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后很久很久,我一直不敢承認,我終究還是把蘇憶恩丟了。
我到處找過。我到她生前呆過的病房找過,到我們一起放風箏的草地上找過,我開車回到原來的城市,到我們高中門口的蛋糕店,到Glasty,到她原來的家,到我們一起吃飯的小餐館,還有那條我們曾經每天都走的小路......我到處去。希望在哪個地方,會想從前一樣,忽而回頭就能看到憶恩無邪的笑臉。
肖楠來看我了,帶了林薇還有一個四歲的小女兒可可。可可親切喊我叔叔叔叔,我自嘲道,自己確實是老了,都當上叔叔了。腦子里卻全是蘇憶恩跟在我身后小尾巴似的哥哥哥哥地喊。
肖楠夫婦說這次不光是來看我的,他們在北方的公司運營的很好,就是現在缺人手,希望我過去幫一把。我知道,他們是不忍心再看到我這樣一個人繼續消沉下去。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我想簡單的收拾一下。在收拾憶恩的遺物時,我突然翻到一個小巧精致的筆記本,打開一看,里面滿滿的全是高中時我發表在校刊上的詩歌文章,全被她整齊地剪了下來粘在筆記本上,扉頁就是那句詩:
縱是晚風吹寒涼,我還是盼望著,盼望著明日的朝陽。
我再也忍不住,這么多年來,眼淚在心里壓抑了太久太久,現在我終于想流淚了。我無法給自己一個定位,一路過來,我在憶恩的生命里到底是怎樣的位置,可是我找不到什么去說服自己,這一路對我來說還有什么比蘇憶恩更重要。我終于發現,我愛她,已經愛到無可救藥。
我帶著憶恩的骨灰來到了北方一個陌生的城市,我把蘇宛也移葬在了這里,和她的女兒一起。我想,從前生活過的那些城市,每個都有我們三個人不同的回憶和不堪回首的傷痛,再也沒有比這個陌生的城市更合適的了,在這里她們應該能夠安息了。
又是晚風吹寒涼。
蘇憶恩,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男人。這輩子,我終究葬送了你僅存的全部。可是你記住,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一定要你好好做我的女人。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哪怕晚風吹來時為你上披一件溫暖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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