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此時，陽光紅艷，鳥聲啁啾，他來到了縱馬河邊，河水的粼粼波光，折射著活躍與可愛，一層淡淡的水氣，似一層薄紗，罩著如美麗少女身姿般的河面。

　　河兩邊有密密的野生灌木棗林，上面結著紅紅綠綠的小棗，他摘了一顆，放在嘴里。這種野生小棗形狀像鼓，中間隆起，上下扁平，個頭兒小巧，核大肉薄，但酸甜適口，是林笙所從未品嘗過的。他摘了一把放進口袋里。

　　他又漫步到鎮上，街面上的人們熙來攘往的，早已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他不知不覺地走到“偕云漫舞”書店門前，停下了腳步，端詳起那書店牌匾上的圖案來。

　　他用心感受著其間瑰麗雄奇的蘊意，那飛天真得好美，驚艷九霄，搖曳乾坤，豈會長留于人間煙塵？！

　　他凝視遐思了好一會兒，便輕輕地踱進書店中。

　　書店里坐著一個女孩兒，但不是她，看模樣，要比她小兩歲。女孩兒身材很苗條，比她更瘦些，馬尾辮兒，有著一幅秀美的臉龐，長得和她有些相像……

　　“難道這是她妹妹？”他心想。

　　女孩兒見進來人，客氣地站起身，面帶微笑，說道：“歡迎光臨，請轉轉吧。”

　　“謝謝，請問這個書店的老板……”

　　“她剛出去了，請問你找她有事嗎？”

　　“哦，沒有，沒有，只是問問。”

　　“嗯。”女孩兒又微微一笑。

　　“好了，你忙吧，我再往別的地方轉轉。”林笙點頭示意后，又走向店外。

　　他又來到旁邊的超市里，買了幾袋方便面，便旋身向往單位方向走。

　　“你好，是林笙老師嗎？”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林笙聽到這聲音，似乎突然間頓悟了什么：“這跟昨夜夢中女子的聲音一模一樣！”他轉過身，看見她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

　　“哦，柳云依！你好，你好……”他急切地上前幾步，又驀地站住，右手似伸未伸地半懸在身前，猶猶豫豫起來……

　　“似乎是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柳云依大方地主動伸過手,凝視著他的眼睛。

　　“呵呵，感覺確實似乎是好久了，其實，也不過幾周……”林笙半握住她的手，眼里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來店里坐坐吧？”她拂了一下秀發，半是征詢半是做主地請他到店中。

　　“哦，剛才我來過了，你不在，有個女孩兒……”

　　“那是我妹妹云薇。”她粲然一笑道。

　　他們又來到店里。妹妹云薇見姐姐回來了，說道：“姐，我該忙我的去了……”她禮貌地向林笙微笑著點點頭，拎起旁邊的挎包走了。

　　柳云依請林笙坐下，邊沏茶邊說道：“我妹妹云薇和她對象一起辦著舞蹈班，專門招收十歲左右的小朋友。清閑時會過來幫我看看店……來,請喝茶。”

　　“謝謝，”林笙端過茶，接著說到：“也謝謝你那本書……”

　　“哦？那本盧梭的《愛彌兒》，你讀著怎么樣？”柳云依在他對面也坐了下來。

　　“很好，講的是自然教育、天性教育方面的內容，對現在我國提倡的素質教育很有啟迪意義。我以它為參考寫了一篇論文，在全市征文比賽中得了二等獎。”

　　“書有用就好。你來拿書時，我有事兒不在店里，我托付給我老媽了，”柳云依微側著頭，眼睛似看著別處，“這段時間你忙什么了？”

　　“也是瞎忙，有些昏天暗地的，呵呵，我起初在鎮中教語文，后來又借調到教委當干事，類似于文秘工作，也很無聊的……”

　　“多體驗一下不同的工作和生活有好處。對了，你吃住還習慣嗎？”

　　“吃住還行，在鎮中中午和晚上吃食堂，借調到教委后就在鎮政府食堂吃飯。不過到了周未，跟鎮中時一樣，鎮政府食堂也不開了，好在附近小餐館也多，自己不愿做飯時，也會到小餐館……”

　　“你買的那是什么？方便面嗎？”她指指他旁邊的塑料袋。

　　“嗯，是呀，可以湊合一兩頓。”

　　“少吃些方便面，不然會把你吃瘦的。”

　　“我已經很瘦了，那樣會更變得更苗條。”林笙一本正經地說。

　　“呵，”柳云依的聲音清脆甜美，“那樣一不小心會變成麻秸桿的。”

　　“為國家的教育事業，值！”林笙伸起右手，夸張地舉過頭頂起誓。

　　“真夠偉大的，但愿老天保佑，讓他偉大得高高在上、旁觀星河、俯瞰塵寰的那天，別忘了向下瞥一眼這個米粒兒大小的書店……”

　　“哈哈哈，”林笙忍不住笑了，盡管他似乎從來沒有自然地笑過，但他這次的大笑卻是由衷地、開懷地，“哈哈哈，怎么會，怎么會呢，我可不是那種勢利小人……”

　　“可以試著相信你，不過，我不會太當真，林老師。”柳云依俏皮地伸了伸舌頭。

　　“哦，對了，你看，這是什么？”林笙從口袋里掏出那把小紅棗，放在柳云依手中。

　　“啊，小紅棗？！”柳云依驚喜地睜大眼晴，“這是給我摘的？”

　　“嗯，就是給你摘的。”

　　“騙人，我不信！”她嘟起了嘴。

　　“真的，真是為你摘的。”

　　“那，權且相信你這回吧。”

　　林笙微微一笑，看著她那美麗澄澈的眼睛，他想起了不知是誰的幾句詩——

　　“你的眼睛這樣深沉，

　　當我弓下身來啜飲，

　　我看見所有的太陽都在其中弄影，

　　一切失望投身其中轉瞬逝去，

　　你的眼睛這樣深沉使我失去記憶

　　……”

　　柳云依拿起一顆紅棗，咬了一丁點，柔聲道：“嗯，真甜！”

　　林笙沒有言語，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你在想什么？”柳云依被林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想起了幾句詩，好像是法國某位詩人寫的，詩人的名字記不清了。”

　　“哦，那你讀讀看。”

　　“你的眼睛這樣深沉，當我弓下身來啜飲，我看見所有的太陽都在其中弄影……”林笙深情地朗讀著。

　　一片紅云飛上了柳云依的臉頰，她的目光閃爍不定，身子也不由地向旁邊微微閃避，但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緒，又坐直身，面向林笙說道：“嗯，這幾句詩很美，情深意切的。對了，以前忘了問你，你愛寫些文章嗎？我說的是文學方面的，如果有文章的話，可以拿來共賞。”

　　林笙收起了凝視的目光，應道：“好呀，我以前倒也寫過點這方面的文章，主要是詩歌、散文之類，有時間，我會拿給你看……”

　　“好，一言為定！”柳云依說道：“有奇文共賞。”

　　林笙笑道：“哈哈，不過，投桃報李，你的作品也得讓我看喲。”

　　“我不怎么會寫，拿不出手的。”

　　“大家閨秀風范？藏在深閣見不得世面？”林笙故意逗她。

　　“什么大家閨秀，能被別人評成小家碧玉就不錯了，‘碧玉’這個詞，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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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談得忘我投機，不知日移幾許。最終，林笙和柳云依互留了電話，然后握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