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一百元錢掉進了廁所

文/乘風無痕

　　秘書小王開著車在樓下等著，劉副主任和老婆桂英說了一聲要陪別人打牌，便拿了一件外套匆匆地要出門。　　

　　桂英非常惱火老劉去打牌，每次聽他說陪那些副局長、局長、副縣長打牌，都是暗中賠上一些銀兩，以便得到他們青眼相待。劉副主任的牌打了兩年，錢輸了不少，職務仍在原地踏步，老婆桂英的不高興也是理所當然的。　　

　　桂英一把抓過老劉的外套，偵察員似地檢查了口袋里所有的東西，除了錢之后，桂英把其它的東西仍一概不動地放回老劉口袋。　　

　　老劉委屈地看著桂英，桂英明白他的心事，狠狠瞪了老劉一眼，極不情愿地將一張百元大鈔塞進了老劉的口袋。　　

　　牌局是在秘書小王家里進行，今天的牌友是秘書小王，同事小張和小李。聽說現任的馬主任要調到縣財政局做副局長，這主任的位置看來非老劉莫屬，聽說上面的調任都下來了，只等過幾天就要在大會上宣布落實。這個消息是老劉從馬主任口中得知，然后老劉原封不動地打包告訴了秘書小王。老劉本想告訴妻子桂英，但想著之前那樣的消息已有多次與桂英說，都沒得到落實，還害得桂英吐了自己一臉的口水，老劉決定先忍一忍，到自己揚眉吐氣的那一天再告訴桂英也不遲。　　

　　牌局在熱鬧地進行著，老劉的臉上始終掛滿了笑容。

　　“胡了！”一聲聲吆喝，從老劉嘴里傳出來。他坐的位置上，紅紅綠綠的鈔票慢慢漲水似地升高了。　　

　　秘書小王、同事小李與小張幾個，表面上都嘆氣說自己手氣背，他們看著老劉激動的眼眶里布滿著的血絲，那格外精神的眼中散發著螢螢的亮光。其實，領導與下屬玩牌，事實上已成了公開的秘密。大家各自懷著心事，表面上嘻嘻哈哈，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老劉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昨晚著涼了還是什么原因，他就想上廁所方便。

　　小王一聽老劉要上廁所，馬上把他帶到自家的衛生間。老劉肚子越發疼得厲害，他知道自己快憋不住了。剛才為了贏錢，忍著一點小舒服沒說，此刻實在憋不住。他跑進廁所，三下五除二把褲子脫了，閉上眼睛，那個感覺真痛快。

　　老劉解手之后，他朝衛生間的紙巾架上一看，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紙皮，根本不夠自己用。老劉想起自己昨天在酒店里吃飯時，把桌上那包餐巾紙放在口袋里了，此刻剛好派得上用場。便伸手在口袋里掏著。口袋在來之前被老婆桂英掏過，里面的一些東西都移了位，老劉有些生氣，使勁地把口袋那些東西翻出來，這時，一張百元大鈔飛了出來，老劉一下沒留意，大鈔一下子飛到廁所洞里。老劉飛快地穿好褲子，卻看到那張百元大鈔安靜地躺在自己剛拉的臟物上。

　　這一百塊錢，就是剛才老婆桂英放在自己口袋里的。老劉懊惱不已，心中罵著那該死的婆娘，好好的為什么偏要把自己口袋里的東西移位？這一百塊錢，是他們一家三口三天的菜金。如果是吃早餐，一家人夠吃上半個月的。老劉看著錢沾滿了臟物，心痛不已，待要撿起來放在水龍頭下沖洗一番。突然，門外有人在喊：“劉主任，您快點來吧？大伙都在等您哪！”

　　“好了，好了，你們先洗牌吧，我就來！”老劉站起來，直著嗓子回應了一句，重新伸手去撿錢。

　　這時，衛生間的門又“咚”地響了一下，進來一個人。老劉沒留神，聽到這個聲音嚇了一跳。　　

　　他忙站了起來，看到進來的是同事小張。小張說：“大伙說等您了，我先小便一下。”　　

　　老劉裝著剛解完手的樣子，來到水龍頭下沖水。　　

　　門外小李又說話了：“我也要解個手！”　　

　　老劉一聽他這樣說，心里可緊張了。他知道那一百元大鈔還躺在自己那堆垃圾上，廁所根本沒有來得及沖。　　

　　他與小張說：“我去沖一下廁所！”便趁著小張沒注意，飛快地將躺在臟物上的百元大鈔拾起。　　

　　因小張在場，他不好意思拿到水龍頭下沖洗，只是緊緊地拽在手上。　　

　　小李一進廁所，也像老劉一樣，痛痛快快地脫下了褲子。　　

　　小張說：“主任，我們先去洗牌吧，讓小李偷一會兒懶！” 　　

　　老劉拽著那張臟兮兮的大鈔，一時怔在那里，既不敢說去，也不敢說不去。　　

　　小張討好地扶著老劉的胳膊回到客廳坐位上。老劉只好騰出那只手，悄悄用那包沒用完的紙巾將手擦拭一番。　　

　　他們倆剛走出衛生間，只聽得小李在衛生間里大叫：“小王，你家怎么窮得衛生紙也不肯多買一卷？”小王聽到后，忙從抽屜里找了一卷紙給他送去。　　

　　一會兒，小李也回到座位上了。大家打了一圈牌，小李首先發現客廳里氣味不對。小張與小王兩個看了看老劉，又看了看小李，然后，倆人一齊指向小李：“你剛才上了廁所？”　　

　　小李站了起來，仔細在身上聞了聞，半晌沒聞出個名堂。　　

　　“應該不是我！不信你們聞聞！剛才劉主任、小張也都去了廁所。”小李說著，看了看老劉，老劉有些心虛地“嘿嘿”笑著。　　

　　小張看了看劉主任，發現他的臉極不自然地開始有些陰沉。小張又看了看小李，然后與小王異口同聲地指著小李說：“小李，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