔叔阿姨總有決定權吧，畢竟楊光是他們的孩子，做父母的在孩子不能自己做出選擇的時候，有權利幫他做選擇吧。如果連他父母都沒權利的話，那小語就更沒權利了。”“我現在不是在說誰有決定權，我在說小語應該有的知情權。”“你理智點行么！小語剛剛受了那么嚴重的傷，剛從死神手里救回來，你現在告訴她一個這樣的結果就是等于雪上加霜！”“所以呢，對于你們的決定，小語除了接受就只有接受。”“你明白，有些東西必須得接受。小語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子，不會怪我們的。”“就是因為小語不會怪你們，你們就完全不征求她的意見。既然有些東西必須得接受，那為什么當時不讓她知道。”“她現在的情況不是特殊嘛。”“沒有特殊，現在就告訴她！”“你非要這么解決嗎！她現在接受不了。”“你不是說有些東西必須得接受嗎。”“我是這么說，但我們完全可以找個她可以接受的方式告訴她。”“你能告訴我一個女孩子自己男朋友受傷了，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鋸掉了一只胳膊，你能找什么方式告訴她她可以接受。這樣只是在給你們推脫責任。”“好，那我現在就告訴她。我馬上就去小語那。”“我去吧，你在那守著楊光，有什么狀況立刻向我報告。”“你去隊里誰管，禍是我惹的，不用你幫我頂。”“副隊在呢。我去，我就是去小語那兒和她說一聲，不管怎樣她都有知情權，就像你說的，小語通情達理，不會怪我們的。你留醫院，把楊光給我照顧好了，不能再有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