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我愛你，用我這顆最炙熱的心。

　　最近我真心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攪和過后的水泥，在日照的曝曬下越來越硬，直至無堅不摧。

　　也越來越覺得如果罩上個鐵丕子，大概就有變成鋼鐵俠的可能，然后弄得自己連心都可以充電。

　　我抵抗住了顧起快餐愛情的打擊，承受住了日負萬元的慘劇，更是輕松地接住了被人誤會的撞見。

　　我不知道偉易和蕭倩倩是否在后排看得安心踏實，至少我是完全沉浸在《畫皮2》的劇情里了。

　　看著大屏幕上挖心~~~折手~~~斷腳~~~燒身~~劈腦~~戳眼~~~食肉~~~扒皮~~等等賣技術賣暴力的《畫皮2》。還是覺得雷奇的兩百大洋花得物超所值。因為沒有看成一部愛情片至少也算是觀摩了一部恐怖片。

　　散場的時候，后排已經不見偉易和蕭倩倩的蹤影，他們比我想象得還見不得人。而我和雷奇卻大搖大擺地出了影院，坐著他的四個圈風風光光地回去了。

　　雖然我知道明天等待我的可能是狂風暴雨，但是我盡力在這一刻把嘴角撐得更大一些。試圖告訴全世界。我行！我可以！廣告賣得比58同城還要兇。

　　等我一回到公寓，打開門。林遙沖過來給我貼面吻，然后我們就像八百年沒見的夙世怨侶。炫耀著我們的恩恩愛愛，把顧起一個人撇在客廳。林遙甩上大門，給了我一個安慰的擁抱。一邊切齒顧起的可惡，一邊可憐我的無辜。臉上交替著兩種無法融合到一處的表情，險些整得自己面癱。

　　她是在回來后撞見乖乖窩在沙發上和顧起一起看電視，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顧起已經風馳電掣地勾搭上了她討厭的女人。

　　當然林遙沒有給他們好臉色看，瞧著一對狗男女在公寓里偷情。她定看著乖乖似乎比看到孔思佳還要討厭。大概是因為孔思佳還會偽裝她的浪蕩，而這個乖乖的確有一顆不要臉的心。

　　因為當林遙湊近仔細觀摩兩人時，才發現乖乖的手放在那個令人臉紅心跳的位置。然后瞅到顧起淫蕩又暗爽的模樣。林遙怒了，門把手都被她摔得失靈。

　　林遙生氣的不僅僅是他倆把她4四千塊的沙發給玷污了，更重要的是她看不慣顧起那么作踐自己的行為。

　　等林遙敘述完他們種種的惡劣行徑，然后再從我這里探聽到這些天我所觀摩到的。我倆真有黃河邊上老鄉見老鄉的傷悲感。就差沒約個時間痛哭流涕三天三夜。

　　躺在林遙滿是名牌衣服的大床上，她背對著我脫掉了裸色連衣裙，里面的是誘人的黑色內衣和白花花的嫩肉。對著我搔首弄姿了兩下，她突然間想起什么似的責罵我：“葉肖，你怎么就沒點勾引人的本事！”

　　“現在好了吧，被別人搶先了。看你怎么個哭法。”

　　香奈兒5號的味道滿屋子都是，我拿過一件衣服是這個味，下一件還是這個味。嗔怪自己：“是啊！生得太干扁，沒那個童顏巨乳勾引人！”

　　話一完，林遙就當著我的面抖了抖奶，似乎是在用無聲的語言告訴我，要想她看齊。可是我嫌她太直白，趕緊阻止她傲人的胸圍刺殺我的眼睛。“別到處晃悠你的奶！看得我眼睛疼！”

　　林遙終于套上了一件真絲吊帶睡衣，可是穿了比沒穿更加讓人血脈噴張。帶著盈盈的自滿，她抨擊我：

　　“就是要多刺激刺激你，給你打個激素長個奶什么的！”

　　“瞧你那搓衣板的胸！人家的是用來捏的，你的，那就是用來拍的！”

　　我被一口浮上來的痰給卡死了，眼看著林遙在鏡子面前一件一件地比劃衣服。發現自己剛從一個妖怪洞里逃出來，現在又是進了盤絲洞。

　　我迅速搶在前頭講述我這幾天工作上的倒霉事，林遙的惡毒話語終于在我開說的那一剎暫時告一段落。

　　不過她總能找到打擊的我的理由。當我講著狐貍精秘書怎么請我吃飯告知我被陷害的秘密，齷齪領導怎么陷害又籠絡的行為。以及樂酒兩個部門怎么明爭暗斗的偉大事跡。

　　林遙得出的結論是：狐貍和豺狼講的話都不能太信。因為對于我這只喜羊羊來說，總是慣性地相信別人虛假做作臉面下的廢話。

　　林遙說完，我慚愧地低下了頭。

　　我承認當初ALICE說要幫我求情的時候，我真真的信了。李曉燕告知我ALICE擺我一刀的事實，我也真真的信了。

　　我從來都沒有去考究過她們言語上的真實性，就撲通撲通地像只青蛙一樣跳下河去了。

　　結果就撞上河灘上的那塊巨大尖石，命喪當場死去了。認識到自己的愚蠢，我面對著林遙無話可說。而她見我實在可憐也就沒繼續折磨我。問我上次說的辭職，打算什么時候進行。

　　我回答等忙完這一陣，卻遭來了林遙的白眼：“你以為你的黃牛耕田能得個優秀勞模？”

　　我反駁，試圖用人性之說來證言：

　　“我沒那么想，畢竟做了那么久，不好在他們最忙的時候拍拍屁股走人。”

　　這下林遙的兩只眼上下滾動了一番，像是羊癲瘋的前兆“你要做圣人我不攔你，那顧起呢你打算怎么辦！隔三差五上演活春宮，你會不會死得快？”

　　林遙的嘴麻利地就像涂了潤滑油，我不得不正視我逃避了很久的問題。在擁擠的大床上翻了個身，正面朝上。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兀兀地說：“恭喜他們唄。”

　　一瞬間房間安靜下來，林遙在鏡子面前暫停了動作，瞅著自己美麗的臉神色凝重。其實我和她都明白，這件事在我們高中畢業的那天就結束了。帶著我給顧起準備的禮物葬死在他奔向孔思佳的路上。只是我一直一直都不愿從深愛中抽出來。因為這么多年我唯一愛過的人只有顧起一個人而已。

　　我想起袁成烈分手時跟我說對了一句話，他說：“葉肖，我只不過是個代替品而已！”

　　是的自從顧起和孔思佳在一起后，我所有的戀愛只不過是個重復尋找替代的過程。或許我有在每一段戀情里投入感情，但是卻從未把心交出去。

　　所以我才在某一刻明白自己的行為之后，不再重蹈覆轍這種無知的行為。

　　可是那之后戀愛感官也好像失去了生氣般，再也記不起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心動，心痛這種感覺都飛去西天朝見如來。我一個花樣年華的人，一顆心竟然比慈航靜齋的尼姑還來得坦蕩蕩。

　　遇見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歡喜的。并且在那里開出一朵花來。

　　我以為我看到你和孔思佳幸福的在一起，就可以收心去過我的生活。但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內心還殘留了許多的執妄。可能我還是在期盼有一天你能單身。那樣當你站在人潮洶涌的街頭，變成一個孤寂小孩。我就有借口給你安慰換取擁抱。

　　雖然膽小讓我習慣靜靜地仰視你的背影，但是我內心滾動的曾是全世界最愛你的心。

　　希望你好，希望你有漂亮的女朋友，希望你每一天都綻著快樂睜開眼睛。這一些都是我真摯的祝福。

　　我愛你，愛得曾經磕碎了一顆玻璃心。可是現在，我必須黏起它，一點一滴。

　　親愛的顧起，我愛你。。。。。。到此為止。

　　漆黑的夜里，身邊躺著的是林遙被空調吹得冷冷的身體。我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落到枕頭上，一滴一滴。鼻子因為哭泣變得堵塞，然后我在一片黑暗中被那具冰冷的尸體給抱住了。

　　林遙的聲音沙啞而心疼：你會找到更好的。

　　這句通俗而用爛的臺詞，卻在這冷氣制造的冰涼里顯得格外溫暖。

　　二十幾歲，我們自以為我們都是金剛芭比無堅不摧，然而心卻還是盈盈弱弱不堪一擊。

　　一顆柔弱的少女心，以及一副一吹就倒的身體。

　　空調間里猛打噴嚏，我的鼻子塞住了囔囔的。以為是昨晚哭得太多而堵住了，其實是寒氣入體感冒了。

　　敞篷陽光房外，太陽掉了一地的金色，穿越玻璃灼燒肌膚。我后悔自己出門忘了涂防曬霜。提著困乏而又虛弱的身體躲到陰涼處。吳戴芝、雷奇和君悅酒店餐飲部的經理一本正經地談著樂酒夏季酒會的事宜。

　　吳戴芝“五袋子”最近終于撕掉了長久以來披在樂酒身上的那張褶皺老人皮。他在盧洪濤依舊瀟灑的情況下，讓樂酒開始恢復青春。

　　只是操之過急的心有些瘦身過度。就如他決定用一天的時間布置酒會場地。害得我們市場部的人都跟猴似的上躥下跳。

　　而行政部的人都還在寫字樓里享受舒適的溫度。

　　中午的時候，吳戴芝都不帶我們去就餐，只是買了一袋子的面包和礦泉水就打發了我們。

　　我甚是無語，樸東則是煩躁地懶得動彈。失意加上煩躁，他從頭到尾都在我的耳朵邊碎念吳戴芝異想天開的愚蠢。

　　水泥工偏要來做木匠，吳戴芝一麻袋錢砸下去終于弄出了個能看的會場。然后到了下午蕭倩倩和偉易終于帶著酒會要用的酒過來了。氣死樸東的同時，見到我和雷奇，蕭倩倩的臉陣紅陣白。

　　他們的事情被撞見卻沒有被傳開，可是我和雷奇沒有事情卻被傳開了。

　　如預期的一樣，暴風雨前的豆大雨珠落下來。晚上李曉燕過來的時候，蹭著我的胳膊，賊賊地笑問我和雷奇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她好像完全接受了我和雷奇的緋聞，并且攜帶了莫名其妙的祝福心。

　　我望了一眼正在人群中忙著應酬的雷奇，以笑帶過什么也沒說。不辯駁是因為被人撞見在電影院看電影，再解釋也是徒勞無貨的，因為那樣只會越描越黑。

　　酒會開始，吳戴芝上臺開場，鑿鑿之詞聽得人倒胃口。可是說完，下面的人還帶著欣賞鼓掌稱贊。我吹了一天的空調和提了一天的眼皮。到酒會開始之后真得能在凳子上坐睡過去。

　　觥籌交錯，臺上跳舞的人讓我以為自己正在城市廣場上，看到一群大媽扭著臀翩翩起舞。而不是在五星級酒店，高貴地舉杯碰觸，細語交談。

　　吳戴芝愣是把雷奇設計的一場高級酒會整成了鄉村結合部的激情舞會。我撇到雷奇應酬結束后啼笑皆非地落座。我也在角落的沙發上笑了。然后雷奇轉過后來，把我盯看他笑的整個面容看在眼里。

　　我成了偷腥后被抓包的貓，尷尬訕笑逃去洗手間。一趟廁所出來，人愈發困得想要粘床。猛打著哈氣與噴嚏。

　　“哈。。。。哈氣。。。。。”眼淚鼻涕滾滾而流，旁邊遞過來一包救援的紙巾。笑納之后，顧不得形象地擤鼻涕。我的嗓子燒得聲音沙啞，謝了雷奇之后，和他一起呆坐在沙發上觀賞吳戴芝、李曉燕、ALICE、蕭倩倩跟著盧洪濤點頭哈腰，創作出一部《康熙微服私訪記》。

　　然后我真心發現樂酒的職員天生就有伶人的才能。每一天都樂此不疲地在生活中口不對心，偽裝是故。一場酒會下來，行政部與市場部的歡好之姿，互捧之態令盧洪濤嘖嘖稱贊。

　　演技之高堪比中國娛樂圈的演員們。

　　吳戴芝主持的酒會到凌晨才散去，結束的時候我已經在角落的沙發上昏昏沉沉地打了一個長盹。

　　回去，我叫雷奇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然后在附近的24小時藥房買了一盒感冒沖劑。午夜凌晨了，林蔭道上都沒有什么人，只有滿滿的車子左右塞堵。

　　恍惚之中，一個身影扼住了我的喉嚨。顧起坐在小區的長凳上抽煙。這么晚他在這里干嘛？

　　走進去看到他一臉落寞。顧起的頭抬起來，看到我有些驚訝。抹去之后和我說話：“這么晚才回來？”

　　“嗯。公司有酒會。”我回答，筆直地站立著被地面給吸住了。聲音沙啞得像個男人。顧起倪了一眼我買的東西問我：“生病了？”

　　“嗯。有點感冒。”又是相同的回答。我腦子在想：顧起你怎么了，如此頹廢憂傷寂寞無助的樣子。

　　“那趕緊上去吧！吃了藥早點休息。”猛吸了一口煙，顧起催促我上樓。

　　路燈的昏黃襯托得他的面容更加憂愁，細碎的黑發遮住那雙黝黑的眼眸。

　　我的心又開了一道口子，著了魔讓關心脫口而出：“你怎么了？”

　　話一出顧起迷茫的眼神忽得凜凜，像是一頭狼發現了獵物，怔怔地閃亮。眼睛里那一團黑火撲出一只猛獸來，一口吞掉了我。

　　顧起的手猛然拽住了我，啪嗒~~~袋子掉到地上。我聽到顧起那動聽的聲音在我耳朵里回繞：“葉肖，你喜歡我這么久為什么不和我說。”

　　內心翻江倒，引發了海嘯。我灼熱的嗓子燒壞罷工，說不出話來。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你，連你都知道了。可是就是沒對你說過。顧起漂亮的眼睛帶著怒氣，閃耀著狼狽。冷靜而又清醒。我覺得自己一定是掉進謊謬的夢里了。

　　顧起是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他是遇到什么不開心事了嗎？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他不會這樣子的。

　　手上的力道加重，微微地疼起來，就像是我的心慢慢地疼痛。

　　顧起暗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葉肖你真傻！”

　　我想說些什么，但下一刻卻被拉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唇毫無防備地壓下來。壓抑的瘋狂與怒氣全部倒出來，熾烈的吻燒醒了混沌的我。

　　然后我在這措手不及的意亂情迷中聞到了酒味。

　　原來他喝醉了。。。。。。。。。

　　清醒的腦袋被輕輕地捧著，高大的身軀包裹著我。顧起的吻攪動在口里，令人心悸的動人。顧起跌撞了兩步，酒精麻痹的身體帶著我靠上了身后的一棵小樹。我睜張的眼睛看到他纖長的睫毛低垂著，而臉頰的那一處光景令人著迷。

　　重重的酒氣彌散在口里，顧起的唇在我的唇上輾轉。

　　我夢想了許多年的吻，真實而又強烈。還來不及閉上眼睛，一個身影閃過來，拳頭落在顧起的臉上。我們都愕然地看著雷奇出現在眼前，一張傷心徹骨的臉，盒裝的藥散落一地。

　　“雷奇。。。。。。。。。。。。。。。。”輕到不能再輕地呼喊，雷奇拉過我轉身就離開。完全不顧我的叫停。

　　咳嗽著被他拉出小區直到看不到顧起，我的手臂都被磨紅了。雷奇卻還在前面，頭也不回地往前猛走。寬闊的背影任憑我在后面扯著公鴨嗓叫喊，都不回一句。

　　后來我實在喊累了，閉嘴。剛一停，人就被上前一扯，掉進雷奇的懷抱里。身體滾燙的熱，力道一秒鐘就有捏碎我的可能性。

　　淡淡的洗衣味沖進我堵塞的鼻孔里。我不明白，非常不明白。臉貼著他的衣服茫然地問：“雷奇你怎么了？”

　　頭頂挫敗又低沉的聲音恍恍惚惚地說：“。。。。。。。怎么辦，葉肖我現在好怕死。”

　　“什么？”被雷奇抱得骨頭疼，我還是不太明白。直到他失魂似地喃喃自語，暗啞的聲音像是從喉嚨底部挖出來，卻又激動不已：“

　　“。。。。。。。我不想在意你的。。。不想的。。。。。可是我忍不住。。。。”

　　一劍封喉，呼吸困難。舉步維艱的擁抱。

　　沒幻聽吧，這個從剛才一直做到現在的謊謬的夢。

　　看不到雷奇沉下來的眼神，以及一臉的迷惘。只有高級的深藍色阿瑪尼短袖占據了我所有的視線。

　　雷奇的意思是。。。。。。。。。。是。。。。。。。。。。。是。。。。。。。。。。一點一點清晰過來，心比前一刻翻騰得更加厲害，聽到雷奇的心撲通撲通地急速跳躍。一顆氫彈爆炸在我的身體里。我粉身碎骨。

　　滿腔的錯愕承受不住這個突如其來，接下來又是一記重擊。擁抱我的力道忽的一松轉為巨大的重量，帶著壓迫胸膛的力量漸漸滑下來。雷奇的頭埋進我的頸窩里，急促地地喘，然后熱氣越漸越熄。

　　最后眼簾落下，世界一黑。

　　后來的我想起那個夜晚，總覺得自己像是歷經了什么三災五難。那一瞬間的我似乎得到了許多，但是下一瞬又仿佛失去了所有。我唯一能清晰回憶起的只是顧起憂傷的表情和雷奇令人心痛的聲音。自此之后它們都像是針尖一般扎進我脆弱的心臟，讓我死得透透的。

　　我喘息著希望獲得重生，但是只是更加萬劫不復。那些被我麻木地曬成骨灰的愛情知覺，在那個夜晚被他們從地獄帶回來，重見天日。所有的惴惴不安、擔心憂愁、深情迷惘都一刻長大成人。像是被仙人澆灌了什么靈丹妙藥一日三長。

　　濃烈的，滾燙的，悲傷的，燥熱的迷亂愛情。在凜然的氣息中活過來，惺惺作祟。無數噪音被隔絕在玻璃之外，飛蛾一只接著一只躍入火海。我呆在午夜寧靜的公園門口，像是走在城市車水馬龍的街頭，然后被嘈雜吞沒。那雙甜膩而又焦灼的目光讓我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