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的時間就是屬于我們員工的了。
讓我講講有意思的節目吧。
章玉的出場讓我刮目相看,她居然表演了一個霹靂舞(現在應該說是叫街舞了,我是門外漢,分不清它們二者的區別,只覺得這兩種舞很像,或者說霹靂舞就是街舞的祖先),這種舞獨特好看很有意思,但卻極難練,一般是男孩子的專利,但章玉卻跳得讓我們全場的男生都拍案驚奇顛倒眾生,那叫一個絕,從心底里佩服,大家的巴掌幾乎都拍爛了,六個評委居然有四個亮出了10分的滿分。雖說評委們有點夸張,但女生跳霹靂舞那可是稀罕物,有點感情分也不為過。
哦,下面我還要說說本次的評委。評委不是廠里的,請的是附近學校的老師,與我們廠并沒什么瓜葛,裙帶分和人情分基本上是可以杜絕的。這個主意出自陳科長,他生怕工程師利用手中的權利搞特殊化藏貓膩,因此出此“下策”。其實陳科長有點小肚雞腸了,工程師根本沒往這方面想,一口就答應了,還把這事交給了他去辦理。那也好,我們要的也是公平競爭。
唉,章玉的節目是頂呱呱,她們倉儲部四人跳得合舞也不錯,可惜的是梁光不爭氣,連上臺都怯步的他唱得即使不叫爛也是太“稀飯稀飯”了,只能說是把歌背了一遍,連7分都還差那么一點點,枉顧了章玉她們的那一番心血。
模具室頭頭和梁光他師父卻是很平靜,梁光下來的時候他們來拍了拍梁光的肩,說是任務完成了萬事大吉了。倒是梁光過意不去,后來的幾天,他只要碰到章玉就連連表示歉意,說:“我拖后腿了!我拖后腿了!”
還是來說說我們工程部和品檢科的節目對抗吧,這可是重頭戲,許多人很關注的事。
品檢科也真不是吃素的,她們的刷子擦得光亮光亮。我們的小品《包師傅出更》已經夠好夠有味了,贏得了一片的掌聲和笑聲,她們的小品居然也不差,得了9.5分,只比我們少0.3分,我們是9.8分;還有更心跳的是,雖然曾佐理和呂助理的雙人舞很吸引觀眾的眼球,得了9.6的高分,但品檢科女孩子的集體舞卻是質量更高,跳得實在太好,評委們給的9.9分真不過分。
前兩局,打成平手,現在就看唱歌了。
拿到節目單時,我看了一下,心里不緊張了,因為品檢科報的是獨唱《月亮船》,我們的是對唱《遲來的愛》(當然在報節目的時候,我們耍了一個小心眼,只寫的是歌曲《遲來的愛》,并沒說明是幾人唱,為的是不暴露底細)。對唱總要比獨唱有優勢,這是經驗,何況還是男女扮情侶對唱。
到現在我還記得,為了增強效果,我和呂小倫還特意到一座學校里用高價租來了一架電子琴和到商場買來了一把吉他(呂小倫很喜歡吉他,他在學校里就是吉他手,只是出來打工當然沒帶著吉他),工程師說電子琴的租錢可以報銷,但吉他就不行了,呂小倫不以為意,她自己掏錢買下了。我說既然是合唱,道具就是我倆的事,我也應該墊一部分錢,可呂小倫就是不肯,她說這把吉他歸她個人了,懶得與人分享。我也不堅持,因為我不會彈吉他。
登臺對唱時,我彈她唱,她彈我唱,兩人牽手唱,深情注視唱,背靠背唱……最后相擁而唱(當然是做樣子),炫盡了各種名目,博得了滿堂喝彩,不明白內情的人還真以為我倆是一對,評委也亮出了高分。
下臺時,我向工程部的同事舉起了食指和中指,亮出勝利的“V”字,大家擊手相慶,認為勝出品檢科沒什么問題了。大家在靜靜地等待著品檢科獨唱的節目出現,它就在兩個節目之后。
天有不測風云,當品檢科獨唱的人物一出臺時,我的心突然地疙瘩了一下,她竟然是年小蓉。不錯,就是她!她就握著話筒傾倒眾生地站在臺上,無論我睜大多大的眼睛,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我有點不知所措,心不知該站在哪邊才好,她贏我輸,我贏她輸,好像都不對。不過,讓工程部人員揪心的不是這個,他們可沒有我那樣的心思,他們揪心的是品檢科耍的小貓膩——除了主唱的年小蓉外,還有一大幫伴舞的女伴。品檢科充分發揮了她們女孩子多舞跳得好的優勢,一個年小蓉已經夠漂亮夠評委們受的了,還來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手舞足蹈向你展示魅力,那分數還不噌噌往上飆?嘿,這已經不是光看歌唱得好不好了。
貓膩人人都會玩,不只我們工程部!
不只我的心糾結,工程部所有的人都糾結。當然,我的糾結和他們的糾結是有一點不同的。我的糾結是無所適從搖擺不定,不知該倒向哪方,他們的糾結是生怕我們工程部會吃敗仗。
《月亮船》,歌選得不錯。年小蓉的聲音本就是甜美型的,很適合于唱楊鈺瑩這類的歌,而且不需要多大的技巧,與她很搭調。看來真不能隨便小瞧人呀,她是知己知彼盡量發揮了自己的所長啊。
演唱的進程我就不講了,總之,是一大群漂亮的女孩子跟著一個今晚格外傾國傾城的姑娘邊舞邊唱的過程,雖然唱功不怎么樣有欠缺,但聲音迷得死人、舞姿迷得死人、花容更迷得死人,這已大大足夠,我們男孩子是神魂顛倒了,就看評委們能把持得住不。
等待亮分和評委們亮分的過程與其說是急切和興奮,還不如說是痛苦地煎熬加上那么一點點快意,相信無論是工程部人員還是品檢科員工都已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結果出來了,9.7分。天哪,竟然與我們對唱節目的分數一模一樣。這不知是老天搞平衡還是有意弄人,三場較量,斗來斗去,結果竟然是平局。
平局好,皆大歡喜,這是最好的結果,工程部的人和品檢科的人都松了一口氣(我相信工程師和程科長也是如此)。公平的說,節目的質量與精彩也真的是半斤八兩,評委們確實是公正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并沒偏向誰(其實他們也不明了廠里的事),不愧有“人民教師”的稱號。
晚會進行到最后一個節目時,已是十一點半,鑒于時間已經很晚了,總管(總管還沒換)就宣布說今晚不進行評分統計了,結果放在明天公示,公示無意見后就把錦旗與獎金按等次發放到各部門。
第二天一大早,公示就貼出來了,我們工程部和品檢科的節目并列團體第一(其實昨天晚上我們就已知曉,不過看到告示貼出來時我們還是興奮了一陣子),獎金400元,400元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可不是個小數目,不過由于參加演出的人員比較多,再加上一些幕后的打雜人員,分到各人手上就所得有限了,特別是品檢科,據說連十元都不到,可是誰也不去計較那些錢,大家玩的是開心。團體二等獎是三百元,模具室和倉儲部連二等獎都不是,只得了個末獎——三等獎,獎金200元。可即連只是個末等獎,梁光也比我分得的獎金多,因為他們就只五人參加演出,每人40元。最后梁光其實沒有要40元,他死活都只肯拿30,剩下的給了章玉她們,他覺得是自己拖了她們的后腿,受之有愧。嘿,梁光同志真是蠻可愛的!
還有一件意料之外的事要講一講,就是除了評出了團體獎之外,還搞了個單獨獎,這是原先沒有安排打算而是由廠長臨時提出來的,范圍可大了,所有參與的節目都有獎(看來廠長的心情極好),最低10元,中等的20元,不過最高的也只30元,我們工程部的節目有兩個是30元,一個20元。梁光那個獨唱想都不用想大家也該猜得出是最低的10元,但梁光卻像中了彩票似的高興,非要用這十元錢請我和他師傅的客不可,說是沒有我倆就沒有他的登臺演出,就沒有這意外之財。盛情如此,怎么能卻?
章玉的那個霹靂舞是當然的30元,自廠慶晚會過后,我們對章玉真的是刮目相看,有好多人纏著她要學霹靂舞,可她就是不答應,說破了嘴皮都不動,乘興而來敗興而去。是啊,那可是她的壓箱底本領,怎能輕易傳人?有一天我也動了心性,看看沒人的時候,要她教我一招,就一招,我以為她一定會推三阻四,哪想到她竟然爽快地答應了。她教我的那招我給它取名叫“擦玻璃”,因為那形象就好像一個人在擦玻璃的樣子。本來她還要教我幾招的,哪想好事卻給她的一個手下撞進來破壞了,那人說:“喲,頭,難怪別人叫你‘宋健的眼波’,原來祖傳秘笈是要留著給宋健的,我們可都是外人呢!”
一席話,把我和章玉講得很不好意思,章玉不敢再教了,直拿拳頭捶她那姐妹。
我趕緊借故走開了。溜之大吉唄。
我一路走一路在想,要是會霹靂舞的是年小蓉,我會不會去請求要她教呢?
我的答案是:不會!
章玉是個爽朗透明的女孩子,質樸陽光,跟她在一起很隨性自在,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像從小熟悉的鄰家女孩,沒有任何壓迫感。
而年小蓉,卻是另一種形式的女子,古典、優雅、憂傷、具有現代氣息的能干,很想要與她親近,很想去憐惜她,她卻給人一種壓力或壓迫感,走近就有不安和不自在的感覺,想要避開走得遠遠的,她又像一塊神秘的磁鐵或世外園地,不由得不吸引著你去勘探。
也許,越不了解、越模模糊糊、越模棱兩可、越與自身不同或相同才是我們越愿意去嘗試的吧!
節目表演獲得團體第一名,雖然只是并列,但工程師的心情極好(心情好的原因當然還有別的,那就是廠長對他這個代理廠長的鼎力支持),他請我們到店子里大吃了一頓山珍海味,自己掏的腰包,沒有向公司報銷。在這特殊的時刻,他可不想讓某些人抓到什么把柄。
那是個多么令人留戀的歲月啊,年青的我們,浪漫、多愁善感,有理想、有追求、有抱負,單純而美好,上天真是不公啊,為什么不能讓多情的我再重來過一回。
自從廠慶晚會過后,有好事者就亂嚼舌頭說我是花心大蘿卜,除了跟章玉眉來眼去外,還和曾佐理在爭搶一個姑娘(呂小倫助理),是在三角戀愛。真是無聊!不過明白底細的人是不會這么說的,如果說是曾佐理和段昌美在暗中較勁,那倒不假。
只不過一個是在大舉進攻,一個又好像是欲擒故縱的樣子。
其實我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人,為了一個很美的名字——年小蓉。為了讓她能注意到我(也許已注意上了),為了讓她能了解我(也許已開始了解了),為了讓她能喜歡上我(這就不知道了)。
思念啊,真的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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