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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菜我都沒心情吃,她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而且飯量還不小,一桌子菜我幾乎沒怎么動被她吃光了。她打了個飽嗝問我:“你飽了嗎?”
我瞪著眼睛微笑著說:“您吃飽了就行,您稍等一會我去趟廁所。”
到了廁所一抹兜里的錢心里就涼了,兜里就一百多,估計都不夠一杯茶錢的。我對著鏡子真是欲哭無淚。這姑娘不是跟我有什么殺父之仇吧。我跟志保打電話讓他馬上去銀行給我卡里轉五百塊錢,要不然我非得死這兒不可。
我盡量保持微笑,很紳士的回到房間里。夢問我:“這么久,補妝去了?”
我被氣得差點背過去,咬牙切齒地說:“收拾收拾走吧。”
我過去結賬的時候問服務員這里能不能刷卡,服務員說已經結完帳了。我說:“你看清楚不是六號是九號。”
服務員說:“是的先生,您身后的那位小姐已經結完了。”
夢走過來說:“這樣就扯平了,上次你結這次我來,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這是一個怎么樣的姑娘,我真是無法形容。
到了她家樓下后她說:“這次我請你上去。”
“不用了吧。”我倒是有點怕,上去了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萬一給我整個心臟衰竭。
最后我還是上去了,我并不相信一個弱女子能把我怎么樣,當然我也沒想著怎么樣她。
她的家很簡單但布置的很得當,她說是租的,不足四十平米,包括洗手間。我想不明白這個建筑師是怎么樣設計成這樣的結構的,廁所跟廚房挨著。
她客廳的架子上擺著很多電影光碟,幾乎都是恐怖片,大部分是日本,還有幾部泰國和美國的。這個奇怪的家伙的愛好還真是特別。她告訴我她只是想找到一種比生活還要恐怖的一種狀態。
我問她:“你的生活很恐怖嗎?”
夢笑笑說:“至少我覺得。”
“我最愛聽黑暗的故事了,說來聽聽?”我說。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不再說話,生怕她生吃了我。剛才她的眼神里像是有一頭小獅子一樣,說不準什么時候跳出來給獵物致命一擊。
“你寫什么呢,在圖書館的時候。”她問我。
“沒事瞎寫著玩。”我說。
“小說?”她說。
“嗯,懸疑小說。”我說。
“恐怖小說?”她說。
“不是,是懸疑。”我說。
“分不清楚。給我看?”她說。
“還沒寫完,寫完再給你看。”我說。
“記得啊。”她說。
我點點頭說:“其實沒什么人看的。”
“可是我還沒看就有興趣了。”她說。
“好吧”。我說,“你一個人住?”
“是。”她說。
“守著這么一大堆恐怖片晚上不做噩夢啊。”我問。
她沉默了一會說:“其實,每天如此生活著才是我的噩夢。”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她像是掉進煉獄里的墮落天使,沒有羽翼,也沒了回去的路。
那晚我陪她看碟看到很晚,我被片子里的貞子嚇得腦仁疼,夢還把頭發散下來扮貞子嚇我。這種小孩子的行徑我不想表現出嗤之以鼻,我很恰當配合,夢笑的很開心。當然被她看了出來,她說我很有演戲的天分,我說其實我想當電影的編劇。
我問她:“你呢?”
她說:“小的時候,我想做一個攝影家。”
“現在呢?”我問。
“沒了。”她說。
“為什么沒了?”
“其實也沒有為什么,反正就是沒了。”她皺皺眉說,“很多人小時候的夢想長大了都沒了,所以我也跟著就沒了。似乎大家都是這樣的,所以我也就這樣了,甚至沒有拒絕和反抗,就樣順其自然的。”
她順手遞給我一罐可樂,問我抽不抽煙,我搖搖頭。她蹲下去,靠著沙發,頭仰起來枕著沙發,然后點燃一根,深吸一口后悠悠的吐出來。煙霧彌漫在房間里,繚繞在昏暗的燈光下,有點夢幻,那一瞬間我好像分不清這是我的夢境還是現實。
我常常分不清楚。
我們聊了很久,久到我忘記了時間回學校,也聊了很多,多到我都快記不住了。后來我感覺很困,腦袋昏沉沉的,恍惚間夢一直說一直說,像吉普賽人誦讀咒語,我的眼皮很沉,思緒很慢,眼前像一個冗長的慢鏡頭,鏡頭里夢很美,她的紅唇一張一合,牙齒很白,尤其是那兩顆虎牙很有靈性。有點不可思議,我竟然看到夢的后背長出一對翅膀。后來我就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照進房間了,電影還在放著,只是靜音了。房間里彌漫著曼妙的香味,不知道是清晨的陽光味還是夢的味道。夢蜷縮在沙發里,平穩的呼吸,很像我養過的那只貓。我站起來把窗簾拉嚴實,把陽光擋在外面,我記得夢說過她不喜歡陽光。
我把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后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她。她緊皺著眉頭,可能是正在做夢,我用食指抵住夢的眉心,她突然抱住我的手臂,然后眉頭慢慢的舒展。我的這個姿勢很僵硬,我又不敢動,生怕驚醒了她,不過三分鐘我的右肩膀和腰就酸的要命。
我的手機突然在桌子上震,把夢吵醒了,我抱歉的笑笑,她說:“沒關系,我睡覺輕。”她揉著眼睛去了洗手間。
我接起宮野打來的電話說:“你破壞了美妙的氣氛。”
“我打了你一宿電話。”宮野說。
“對不起,我手機定時關機了。”我說。
“你沒事就行,嚇我和志保一跳,以為你被人給綁了賣山西小煤礦去了。”宮野說完掛了電話。
夢從洗手間出來說:“去洗把臉吧,給你準備了牙具和毛巾。”
“謝謝。”我說。
我從洗手間出來后,夢換了瑪麗蓮夢露的片子,我問:“你偶像?”
“不怎么喜歡,有時候隨便看幾眼,從沒整部看完過。”夢指指桌子上的杯子說:“咖啡。”
我說了聲謝謝,她問我:“你的偶像誰啊?”
“尼古拉斯凱奇。”我說,“你呢?”
“松島楓和Jean-FrancoisJonvelle。”她說。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再耍我,竟然喜歡一個AV**和一位法國的**大師。可是這都不重要,跟夢聊天我很放松,沒有生活的壓迫感。我問夢我是否可以在這里多呆會,她說我愛呆多久就呆多久。
這一呆就是五天,我思如泉涌,踏踏實實的寫了幾天東西,夢很安靜的在一邊看碟。我覺得我生活就夠簡單無聊的了,沒想到她的生活更加單調,如果不是她告訴我有時候會去做兼職我還以后她除了上課就是躲在家里看碟。我們餓了話就叫外賣吃,寫累了我就坐在夢的一旁陪她看碟或給她講我做過的形形色色的夢,我們常常不清楚時間,手機沒電了都忘記充了,她家里又沒有表之類的可以表示時間的東西,有時候天還沒黑她就窩在沙發里睡著了,有時候我會一宿不睡。
夢很安靜,尤其是在我寫東西的時候,屋里面鍵盤聲停下后她才跟我說話或者我找她說話。
夢指著影片里一個畫面說:“這個導演好愛拍墻上的時鐘。”
夢又說:“這個鏡頭是用手提拍的吧,晃得我頭暈。”
我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她又說:“為什么記憶是潮濕的?”
我還是不理她,夢一直說一直說,這些千奇百怪的問題很有趣,她瞪著我說:“你沒有聽我說話。”
我說:“一直在聽。”
她狠狠的在我腿上掐了一把,疼得我呲牙咧嘴。她便不再理我了,一直持續了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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