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嘆瑛說的倒是沒錯的。蘋果發(fā)瘋似的幾次要離開陳家的大院,都被工人們攔了下來。蘋果聽說,陳家已經開始操辦婚事了;蘋果聽說,三少爺?shù)囊路呀涀隽藘商琢耍惶O果聽說,他倆的新房都快布置好了;蘋果聽說,給她量尺寸的人下午就到,要給她做五套新衣服。大太太和顏悅色的告訴她這些的時候,蘋果像沒聽見一般的面無表情,只是隨隨便便的抄起一碗水,潑在了大太太的胖臉上。大太太淡定自若的抬起袖子擦了擦臉,告訴蘋果,“在屋里好生等著裁縫過來”,然后起身離開。
裁縫來了,和給嘆瑛裁嫁衣的是同一個人,有點禿頭的矮胖子,敦敦實實的樣子,笑起來尤為喜慶,活像從年畫上扒下來的胖娃娃。對于娶親這種喜事,手藝人是都愛干的。即便娶親的是個傻子,即便新娘子冷臉掛霜,哪怕新娘子是拐來的,這都不妨礙它本身是件喜事。既然是喜事,就該樂呵呵的辦。笑著掙的錢總比哭著掙的錢讓人心理舒坦些。裁縫瞇著眼睛,一臉的笑模樣,耐心的給蘋果量著腰。蘋果煩躁,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看著彌勒佛一般喜慶的裁縫,便冷冷的任他擺布,心里有氣,但并未發(fā)作。
誰知道這裁縫不知道見好就收,反倒開始得寸進尺,量完了蘋果的腰,兩手開始不安分的在蘋果的腰下面游動。蘋果一巴掌打開他的手,狠狠道,“你想干啥,還不快滾?”裁縫嘻嘻笑著,臉湊過來小聲說,“你不想滾?”
蘋果正欲發(fā)作,突然靈機一動,覺得裁縫話里有話,趕緊壓低聲音說,“你有辦法?”
裁縫嘴里輕聲嗯了一聲,眼睛開始望向別處,蘋果正納悶,卻看到裁縫手里捏過來一個小紙團,蘋果會意,趕緊接過來,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的樣子,繼續(xù)讓裁縫量褲長。
量完尺寸,喜眉喜眼的裁縫樂顛顛的出了門,大太太像門神一樣早已守候在門口,忙不迭的迎了上去。蘋果的心砰砰砰的都要跳出了喉嚨,但面上卻依然是一臉不動聲色的嫌惡,待裁縫一走,便“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紙條上寫著幾個娟秀的小字,“下周一,跟我走”。
蘋果從未感覺到時間會過的如此漫長。有時她堅信自己可以逃離了,又誠惶誠恐的想自己會不會表現(xiàn)的太過于興奮,以至于掩飾不住激動的情緒,被大太太懷疑;有時她沮喪的想自己肯定逃不走,那個裁縫興許就是大太太派來的探子,看她究竟有沒有逃跑的心思,便徹底絕了念想,咬牙切齒的開始咒罵和嚎哭。
當然,這幾天,四太太嘆瑛的日子也并不好過。有那么兩次,暴怒的蘋果像一頭母獅子一樣沖進她的屋里,按住她毫不留情的一頓暴打。嘆瑛起初還試圖以氣勢震懾住蘋果,但她很快發(fā)現(xiàn)這是徒勞的,面對一個與你勢均力敵的憤怒女人,若你沒有與她同樣的激動情緒,那一切所謂的反抗都是扯淡。于是嘆瑛開始聲嘶力竭的呼叫外援,頭一次陳老爺還心疼媳婦,叫了幾個男人把蘋果拉走;但陳老爺發(fā)現(xiàn)這番舉動十分不討大太太歡心,身上的男人氣概頓時陽痿,他沒骨氣的開始裝聾作啞,隨她們去了。
其他幾個老婆也沒閑著,二房三房此時和大太太默契的如同三位一體,總是成群結隊的出現(xiàn),便很不湊巧的看到了幾次四太太嘆瑛鼻青臉腫的不雅造型。二房和三房嘻嘻哈哈的嘲笑和大太太臉上掛著的漫不經心的諷刺,像一根根針一樣扎在嘆瑛的心上。她為自己的盲目自信和自作聰明感到無比的悔恨。
嘆瑛很快便意識到原來自己在這個家里什么都不是,因此當蘋果第三次暴怒著找上門來時,她不管不顧的抱住蘋果的腰,絕望地哭嚎道,“我的媽呀,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要是我死了能讓你好受,你就來打死我吧!”
蘋果愣怔了一下,忽然站住了,她輕蔑的笑了笑,破天荒的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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