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么舍得你難過04

　　04

　　我就喜歡幻想，喜歡回憶。我剛想起了這些事情，還不知道接著會想到什么。

　　“下雪了，下雪了，我的天，2009年的第一場雪，真美啊，2008年的最后一場雪，真爽啊！”

　　劉寧爬在陽臺的窗戶上，朝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吶喊。股股的寒流趁機闖入我們的宿舍，呼呼地直鉆我的被窩，熱氣紛紛地往外擠。

　　我一邊緊了緊薄薄的被子，一邊沖發瘋的劉寧喊。

　　“你把窗戶給我關上，我凍的都成裸體冰雕了。”

　　“裸就裸唄，你又不是沒裸過，剛剛還裸來裸去的呢，怎么突然變得這個羞澀拘謹了？”

　　“你快點把陽臺上的門給我關上，要是被對面的丑男用遠程攝像機給拍下來傳到網上，我就丟死人了，我爸爸非得打死我不可。”

　　她似乎沒有聽見我說話，仍沉浸在雪的快樂世界里，披頭散發地在陽臺上邊歌邊舞，我不禁想起了古代的巫師在“米呀，麻呀”地祭祀祖先，只好又緊了緊被子。

　　劉寧沖我呲牙咧嘴，“你起來呀，這雪景多美呀！”

　　其實我也早已按捺不住跳動的心了，它快從嗓子里給跳出來了，我趕緊抽身把衣服裹在身上。

　　真美，有雪的世界可真美！清新亮麗，淡然純潔，一系列的詞匯都用上了，我卻還是修飾不了對這雪的愛意，我知道我的文學素養很低，什么時候也該內秀內秀了。

　　劉寧建議不去上課了，要去雪的世界里完全展露自己，抒發對大自然的無比喜愛之情。正合我意，絕對不會推辭。

　　剛剛商量好，劉寧就拿出了手機嘀嘀嘀地按來按去，不知她又邀她的哪個小處男了。

　　估計那人有什么事情要辦，只聽劉寧說“那你辦完了趕緊過來。”

　　我漫不經心地化我的妝，急得劉寧在我身后直跺腳，“你快點兒，行不？”

　　“不行，我可要美麗動人，不像你，只穿兩件衣服就可以美麗凍人了！”

　　“夠了，你的小姐相沒人喜歡的，別老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淑女，沒人理你的，要像我要多活潑有多活潑。”劉寧邊說邊揮動著他的手爪子。其實據我所知，她在男生面前那才叫裝得絕呢！笑不露齒，走路扭臀。她說，“人家是從郭敬明那里學來的嗎！”

　　“去去去，我看是要多浪有多浪，我可不想讓人夸我―****，天下叫絕。”

　　“滾蛋——”

　　其實這八個字中的兩個字是追她的一個文學小處男給她起的外號“**”，可不是我這個對文學詞匯山窮水盡的人能弄出來的。我也沒有告訴她，要不然，她還不拿把刀把人家文學小處男給滅了，我們祖國的文學界將來就有可能隕落一顆明星了。

　　我們倆人攜手走進雪的世界里。

　　空氣很流氓，老往我們的內衣里鉆，劉寧說就像色狼的爪子，只不過冷颼颼的。我使眼色瞅她，讓她小聲點兒，因為我們前面的兩個男生扭頭用異樣的甚至邪惡的眼光看我們。“雪花從天上紛紛地向地下墜落，沒有方向和目的。”我說。

　　劉寧哈哈大笑，“讓你看書你不看，雪花怎么能墜落呢？又不像鉛球會砸你個頭，雪花應該是悠揚地飄落，一忽兒被風吹到左邊，一忽兒被風吹到右邊。”看著她陰陽怪氣的樣子就像扁她。

　　不大長時間，我們就像雪人似的僵立在操場了，劉寧硬是要和我比站功，她說誰要是先動搖的話誰就請中午的飯吃，不多，一只燒雞即可。我心想，我害怕你不成，我可是地道的北方人，可又一想不對勁，她可是地道的東北人！

　　為了這只燒雞也得站得紋絲不動，即使把自己凍得成了燒雞也不怕，我可是一位善于想象和虛構的青年，于是我在心里給自己點燃一團烈火，在熊熊烈火旁一個身著黑衣的帥俠正在為我燒烤一只野雞，那香味四處飄逸，待會兒就會成為我的腹中之物。而且，我還依偎在他的懷里邊看著香噴噴的野雞邊用呼呼沖天的火焰來取暖。

　　我正專心致志地享受著欲望的火苗，忽聽見“咯嘣嘣，咯嘣嘣”的響聲，我知道劉寧的牙齒開始發生暴力，還一股股的粗氣從她的體內呼出來。太好了，我要成功地享受一頓美味佳肴了。嘿！我要成功了！剛想大聲歡呼。誰知，這聲音猛然又消失了，好像她的冷也一下子就丟了。我斜著眼睛偷偷地瞅她，她好像僵尸一樣牢固地立在那里，而我的兩條腿不聽話了，開始瑟瑟地發抖，毫無辦法，我只好繼續想我的俠士和篝火。

　　操場上有幾男幾女在嘻鬧著，偶爾有女生的幾聲尖叫，像被人**似的，在雪的世界里只好讓我的哆嗦加倍，但為了那只燒雞我只能忍之又忍，要是平時我早已沖上去大吼幾聲看看誰的嗓子尖。

　　我們幾乎堅持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相互不肯認輸，誰也不肯動搖。

　　說實話，我長這么大還沒肯在誰的面前認過輸呢！即使自己在什么地方退縮了也被我美稱為戰略轉移。小時候偷了父親的錢買巧克力吃，他逼問我時，我告訴他這是借他的錢，等有一天我會還給他的，結果他楞了半天。小學時，悄悄地和男孩子逃課上網，老師質問我時我死不承認，他只好不了了之。初中和校長頂嘴被開除回來，老爸只好又給我找學校費了很大周折，我卻說他，誰讓他有我這么一個女兒呢！其實我還是真的不肯認輸呢！

　　劉寧這小丫頭片子也是這么一個死不低頭的鳥，她更會嘰嘰喳喳亂吵一氣，誰要是惹她了，她不讓你受傷也得讓你落淚。

　　有一次去小市場買襪子，一個老太太很狡猾地少找了她一元錢，劉寧瞅都沒瞅就丟進褲兜待到又買東西時才發現，結果拉上我返回那兒沖老太太吵鬧，讓她找回一元錢，估計老太太占便宜占多了根本就沒有還的意思。劉寧可不吃這一套，大喊大叫引來許多觀眾準備大唱一臺折子戲。我勸她算了就當是孝敬她了，劉寧卻一瞪眼，嚇我一大跳，“憑什么，老太太怎么了，老太太就可以倚老賣老了，那么你意愿一元一元地把錢給她呀？”許多好心的阿姨也都拉住劉寧的胳膊勸她不要這一元錢了，和一位老太太吵架影響不好。她卻說，“有什么不好，你們也別拉我的手，我再損也不會去打她吧！我又不是沒教養，再怎么我也是一鼎鼎有名的大學生。”最終，老太太還是認輸地找回了那一元錢。劉寧竟高興地請我吃了一頓飯，當然是一只燒雞。我也不知她那時犯什么昏，后來她總是說，“那天真不夠本兒，為了取回的一元錢竟花去了十多元，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也譏諷她說，“你可真有問題，和一位老人吵架？真是的！”“去你的，喬雅蘭，別討了便宜又賣乖，你也不是什么好鳥，我可是受害者呀！你可得睜大你雪亮的大眼睛看世界，搞清事情的真相。”

　　想了這么多，我睜開眼，感覺空氣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