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泛清結婚生子都四歲了,我在城里當警官六,七年卻沒有攏上女人邊,都二,三十歲的人了,青春不再。家人催我,我說:“不急,不就是結婚嘛。”我不急,卻急得老母親為我四處托人說媒。
這山望那山高唄,要么有毛病,有鄉黨背后說我。然而,我十三歲離家讀書,后參軍,又進城工作,誰講得出一二三四五來。
山窩里能出一個在大都市里當警官的人,這在當初還真轟動了10里山沖,無論誰走到多遠,當多大的官,人還是山里人,格外親也就格外關注一些。
“霧庵回鄉了,哎,身邊多了一個人?”
第一次,我帶杭杭回鄉,由遠而近,鄉親們一直瞅著我,議論紛紛。
“那人白襯衫,啊,穿牛仔褲,啊,是一個女的。”
……
我倆到家了。有人說,那女的,還臉兒紅紅的,有些羞赧。
“帶媳婦回來了?”
“嘿。”
鄉親左鄰右舍,叔子伯爺,聞訊一窩蜂涌進家門,見面都這么打招呼和問候我。
“回來了,”我一概干巴巴回答。不能隨和,不能太熱情,笑一笑也是傲氣,我的表情盡可能莊重些,就算真的是帶回一個城里媳婦又有什么了不起,何況還不能說就是我的媳婦呢,再說他們知道我有多少斤兩。我應答他們每一個人問話的當兒,那帶蒂兒的香煙早恭敬地遞到了他們手上,并火機“啪”的點上火;同時不忘對杭杭說:“這是龍爺”,杭杭便叫一聲“龍爺”;這是“三嬸”,杭杭就喊一聲“三嬸”……
這是在路上說好了的,可戲在后頭,人們泥腿兒沒洗就從田畈地里趕回來了。我知道他們決不是急著來看我的。我靜靜地待在一旁。
“你帶回來的是侄媳嗎?”三叔一進門就嚷嚷,又轉問杭杭。“你怎么稱呼?”濃濃的方言和一雙犀利的目光。
杭杭擔心山里土話聽不懂,這會兒應驗了。她問:“什么?”
“叫杭杭,”我代答。
“杭杭……”兒時的伙伴,青春期時的情敵春生,拖腔捏調說。“膩死了。”他搖頭晃腦一改方言,學舌上海話問杭杭:“儂是上海人?”
當初,春生他那沒過門的媳婦伢瑜兒甩了他,他一氣之下,去了上海打工一陣子,所以,上海話他能說幾句。
上海話,杭杭不但懂,且能說,看春生那神態在戲弄她,臉上一派緋紅。“不是,”她說,聲兒輕輕的,柔柔的。“你講上海話或普通話我能聽懂。”
“普通話?你跑到山里來干嗎,吃飽了撐的?”春生戲弄杭杭氣我。他事后對人說他不明白這世上什么好事兒,為什么全都挨在了我的身上,氣死他了。
“我是來看望伯母的,礙你什么事,你有毛病你?”杭杭一字一板說。她已經進入角色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呢。一個人的意思表達方式,那不僅僅是語言,表情也是,還有動作。春生對她不友好,她反擊。
春生一下子焉了,愣愣地呆在一邊。
雖是如此,可沒有人愿意冷場,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同杭杭侃城里。
我知道他們是要給杭杭打分的,考核這個“洋媳婦兒”是否靠得住,我只想笑,但忍住。
雙方語言障礙,對答哼哈時,我就當一會兒翻譯。
一屋子人總有插不上嘴的,看“洋媳婦兒”,嘗心悅目,這刻兒,又有誰愿意把嘴閉上。“洋媳婦兒”聽不懂土語,他們說什么,也就不用遮遮掩掩。
三嬸說:“二嫂,她杭杭是真肯嫁給霧庵還是假的,今晚就知道。”
我看三嬸從杭杭那兒收回目光望著母親,那眉睫毛挑了一下,一副詭秘的樣子,就知道她馬上有高論了。一點不假。
“怎么講?”母親問,詫異地望著三嬸。那樣兒是那么地善良憨厚,與狡詐的三嬸,判若兩種類型人。
“愿嫁,今晚就……”三嬸瞟了杭杭一眼,說。“要她和霧庵同睡一床,生米煮成熟飯。”
母親說:“愿嫁也是一時心血來潮,將來事兒不成,豈不是害了人家?”
“不愿嫁,她一個大城市人,哪里不好玩,玩到你這山窩窩小旮旯來了,你沒看她愛霧庵那個粘糊勁!她城里人?我們霧庵還回你這個山窩窩不成?”三嬸能說烏鴉變鳳凰,你不能不聽她的。
母親無言,亦然。
“這女伢水靈,”小嬸嬸愛倫說。“比那瑜兒強幾倍,霧庵幾世修來的艷福。”
小嬸嬸年輕漂亮還新潮,她是美女慕靚女。
瑜兒是春生家定下的娃娃親,瑜兒漸漸長大了,就嫌春生胖,最后終于毀了婚約,了了這門親事。這當兒,我參軍已到北京,母親見我與親爺的女兒望晴,同學裴枝兒都沒戲了,就托人說媒,要瑜兒與我處對象。鴻雁傳書幾個回合,算定了親事。后來我進城當了警察,我寫信說,成親要等我到二十八歲。
“這不是明擺著要甩我嗎,”瑜兒對鄉親們說。
那年月,山里人,卻沒有不擁護包拯包青天鍘了陳世美的。山里人一旦開親,女朋友也即是妻子。
“這還了得,反了你,”母親趕到城里,好說歹勸,逼我就范,只差沒跳江。末了,我還是那話:結婚就等我二十八。
誰等我二十八?不等!瑜兒說不上百里挑一,可也不是嫁不出去。一氣之下,遠走他鄉,她嫁了一個礦工。如今生下了一雙兒女。還傳言說她男人對她百般呵護,疼愛有加;但也有人說,瑜兒常打聽我回來了沒有,結沒結婚,難道真到二十八不成?她還抑郁說,自己福淺命薄。
感情這東西誰說得清。
“比瑜兒強什么?”母親把小嬸嬸拉到一邊,說。“瑜兒那屁股像個豆兒籮〈即是:大且圓〉,娶過來生兒子,要多少就多少。”
小嬸嬸望了杭杭一眼,說:“只要霧庵喜歡就行了,你又當不了他的家,還一個勁說瑜兒好,不怕人家聽到了?”
“我就是要說,”母親理虧,只是輕聲地嘀咕了一句。
小嬸嬸說:“你是怕霧庵娶了媳婦丟了娘,不常回來看你。”她一針見血說出了母親的心病。
“哎,由他了,”母親一聲長嘆。“我人老了,我又不和他過一生。”
“你老人家能這么想,不就得了,”泛青媳婦蘭蘭不知什么時候來到母親身后,說。“你身邊還有我們呢,今天,姆媽露一手,給阿杭姐弄一頓好吃的,我就不顯丑了。”
母親笑了,說:“好也罷,進了門總是一家人,我去做飯,你三嬸說得對,她不喜歡霧庵干嗎大老遠跑來看我這個老太婆。”
晚上,當最后一撥遠遠近近來看杭杭的人們,打著手電或火把離去時,夜已經深了。點著煤油燈的屋外,黑古隆冬,萬籟俱靜,只有那些小蟲兒或高或低或緩或急在各個角落里一聲一聲地啼鳴。
外人都走了,三嬸小嬸沒走,自家人陪杭杭好好聊一聊。他們談軼聞趣事,更多的是說這山里沒法與城里比什么的。他們沒問杭杭什么,杭杭和我說著悄悄話,煤燈下映襯著杭杭更一臉的紅霞,高興處還對我飛來一個秋波,那親熱勁兒,叫年輕的小嬸嬸好生嫉妒。
小叔叔,一個軍官,他那個部隊去年在河南明港,不知為什么今年卻去了內蒙古大草原。她和小叔叔當初憑媒灼之言,見了幾次面,去了一次部隊,就結婚了。后來生子。他們何時這么“邪乎”過!
“二嫂,這城里媳婦哪里不好?這愛也愛得和我們不一樣,”小嬸嬸對母親說。
“媳婦?八字還沒有一撇,”母親說。“不過,那城里公園我是去過,那一對對的……聽人說再怎么親熱,說黃就黃了,城里叫什么拜拜,可不是拜堂成親;城里的姑娘叫人不踏實,你說這自由戀愛靠得住?沒個媒人,哪天黃了,連個證人說理的地方也沒有。”
“我們不會,你老放心,”我說,我一扭頭又對杭杭說。“媽媽嬸嬸怕你蹬了我。”
“那可說不定,”杭杭打了一個呵欠。“霧庵,我撐不住了!困了。”說著還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是不是要睡了?”三嬸笑了,說。“霧庵,你們不是洗了嗎,叫杭杭睡你媽的床上。”三嬸說,又貼近母親的耳朵小聲嘀咕了幾句什么,就站起身來拉上小嬸嬸,要走。
“這,能成嗎?”母親猶豫說。
“二嫂聽我的,你到我屋去睡,”三嬸開門時幾乎是在喊母親。那嚴肅的神態叫人無疑置信,她是正確的,似乎不聽她的將叫你后悔莫及。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汪汪”的狗叫,隨即一只變兩只,變三只,遠處的狗也叫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叫的緊;又聞有狗撲過去,卻又反沖回來,叫杭杭毛骨悚然。她一把摟緊我說:“我怕,我不一個人睡。”
見狀,母親還等什么,緊跟著三嬸走出門,說:“他三嬸你都看到了,這就不能怪我了,是杭杭自己要的,她不做我兒媳婦也不成了。”
“你不一個人睡?”母親三嬸走后,屋子只有我倆人,我瞅著杭杭說。“這,不好吧?”
杭杭臉紅破了,但在這么個沒有電燈的大山里的夜晚,誰曉得她臉紅!她說:“你只陪我一起,又不做什么。”她說就進臥室坐在床上。我跟進站在一旁。這是一個有100多年的祖上傳下來的老式臥床,床架子雕龍畫鳳的,床沿下有踏板的那一種。
杭杭說:“我睡床上,你就睡踏板。”她往床上一躺。
我說:“那我把踏板抹一下,鋪上被子,你睡吧。”
杭杭說:“你還真的睡踏板,要知這樣我還真是不該來了,還不上來?”
我說:“還不是你要來,”我上了床,就打算睡她的腳頭。
“我不來,老媽還不帶山里的姑娘去城里相你的親?”杭杭說。“一頭睡?叫我嗅你的臭腳丫子?”
于是,我倆脫了外衣睡在一起,但身子卻隔了一點距離,即便如此,倆人還是喘著粗氣。山里的夜特涼。我說:“還得蓋被單子呢。”
杭杭說:“那就蓋唄,夜里可別乘我睡著了就‘邪乎’啊。”她一邊說,還把自己的圓領衫,乳罩全脫了。我本就只穿了一條褲衩和背心,就要起身找被單,卻被她抓了一把我那下面,硬梆梆的。見此,她又抓摸了我幾下,說:“這伢兒,不老實,床上還有毛巾呢,你想干嗎?”
什么意思,小女人,我心里說。但到底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猴急地扒下褲衩,撲上她,抓摸著她的兩個“波波”又去吻她的臉,滿臉開花;吻了一陣兒又低頭去吸吮她的兩個波波頭。
杭杭只感到心速在加快,全身有無數個麻麻蟲兒在蠕動,齊往她那下面涌去;她的手就去撫摸我那下面,那家伙硬是豎起來了。我一句不吭,只顧把她往死里親吻,叫她難受極了,身子就扭動起來。她說:“還不上來,你想整死我啊!”于是,我就對著她的下身那地兒就是一挺……
“哎呀,你還真的邪乎了,么辦啊!說好了的,在一起,不來邪乎的嘛……”杭杭被我撞得呀呀亂叫。然而,我很快就完了,我年輕氣盛又好緊張呢。
完事,倆人好半天沒說什么,好一會兒杭杭說:“現在說個鬼,一下子沒招著,都讓你‘這個了’,庵,我要睡了,再莫整我。”
“好好,睡吧,要整也要明日早晨才行。”
“你趕本呀,從前暗示你都不知道,這會兒弄慘了我,還要了又要,怎么,回去后,你還打算甩了我?”
“哪能呢?回去結婚,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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