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心里知道這男人應該就是茉莉找的對象。但她實在對這男人沒有好印象。她并非以貌取人,但男人賊眉鼠眼的神態和彎如螳螂的身形讓她實在沒有好感。但男人倒算伶俐,見大門一關,面前一比四的格局著實對自己不利,立刻現出一副討好的表情,一邊招呼著茉莉爹媽,一邊忙不迭的指揮著茉莉從包里拿禮物。男人戰戰兢兢的表情和明顯示好的態度讓夫婦二人的表情由陰轉多云,但為了抓住難得一遇的機遇來抖抖威風,王芬芳還是試著端出了丈母娘的架勢。
“你多大啦?哪里人?家里幾口人?你排老幾?父母身體咋樣?家里幾畝地?養著多少豬……”王芬芳迫切希望施展自己的威風,但由于缺乏經驗,她幾乎不住氣的問了幾個問題,接下來自己居然詞窮了,她本想一個漂漂亮亮的收尾來結束自己的問詢,最后竟然以幾口豬這么個不體面的提問收尾,自己悔恨莫及,不禁懊惱地拍了幾下大腿。
另一個悔恨莫及的是李大奎,他素來愛面子,沒想到這次讓老婆子登了先,還開了個這么沒品位的頭。當然最為摸不著頭腦的是裘建磊,王芬芳一串問題問下來,他竟然只記住了問自己家養了幾口豬,前面的問題統統忘了個干凈。他支支吾吾道,“五口……”王芬芳追問道,“五口人?”“不,五口豬……”他無力的回答道。
蘋果忍不住笑了,她一向在比較正式的場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王芬芳有些窘迫,為了教訓女兒的無禮,她正色道,“笑啥笑,茉莉跟他的事還沒準兒呢,我能不多問問?!”
王芬芳這話本只是挽回些面子的場面話,誰知一旁的茉莉急了,她的頭腦簡單完全得王芬芳真傳,心思單純欲死距癡傻只有一步之遙,竟然一點聽不出母親狐假虎威的裝腔作勢,聲音顫巍巍道,“娘,你可不許拆散我倆呀,我已經懷了他的種啦!”說完嚶嚶的哭起來。在屋里氣氛本已緊張的如同熱鍋燒油的房間內,這句話的威力無異于沸油上撒一把花椒粒兒,霎時噼里啪啦鍋里蹦油,屋內氣氛立時飆升到極點。
李大奎毫不意外的開始暴跳如雷,在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以后又抓住裘建磊的衣領子,干脆利落的給了他兩記老拳嘗嘗。可憐還沒過足丈母娘癮的王芬芳頓時氣勢全無,見到暴怒的丈夫發了飚,立時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能隨著女兒一起小聲兒哭,哭的頭一點一點的。蘋果看著母親瘦削的肩膀哭的一顫一顫,心中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再一抬頭猛的看見自己準姐夫的鼻子已經開花,立刻意識到形勢不對,大聲叫道,“爹,你放開他!”
蘋果已經敏捷的意識到了此刻敵我優勢力量的轉變。雖然王芬芳的開場白現了大眼,但她畢竟是未來丈母娘,相當于手握生殺大權的王母娘娘,撒潑打諢都不為過,就算讓女婿提鞋,諒他也不敢有半個不字。但現在不行了,人家已經迅速攻城略地把閨女吃干抹凈了,臨走還插了旗幟留了革命火種,眼瞅著就快燎原了,你王母娘娘也成了無名小卒,還不乖乖聽話,哪里有什么能耐能和人家對抗呢?自己閨女都繳械投降了,還負隅頑抗想讓人家鼻子開花?快歇了吧。
在蘋果的制止下,李大奎也及時意識到敵我力量的此消彼長,訥訥地不敢言語,無奈地放下了拳頭。只有王芬芳還不知死活的悄聲兒的閉著眼哭。她害怕丈夫的暴躁,突然聽見周圍好像沒聲兒了,便趕忙睜開眼,見丈夫似乎平息了怒氣,她立刻挺起了腰桿,哭聲變大了,一邊哭還用手指頭恨恨地猛戳裘建磊的腦門。裘建磊依然如進門時那樣不言不語,卻開始靈活的躲著王芬芳肆虐的手指頭,看得出來,茉莉提醒大家的這一事實讓他增加了不少的底氣,肩膀也開始挺的硬氣了。
折騰夠了的王芬芳輕聲問道,“他爹,咋辦?”
李大奎頭也沒抬的說,“做親吧。”
既然茉莉一馬當先的懷了孕,事到如今,李大奎夫婦算是沒轍了。既然已經喪失了主動權,他們只能盡量為李海亮多爭取一些權益。本著既不至于十分離譜,又不能賤賣的原則,經過夫婦倆幾天的合計,最后確定了他們認為比較合理的彩禮方案:裘家包個五千塊錢的手絹,另外送彩電、洗衣機、自行車做陪嫁,金首飾買一件(要么項鏈,要么戒指,要么手鐲),嫁娶當天的禮車和男方家酒席(酒席數量由兩家商量而定)。
李大奎夫婦不放心,又特地分頭考察了一下大裕村當前的婚嫁市場,確認了這個方案屬于中上水平,便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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