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被車壓死的狗

　　大毛坐在自家飯店門口吸著煙，秋日的陽光照著他有些單調的身子，地面上便多了一個與大毛同樣單調的影子。像是為這個背景畫面專門配置的音樂，廚房里傳出的切菜聲也似有氣無力般。已經中午十二點了，以往這個時候，飯店里的顧客會慢慢多了起來，而今，飯店里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個客人的影子。

　　大毛緊盯著公路對面的那家飯館出神。半晌才使勁噴了一口煙圈，嘴里狠狠地罵道：“狗日的！”

　　公路對面的那家飯館叫“好運來”。與大毛飯館的冷清相比，“好運來”飯館卻是人來人往生意興隆。大毛越看心里越窩火，在“好運來”飯館開張前，大毛飯館可是生意興隆，要不是“好運來”橫插一杠子跑來搶生意，大毛飯館也不會冷清到現在這個地步。大毛這樣想著，眼睛里漸漸燃燒起一團怒火。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好運來”打著飽嗝走出來。大毛認識他的，那是一個跑長途的外地司機，記得有一次，他的汽車出了故障，三更半夜跑到大毛飯館，請大毛幫忙叫維修師傅。大毛氣憤地想，如果那一次不是自己出面，憑你一個外地佬能三更半夜請到師傅？就是請來了人家還不把你宰死？“好運來”不就是新開張嗎？雖說裝修比大毛飯館好看一些，可價格也實惠不到哪里去。這么快就喜新厭舊，沒一點人情味，何況老子以往還對你不薄。

　　大毛盯著那個外地司機，看著他一副滿足的樣子與“好運來”老板揮手告別，上了飯館旁邊的那輛大貨車，大毛心里惡狠狠地說：沒有人情味的臭小子，老子保佑你的車今天在路上爆胎。

　　大毛念頭剛動，就看到那輛貨車開了沒多遠便在公路旁邊停了下來，大毛心中暗喜。

　　“瞧，那個司機壓死了一條黃狗！”一個廚師不知何時站在大毛旁邊，對大毛嘀咕了一句。

　　大毛聽了心里一顫，想起自家養的也是一條黃狗，他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到事故現場。人未立定，大毛立刻氣勢洶洶地對著外地司機嚷起來：“你瞎眼了？怎么開的車？你賠我家的狗！”

　　大毛長得牛高馬大，外地司機很快被他的氣勢洶洶嚇壞了，小心翼翼地問：“老板，是你家的狗嗎？”

　　“不是我家的狗，難道是你家的狗？”大毛一聽司機的話就火冒三丈，不過，他還是仔細辯認了一下地上那條狗的尸體。黃毛，大小都和自己家的那條差不多，只是那條死狗的脖子上多了一串項圈。

　　司機一聽壓死的狗是大毛家的，心里不由打了個冷顫。瞧大毛那副恨不得將人吞了的眼神就知道自己闖禍了。

　　司機小心翼翼地陪著臉：“老板，我沒想到它會橫穿馬路啊！我急剎車都來不及！”

　　“你好像蠻有理似的。壓死我家的狗還找這么一大堆的理由，你想賴皮不賠是不是？”大毛一聲冷笑，一只粗大的手便抓在司機的胸前。

　　司機嚇得臉色煞白，忙說：“你開個價，我賠！我賠！”

　　大毛緊開手，伸出手常在司機面前晃了晃。

　　“什么？五百塊？”司機出了一身冷汗，按照當地的物價，一條成年狗最多也只能賣二百來塊，五百塊顯然太貴了。

　　“那好，我不賴你，你賠我一條活狗，不然你今天就別想離開這兒！”大毛說著，揮動著粗大的拳頭。

　　司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無可奈何地掏出五百塊錢遞給了大毛……

　　不一會兒，大毛飯店的廚師也來到現場，他的身后，跟著一條搖著尾巴的大黃狗。那條大黃狗親昵地沖著大毛搖著尾巴，大毛樂呵呵地與它逗了一會兒，便沖著目瞪口呆的廚師叫了一句：“還愣著干什么？把死狗拖回去，今天晚上準備吃狗肉吧！”

　　大毛一掃心里頭的煩惱，像一個得勝將軍，哼著小曲踱著方步向自家飯館走去。

　　“大黃！大黃！”聽著對面“好運來”飯館老板娘焦心地呼喚著自家狗兒的名字，大毛嘴角漾起了一彎開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