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欣似乎急于來到這個世界,水波感到他日長夜大。原本平坦的肚子一天天鼓起來。天熱,衣服單薄,看上去更明顯。是的,她要做母親了。這讓她高興;也讓她焦慮。羅根興的帖子在網上發布后,雖然有“照妖鏡”揭他的畫皮,朱小云、王文英等作證,但還是產生很大影響。因為他是羅全布兒子,人們本能地相信他;而且還有眾多人幫腔,替他說話,證明他是好人、正派人。這顯然是辛運一伙組織的,聲勢浩大。造謠一萬次就變成真理。一些原本支持她的人有的倒戈,對她產生懷疑。遇難海員的家屬,除武館朱小云、欣躍和水手徐明父親老工人徐長萬,二管輪方群妻子王文英等不多的幾個人仍然支持她。有的像遲偉公開退出,與她劃清界線;還有像美甲店的許飛飛等一些人也疏遠了。龍陽市公安局的《通告》貌似公正,卻暗藏玄機。他們就是辛運的后臺和保護傘。斗爭愈來愈尖銳,也愈來愈復雜。小阿欣在此時降生真不是時候呀。
下一步該怎么辦?一籌莫展,真想找幾個人來商量商量。這時響起咚咚敲門聲。
“汪,汪,”身邊的華華習慣地吠兩聲。
“誰?”她警惕地問。
“我。”
她聽出是欣躍,打開門。
“水姐,”欣躍像以往一樣提著一個馬甲袋水果興沖沖進來。“這可不是阿興水果店的。”欣躍聲明。
“當然,你干嗎買?”
“沒啥,一點香焦和平果,都是你愛吃的。”欣躍將馬甲袋放在桌上。
“坐吧,”水波倒了一杯水。
“水姐,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欣躍關注地看著她。
“是嗎?”為了不讓他看見腹部,水波側身坐在他對面。
“我知道你心煩。”欣躍善解人意,大罵水果阿興,“這家伙太卑鄙、太無恥了。再怎么著也不能干這種出賣良心的事。”
“沒辦法,社會就是這樣,”水波感嘆,“有些人為了錢一切都可以出賣,啥事兒都干得出來。”
“咱們一定要找到他。”
“不用找了。”水波緩緩搖頭。
“為啥?”欣躍奇怪,“前幾天你不是還發狠要找到他嗎?”
“我想過,沒意思,現在我不想找了。”
“為什么?”
“這樣的無賴找到了又能怎樣?”水波反問。
“怎樣?”欣躍想了想,“找幾個人將他修理一下。”
“咱們不是地痞流氓,行兇打人不行,也解決不了問題。”
“那咱辦?”
“讓事實說話。隨便怎么說,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事實?”欣躍撇撇嘴,“現在事實是一片混亂,很多人相信羅全布的兒子,不相信你。”
“這不要緊,靠父子關系和嘴里說是不行的,得靠證據。”
“對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羅全布筆記本原件,這是最最重要證據。只要你亮出來,再讓權威部門做筆跡鑒定,他們就傻眼了。”欣躍關切地,“水姐,你到底有沒有原件?”
“當然有了,難道你也懷疑?”水波詫異。
“我不懷疑,只是想看看。”懇切地,“水姐,能不能給我看看?”
“現在不在身邊。”水波解釋,“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拿出來。”
“行呀,”欣躍失望,“現在除了水果阿興背叛,遇難家屬中有些人也動搖了。”
“哪些人?”水波問。
“首先一撮毛遲偉。”
“那個區政府辦事員?”水波不屑,“那家伙本來就是兩面派,上次上訪他就溜了。”
“還有指甲店的許飛飛。”
“那女人也勢利。”
“還有以前來開過會的三副的老婆…”
“隨便他們。”水波無所謂。
“水姐,無論這些人怎么樣,”欣躍一臉嚴肅,“哪怕他們全都溜號,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會一如既往支持你,同你并肩戰斗。”
“謝謝!”水波感激。起身去衛生間,出來時正面對欣躍。
“你?!”欣躍突然驚愕地睜大眼睛。
“我怎么啦?”水波不解。
“你,肚子?”
水波驀然想起,頓時臉脹得通紅,側身坐下來,胸口通通跳著。
“你?肚子?”欣躍仍然處在驚詫中。太意外了!這對他是個重大打擊。盡管他向她作了表白,她未接受;但他認定這女人屬于他,是他的。他人不得染指。這就像一個農民相中一塊處女地,但犁鏵沒放進去,還未耕耘下種,地下忽然冒出莊稼。有人悄悄、神不知、鬼不覺地占了先。誰下的種?他是誰?
水波從最初的驚慌和羞怯中回過神來。她知道,這是個無法掩蓋和回避的事實,早晚人們都會知道。吁了口氣,沉靜地說:
“你想問我肚子?”
“是呀。”
“我懷孕了。”
欣躍被她的坦然和鎮靜所震驚:
“你,你怎么可以懷孕?”
“我為什么不可以懷孕?”水波詰問。
“你,你還沒結婚。”欣躍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
“你也太落伍了吧?”水波不僅好笑,“現在未婚先孕的多了去了。你管得著嗎?”
“他,他是誰?”
水波本想說,他是比你早五分鐘來到這個世界、你的孿生哥哥、我刻骨銘心的愛人欣榮。但被他的無禮和傲慢所激怒。冷冷地說:
“你無權問這個問題,我也不想回答你。”
“水姐!”欣躍高喊一聲。
“怎么啦?”水波一嚇,怔怔地看著他。
欣躍覺得狼狽,他不甘心,可又不知還該說什么或是怎么說。他知道硬的不行,改換口氣,柔聲說:
“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知道。可我認為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只是朋友。”
“我愛你,”他舉起雙手,像舞臺上演員表演一樣,“非常、非常地愛,我敢說世界上沒人像我這樣愛你。”
“我謝謝你的愛;可愛是雙方的事,不能一箱情愿,更不能強迫對方接受。”水波看出他的不悅,真誠地說:“我知道你對我的好,盡管我們不能成為愛人,但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為了給你哥和遇難的海員討說法,過去你幫助過我,今后我還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他黯然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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