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這番暢談下去,感覺不過轉眼,便已夕陽西斜。喻子衿起身來告辭:“今日多謝念空大師的茶,也讓喻某所獲頗豐。”
念空一派慈眉善目的老僧形容,執意起身相送。待得行至方才的竹林亭落之時,喻子衿心頭念頭一轉,向念空問道:“方才我便是在此處偶遇了一個盲女,倒有幾分一見如故的默契,不知大師可知這女子的來歷。”
念空臉上露出煥然大悟的表情,卻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手執念珠,在胸前微微一揖道:“老衲原本不欲相瞞,只不過允諾他人在先,此番不便透露,只是施主與她有知音之感,想必來日定能再見。”
喻子衿聽罷,趕緊回了一禮道:“既是如此,便是在下執念了,也罷,若有緣,便待來日再見吧。”
念空與喻子衿一路聊著,也便快到了寺門口,子衿站定,側身笑笑:“便送到此處,大師請回吧。”
念空也并不多言,只是合手微笑著一禮:“喻施主有空再來,不勝歡迎。”便果真回頭走了。
喻子衿看著念空大師走遠了,方低著頭,若有所思地緩緩地回身朝著寺門處行去。
“呀!”只聽地一聲輕呼,喻子衿發覺自己撞上了人,趕緊抬頭。
雙珠玳瑁簪,玲瓏明月珰,云青欲雨帶,流云百福佩。尚未見其人,觀其衣飾,子衿便已經能大致知曉此人身份地位高低,便沒有著意仔細去端詳此人的面目,只是低斂了眉眼道:“在下無意冒犯小姐,抱歉。”
那小姐尚未開口,倒是她身邊的丫鬟忿忿道:“你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誰……”
“茜雪,快住口!”卻是那個被撞得小姐慌忙打斷了名叫茜雪的丫鬟的話,言語輕柔溫婉:“怎可對這位公子如此無禮。”又帶了幾分歉意道:“讓公子見笑了。”說畢便提步欲走,倒似有什么急事似的。
然而這位小姐話語一出,喻子衿卻渾身一顫,仿若靈魂出竅一般,低斂的眉目間卻翻起驚濤駭浪。
“這位小姐……”他倏地抬起身來,脫口呼道。
那位姑娘原本都已經走開了兩步了,聽得喻子衿這么一呼,不由地便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喻子衿就這般怔怔地望著她的依稀如昨的面容,秋水瞳,橫波目,黛眉遠山長,皓腕凝霜雪,楚腰曼妙,體態纖弱。她,分明是——
喻子衿情不自禁地走進兩步,開口想要說什么。卻見丫鬟茜雪擋在了她家小姐身前,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戒備和防范。他的目光又轉到那位小姐臉上,卻見她也是幾分茫然不解的模樣。想來是完全忘記了二人之間曾經的相識,或許,在這樣一位大家小姐的心里,從來不認為那樣的人時值得去記住的。喻子衿的臉上頓時染上灰暗頹敗的神色,言辭間都顯得分外苦澀晦暗:“……沒什么……”
那位小姐柔和的面目上顯出幾分掩飾不住的驚訝,倒也好涵養,并不多說,只是微微一頷首,便腳步極快地往廂房處走了。
隱隱約約地還能聽見她身旁的丫鬟嘀嘀咕咕地抱怨著:“這人好生古怪……難為小姐這么好脾氣……”
喻子衿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寺門好久,然后信步在街道間穿行,到最后,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身側不斷有人來了又去,光影愈見晦暗,暮色四合,次第有燈火亮起。喻子衿透過一盞一盞的燈火,猜測著然著燈火的一扇扇的窗子后面的故事。不知為何,這讓他突然想起了曾經玩過的皮影戲。
薄薄一層白布屏風,點燃一支火燭,昏黃的燈火照亮了屏風后那一小片空間,透過輕薄的布幕落到看客的眼中。手中牽著那提線,一動一動,光影交雜,似真似假,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就此上演。
喻子衿伸出雙手來,干凈沉穩若古木,讓人也不禁聯想到手的主人的風姿,可是,誰又曽知曉,它的主人一度漂淪憔悴,做過優伶一派。若是回憶起來,這必然不是值得懷念的歲月,然而卻因為一個人,使得那段頗為狼狽的時光讓他難以忘懷。
……
“鏘鏘鏘鏘”幾聲銅鑼聲響過之后,顯得些許嘈雜的劇場瞬間安靜下來了。原本正東加長西家短的婦人停下了聊天;原本磕著煙袋的老爺們也不再嘮嗑著生意場的事情;原本吆喝著送茶水,端點心的伙計也輕手輕腳了,因為今兒要上的這幕劇可是京中傳了許久的《相忘集》,故事新不說,便是這演戲的戲子也是個新人,大伙兒便是沖著這股子稀罕勁兒也該來瞅瞅。
依依呀呀的胡琴聲拉起來,然后是幾聲慢板。可以放慢的調子不由地讓人想到那悲情女子的哭訴。一時,這人尚未出場,場中人的心肝兒就已經被吊了起來。
忽的,左側那幕簾兒一動,出來了個身著戲服的女子。身段高挑,體態裊娜,款款幾步走下來,搖曳生姿。那戲子妝畫得并不似尋常優伶那么濃,雖然沒有刻意去重墨敷彩,到更顯地眉目清致,獨具韻味。濃眼尖的觀眾雖已發現他是個男的扮的,卻不似一般反串角色難般令人心頭別扭,反而是看的目不轉睛——便是真正的女子也難得有著這般風致。這才剛出場,臺下便已是一片叫好聲。
覺得寫著詩詞有些囧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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