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怎么舍得你難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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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又往宿舍里打了一次電話，讓我還是早點回家去，聽著他凄慘的聲音，我就想哭，我說，“行，爸，我明天就回去。一定回去，對了，爸，阿姨在嗎？會和咱們一起過年嗎？”

　　“不會的，好孩子，就咱們倆人。”爸哭著說，那聲音就像是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樹葉，沙啞，酸澀。

　　我的心很痛，象是有刀在一下一下地絞。

　　我聽不了爸的哭聲，那是我從小就聽過的聲音，尤其是半夜里他對著媽的遺像抽泣，那一抖一抖的后背給我的印象很深很深。記得第一次看見爸爸偷偷地流淚，我也流淚了，很多很多的，把被子都弄濕了好大一片。從此以后，我再也不忍心半夜里看爸爸瘦弱的身影在顫動了，我知道我對不起爸爸，我的出現奪取了媽媽年輕的生命，我不是個好孩子，我不知道上天為什么會如此對我？我又沒有犯什么錯誤？沒做過什么壞事請，為什么會要我媽媽的命？

　　老爸這一輩子如此過來確實不容易，想起我過去所做的事情，我覺得我就是一個遭天殺的東西，我哭著說，“爸爸，你讓阿姨回來吧！是我不好，過去是我的錯，爸爸，我太傻了，我想通了，真的，阿姨是對我好的。”這幾天，和汪奇在一起，聽了他的話，我才知道爸爸真的該和阿姨在一起。

　　老爸在那邊哭得更加厲害了，“沒事兒的，孩子，就咱倆最好。”

　　“不，爸爸，是我對不住你和徐阿姨，”我抹了一把嘩嘩流下來的淚水，“爸爸，阿姨還是和咱們一起過年好的，人多比較熱鬧，再說，咱們一家人就該熱鬧熱鬧，團聚團聚了。”

　　爸爸什么話也沒有再說，我也沒有再說什么話，我和爸爸彼此靜靜的握著話筒，我知道爸在想什么，我也知道爸知道我在想什么。大約五分鐘多過去了，我的淚水終于止住了，我再三強調，“爸爸，你一定讓阿姨過年回來呀！”

　　“嗯。”爸爸還是帶著哭腔說，從爸的哭腔里我明顯地感覺到爸爸已經老了，人只有小和老的時候才會哭的，汪奇提起孤獨的時候，是比較堅強的。我明白當一個大人開始掉淚了，也就是他開始累了，開始老了。

　　我剛剛掛斷電話，劉寧那丫頭就和王鎮江擁抱著走了進來。

　　看見電話機旁靜悄悄的我，劉寧說，“你怎么沒有去做你的家教？”

　　我看見劉寧在向我使眼色，我的心里真難受，這還真夠狠的，我做家教累得要命，她現在又要趕我走，真是重色輕友的小蹄子！

　　“這就去，我馬上就要去了。”我從電話機旁站起來，看見汪鎮江正死死盯著我看。我知道他看見了我臉上的淚痕，我沖他笑笑。那是很假的一笑。

　　他說，“你怎么了？生病了嗎？”

　　劉寧這時也看見了我的臉，走過來用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額頭，“沒生病吧，你？臉色這么難看，怎么了？象是剛從火爐里鉆出來似的。”

　　我只好對她笑笑，“沒事兒的，我不會生病的，剛才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飛眼里了。”

　　只說這么一句，我就退了出來，我不能再說了，我再說一句話我就會當場哭出來。我剛轉身，淚水就迅速地流了滿臉，其實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里只是很難受很難受，不知是什么東西堵在那里，堵得我只想流淚。我現在不能看見任何熟人，只要一見人我就會痛哭流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