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又惹政治老師生氣了。
葉小夕上完廁所回來就在周圍小聲嚷嚷。
“怎么回事?”梁冰正在收拾課桌。
“你知道嗎同桌?陸揚真的太帥了!政治老師昨天布置的作業(yè)陸揚沒做,被政治老師叫到辦公室訓話,結果陸揚非但不認錯還跟老師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
“我不做無用功!”葉小夕簡直樂得手舞足蹈,“哈哈真是物理尖子,這時候也能用到功!太逗啦!”
昨天政治課上老師檢查背題,除了幾個同學背下來以外其他的都是悶頭青,政治老師一生氣罰大家把檢查的10個題目統(tǒng)統(tǒng)抄2遍。作業(yè)確實有點多,梁冰昨晚也抄到十點多。可是,這家伙竟敢不做。全班就他班長一人沒寫,政治老師更生氣,把陸揚叫到辦公室問話,陸揚就一板一眼地說了這六個字,結果當時一旁剛喝了一口水的物理老師差點就噴出來。
陸揚單手轉著政治課本進來,見大家都在笑,朝葉小夕投來惡狠狠地眼神:“真是一個女人一千只鴨子!”目光又轉向梁冰,“梁冰你也寫了嗎?我記得昨天你也背過了~”
“嗯,昨晚寫到我爸目瞪口呆。”
陸揚做痛苦狀,拽了句很不地道的古文,“這世間,再無志同道合爾。”梁冰被他逗得咯咯地笑。
門口不知誰喊了一聲,梁冰有人找。
梁冰跑出去,是鄭經緯。臨近中考,最近他總會過來找梁冰交換一些本班老師給的習題,梁冰全部無保留奉獻,并且樂意跟他在樓道里隨便聊幾句。
“上次你給我的那套題是真難哎!最后一個大題我解了好多遍,就是得不到答案給出的結果,后來還是問的數(shù)學老師。這套題偏難了,你可以不用準備那么多。”
“是啊,我們班上次測驗根本沒幾個人做出來,我就可想而知了。反正我不指望數(shù)學拿高分,我只能把該拿的分數(shù)拿到就ok了,不指望在最后的幾個題上有什么突破。”
“嗯,你說的對,把該拿的拿到了就是不低的分數(shù)!”
正說得高興呢,有人在背后干咳了一聲。梁冰奇怪地回頭,陸揚痞痞地倚在門口:“老陳還讓去辦公室商量分組的事,你是想自己去呢還是都不去?”梁冰這才想起昨天老陳就交代的事情,竟然忘得一干二凈。
匆匆送走鄭經緯,梁冰跟著陸揚去辦公室。
“借個破題也這么久,有沒有點時間觀念?”
“那上次商婧婧來找你說了整整一個課間,作業(yè)都是我一個人搬來的!”
“那是我!爺們兒總得有些不得已的事情吧?你一個小女孩不乖乖呆著,亂跑什么?再說我跟商婧婧那是班長與班長之間的對話。”
“那我還是班長呢,她為什么不找我談?”
“你?別忘了你姓‘副’,整個班都姓陸呢!”
“你胡說!分明姓梁!”梁冰樂意這樣跟他打嘴戰(zhàn)。
到了辦公室,老陳竟然不在,見桌上有上次月考的成績單,這可是頭等的新聞!他倆搶著拿起來看。辦公室里沒有人,兩人因為看一份而挨得很近,梁冰隱隱感覺陸揚的肩膀碰到了自己的,她甚至聞到了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干凈的校服,胸口帶拉鏈的灰色毛衣拉得很低,豎著的領子托著他的臉。聽誰說過的,男生跟女生之間的黃金身高是男的生比女生高12厘米,這樣擁抱的時候女生正好可以靠男生的肩膀上看到最美的45°天空。梁冰想偷偷比比,無奈自己真的沒有12厘米是多少的概念。
正想得出神,眼睛早已脫離了那張紙。這時門慢慢開了,門外探出一個腦袋,是別班的一個男生。他環(huán)視辦公室一周見沒有老師在,又指著辦公桌前挨著的兩個人,不懷好意地問:“你們,在干什么?”說完捂著嘴縮回頭關上門。
陸揚低頭滿臉狐疑:“你在干什么?”
梁冰因剛才可笑的聯(lián)想臉變得通紅,搪塞:“我,我沒干什么啊!”然后她學著陸揚的語氣反問:“你在干什么?”
陸揚揚手拍了一下梁冰的頭,“笨丫頭,這不是在看成績單嗎?”然后他呲牙咧嘴一字一句地問:“不然,你還想干什么呀?”話音未落甩手跑出辦公室。
“陸揚!你欺負人!給我站住!”
一路打鬧。
那一年,好像全部都濃縮在了最后的那一場考試中。梁冰想起初二末的時候坐在三樓教室的窗前看到初三的師哥師姐們排著隊走出校門去中考,當她聽到班主任指著窗外說這就是一年后的自己時心里竟然感到些許悲壯。現(xiàn)在過后一想其實中考也沒有那么可怕,充其量就是一次考試。
梁冰的成績正常發(fā)揮,被市一中錄取。葉小夕穩(wěn)穩(wěn)地進了夢想著的二中,丁寧打了個擦邊球也被二中錄取。鄭經緯聽說考得出奇的好,爸媽決定讓他去省重點中學讀書。商婧婧是藝術生,直接考到了外地的藝術學院。
只有陸揚,發(fā)揮優(yōu)點失常,卻也被二中錄取。
那個夏天,梁冰覺得很漫長,再無考試前那般打鬧的日子。只在商場見過陸揚一次,各自跟著自己的媽媽,家長互相寒暄,不過是問問孩子考到了哪個學校。
梁冰其實心里有點弱弱的害怕,她不知道一向高傲霸氣的陸揚會不會真的介意,這小小的差距。
可梁冰心里最多的還是想到從此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陸揚痞子的笑,不能坐在同一個教室里聽下課鈴聲,也不能偶爾走在夜晚熙熙攘攘的街頭。
也許吧,在新的環(huán)境里,他會遇到一群新的人,他們也會像從前般打鬧嬉戲學習玩耍,只是這一切再與梁冰無關。
開學前夕,梁冰去學校拿檔案,在籃球場上碰到了陸揚。
還是洋洋灑灑的笑。
“假期都忙什么呢?同學聚會都沒去,你看母老虎都圓了。”
梁冰捏捏臉說:“有嗎?我爸總說我身高體重不成比例呢~”
“那是超重還是營養(yǎng)不良呢?”依舊是不厭其煩的貧。
梁冰干脆不理他無聊的問話,“我聽說二中現(xiàn)在建設得很美了呢!有時間我一定去瞧瞧!”
“好啊,到時候我前呼后擁迎接您。”
“你,還會聯(lián)系商婧婧嗎?”本來馬上就脫口而出的你還會聯(lián)系我嗎?到了嘴邊就自動更換了賓語。
“會吧,如果她先聯(lián)系我的話…”
“哦…”
“梁冰,好好努力哦!等到三年后,我可不會像這次這樣讓你了!”
本來是一句狂妄的話。此情此景,卻連再見也自動包括了。
我要跟你說再見了嗎?九年級六班的班長和副班長,你們還記得嗎?我們一起早起晚歸披星戴月的日子,我們一起在校園里為了找到一片四葉草而爭執(zhí)的日子,我們一起在操場上做課間操的日子,我們一起為了出板報回家晚了被爸媽罵的日子,我們一起早讀遲到被老師罰在門外的日子,我們一起在中考誓師會上肆無忌憚大喊的日子,就這樣再也不復返了。
知了在樹上沒完沒了地叫著,三年隱忍黑暗只為了這一朝夏天的陽光。就好像所有的歡笑,只為了此刻,不得不說的再見。
梁冰好想告訴它們,再怎么賣力叫喊,你如何能留得住這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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