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色眼鏡

　　文/乘風無痕

　　最近市區流行紅眼病，一時之間，大街小巷戴著紅紅綠綠眼鏡的人多了起來。同辦公室的小王和小吳都感染了。為了遮住患病的丑陋眼睛，戴眼鏡的小吳已換上了一副茶色的眼鏡，平時不戴眼鏡的小王此刻也配戴了一副寬大的墨鏡。瞧他那窄窄的鼻梁上架著這黑黑的大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那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小李是這個辦公室唯一沒有感染紅眼病的人。看著大伙這稀奇古怪的模樣，小李戲言自己有“刀槍不入”的本領，連病毒也要避讓他三分。

　　這時，小吳將幾份打印好的文件放到小李辦公桌上，他指著自己的眼睛，無可奈何地搖頭笑了笑。請小李幫忙拿到馬主任那兒簽字。小李爽快地答應了。

　　快到馬主任辦公室門口時，那扇門突然被拉開了。同事劉艷慘白著臉色從里面沖了出來。她看了小李一眼，然后捂著臉跑開了。小李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心里有些奇怪，愣了好一會兒，才要敲門，卻看到馬主任急匆匆地從里面跑出來。

　　馬主任見小李站在門口，關門的手頓時停了下來。臉色極其地難看。

　　“你來干什么？”

　　“馬主任，有幾份文件請您簽一下！”

　　小李看到馬主任狠狠剜過來的目光，心里不禁“撲通”嚇了一跳。

　　馬主任轉過身，正眼也不睢小李一下，竟自走到辦公室里。

　　小李見馬主任滿臉惱怒的樣子，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他尾隨著馬主任來到辦公室，小心翼翼地將手中文件遞過去。

　　馬主任接過文件，連看也不看，就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

　　小李回到辦公室不久，馬主任就打電話過來了。他說，剛才去洗手間時，將手中的一枚戒指放在辦公桌上，剛剛才想起，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今天上午好象只有小李來過了，你們派一個人來幫我找一找吧，就不定就是剛才簽文件時掉地上了。

　　電話是小王接的，他將電話內容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小吳和小李，小李一驚，隱隱約約覺得這個電話是沖著自己來的。瞧馬主任剛才那惱怒的樣子，他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況且自己明明看到劉艷從馬主任的辦公室跑出來。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成了自己一個人去過？

　　小吳和小王都借口眼睛不好，督促小李趕快去幫馬主任找一下。小李滿腹怨氣，可又不便公然發作。只得悻悻地來到馬主任辦公室。

　　馬主任見是小李來了。立刻臉上堆上一副客氣的笑容，先前臉上那股陰氣全沒了。他一邊熱情地招呼小李進來，一邊又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愁苦樣子。

　　“那是我老婆送給我的結婚戒指，可千萬要找到啊！”

　　小李見他對自己的態度前后判若兩人，又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不象是存心找自己的麻煩，心里的怨氣頓時全消了。

　　小李低著頭，學著馬主任的樣子，趴在地板上角角落落地找尋起來。突然，小李在辦公桌下發現了一個圓形的東西，以為找到了戒指，心中一喜，脫口叫道：“戒指！”

　　“在哪？”馬主任聞聲急忙湊過腦袋，他一把搶過小李手中的東西，舉起來一看，原來是一枚鈕扣。

　　馬主任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沉起來。他“哼”了一聲，將鈕扣扔在一邊，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小李見馬主任的臉色十分難看，心中又惶然不已，他尷尬地坐在地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馬主任氣極敗壞地指著小李道：“你是存心要和我過意不去嗎？”

　　小李呆若木泥地望著他，只見馬主任胸前缺了顆扭扣的襯衣裂開了一道縫隙，那縫隙隨著馬主任揮動的手一晃一晃的，象是一張嘲笑自己無能的口。

　　小李剛想解釋，猛然間又想起了什么，嘴巴張了幾次，終于沒有說出來。腦中浮現劉艷奪門而出時驚魂未定的神色和捂著臉跑開的情景，心里有些明白馬主任這句話的含義。

　　小李站了起來，用手揉了揉眼睛，說：“馬主任，您別生氣，我的眼睛疼得厲害，看什么都是花的。剛才送文件時，什么也沒有看見，更沒注意到您桌上的戒指。這是我的不對，您……還是叫別人幫你找找吧！”

　　馬主任神情古怪地望了望小李一眼，不悅的臉色竟然緩和了許多。

　　下午上班時，小李果然配戴了一副大大的有色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