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妹妹的密函(上)
一九六二年的七月十五日,學校快放假了,可海原鐵中高二的同學們卻在忙著體檢。
高二結束前體檢,高三開學時文理分班。海原鐵中的這種安排,是從一九六一年夏天開始的。按照以往的工作慣例,不是這樣:文理分班是在高三后半年,學生體檢是在高考前。可是這種慣例讓學生吃了虧,也讓海原鐵中吃了虧。
一九六一年高考前,高三畢業班體檢,發現一位學生患有心臟病,不能報理工科,只好改報文科。可是高考在即,臨陣改科,好學生也難應對,所以這個原本要上清華的學生落了榜。他就是劍之鋒的二哥劍之魂。接受了這一教訓,學校一改慣例,提前體檢,提前分班。
劍之鋒原本就很健康,雖然不能說是生龍活虎,卻也可以說是生氣勃勃,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很順利地檢查了眼鼻喉、內外科,沒有任何問題,最后來到了透視室。
透視室同時進了十個同學,其他同學只用半分鐘就過去了,劍之鋒站在透視機前快一分鐘了還沒下來。大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叫另一個大夫一起看,沒完沒了。之后其他九位都離開了透視室,只留下劍之鋒一個人。大夫拌了一小杯白色的糊糊,讓劍之鋒喝下去又看。劍之鋒最擔心的是肺結核,但卻不是。結論出來了,寫在單子上:心室右下方肥厚。
事情也就怪了:六一年體檢,劍之魂有心臟病,奔清華的美夢破滅了;這六二年體檢,劍之鋒也有心臟病,奔清華的美夢也將破滅。
劍之鋒蒙了。他知道,擺在他面前的是二哥走過的路。雖說可以改考文科,那也只是一種安慰。哪個學校會收心臟病學生?不要說名校了,就是一般高校也不會收的。兩年的心血,兩年的愿望,一刻之間化為泡影。對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劍之鋒難以接受。
難以接受的事情還在后面呢,不是考什么學校的問題,而是還能不能在這人世生存的問題。
劍之鋒還沒有走出透視室,參加體檢的同學中間就傳遍了:劍之鋒的身體出了毛病。體檢的學生剛回到學校,海原鐵中的老師中間就傳遍了:劍之鋒查出了心臟病,考大學成了問題。
在海原鐵中,劍之鋒畢竟小有名氣,所以也就格外引人注意。
七月十六日下午,劍之鋒遇到了化學老師楊英偉。
“楊老師好!”劍之鋒先打招呼。
“劍之鋒,聽說你查出了心臟病?”楊英偉關切地問。
“是,說是心室右下方肥厚。”
“平常有感覺嗎?”
“什么感覺也沒有。”
“你要十分注意呀!不要勞累,不要運動。這病可不好,還不如肺結核。肺結核能治好,心臟病沒法治,而且說不定什么時候,一下子就不行了。”楊英偉摸著劍之鋒的頭,真心誠意地叮囑著。臨走時還用十分惋惜、十分悲切的聲調說:“可惜了,鐵中又失去了一個上清華的高才生!”
楊英偉走了,可劍之鋒卻沒走。他想走,但卻走不動了。心率加快,氣喘吁吁,四肢酸軟,大汗淋漓。他站在那里,不敢動了,好像一動就要不行了。
打那之后,劍之鋒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像個小老頭:右手捂著左胸,走起路來,低著頭,佝僂著背,一挪一蹭地,真成了一個病人。晚上躺在床上,被單隨著心臟在跳動,枕頭里傳出咚咚的心跳聲。翻個身吧,慢慢地,慢慢地,生怕一不小心,心就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他真的不行了!
七月二十一號,大家都回家了,他不能回。這樣回去,如何面對爹娘?
劍芝瑛臨走前到宿舍來看他,他對妹妹說:“回去就說老師留下我有事。我的病,千萬不能讓家里知道!聽見了嗎?”
劍芝瑛點點頭。面臨失學都沒有哭過的妹妹,眼里含滿了淚。
劍芝瑛走了,李鎮遠來了。劍芝瑛滿含眼淚地出去了,李鎮遠滿含笑意地進來了。
“劍之鋒,怎么不回家?”李鎮遠明知故問,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見李老師來看他,劍之鋒趕忙從桌旁站了起來,說:“李老師,你看我這個樣子,怎么能回家?”
“怎么了?我看你好好的。”李鎮遠沒事沒事地說。
“我有心臟病。”
“心臟病?什么時候得的?”
“不知道,體檢時查出的。”
“體檢時查出的,哪你體檢前有沒有感覺?”
“沒有。”
“期末年級籃球比賽你參加了,是不是?”
“是。”
“一場比賽下來,你累不累?”
“累。”
“累得滿頭大汗,是不是?”
“是。”
“那時心臟是不是停止了跳動?”
“沒有。”
“感到心臟難受了嗎?”
“沒有。”
“那你從什么時候感到難受的?”
“好像是體檢后的第二天下午。”
“有什么誘因?”
“沒有什么,和楊老師說了一會兒話,就難受開了。”
“楊英偉?”
“是。”
“說什么了?”
“楊老師告我要小心,說這病不好,不定什么時候就不行了。”
李鎮遠笑了,笑得很自然,很親切,拉著劍之鋒的手說:“好了,別在屋里待著了,陪我去下棋。”
劍之鋒不想去,但又不好意思回絕,只好慢慢地跟著李鎮遠出了門。
坐在李老師宿舍的小桌前,劍之鋒的右手還捂在自己的左胸上。棋局開始了,不得不將右手移開,因為得用它去運子。
棋,對劍之鋒來說,是另一個世界。它有心臟,也有生命。它的心臟在哪里,在將帥的中宮;它的生命是什么?是運子的藝術。進入了棋局,劍之鋒便把自己忘記了。呼吸平穩了,心率正常了。盡管他自己不自覺,但李鎮遠卻看在了眼里。
李鎮遠認真地和他下了兩局,不管輸贏,為的是將劍之鋒的精神引到他的身體之外。兩局過后,話鋒一轉,又回到了身體問題上。
“劍之鋒,你二哥畢業一年了,聽說老不在家,他在做什么?”
“畫畫。他從小愛畫畫,回家沒有事,拜了一個畫家為師,到處寫生,前一段又去了五臺山。”
“他不是有心臟病嘛,能爬山?”
“我也不知道。聽他說,去過好多山。黃山,泰山,廬山,還去了長白山,看天池。”
“劍之鋒,你二哥有心臟病,我看過體檢報告單,是二尖瓣閉鎖不全。你的體檢報告單我也看過,是心室右下方肥厚。要是說起來,你比你二哥輕的多。可是你二哥能爬山,而你卻連路都不能走了。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么?”
看劍之鋒一時回答不上來,李鎮遠接著說:“你聽說過沒有,心理學上有一種說法,叫心理暗示。你的臉上本來沒有東西,一個人說:‘有個黑蚊子在你臉上叮了一下。’如果你真信,不一會兒,就會覺得臉上癢。如果你比較敏感,還有可能真的會起個小疙瘩。你不能走路,并不是心臟問題,而是受了心理暗示。你就不想想,半個多月前你還參加籃球比賽,活蹦亂跳的,什么問題也沒有。如果沒有檢查身體,如果沒有人說這病危險,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半個月前和現在的區別,不是心臟有什么變化,而是心理發生了變化。這個變化就是你認定了自己有心臟病,認定了這個病一動就危險。如果你把這個心理障礙排除掉,我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劍之鋒。你信不信?”
劍之鋒好像看到了一條活路,但又不敢相信,說:“真是這樣嗎?”
“你不信,是吧?我可以給你拿出一個證明來。剛才我倆下了兩盤棋,你很專注。在你專注下棋的時候,你感到心跳了嗎?”
“沒注意。”
“感到氣喘了嗎?”
“沒注意。”
“沒注意,就是沒感到。為什么沒感到,因為你的精神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而在棋上。也就是說,這半個多小時,你沒有想自己的病,所以心跳、呼吸自然就恢復了正常。這就證明,心跳、氣喘不是心臟問題引起的,而是心理問題引起的。”
劍之鋒覺得有道理,可是現在心又跳了起來,氣又喘了起來。怎么才能排除這個心理障礙呢?
看見劍之鋒在沉思,李鎮遠說:“好了,我們的棋就下到這里吧。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今天學校放了假,學生食堂已經停伙,按說李老師應該請你到教工食堂吃一頓,可是李老師不想請,要讓你到校外自己買飯吃。你要自己走出去,要挺起腰板,像體檢之前一樣有精有神地走出去。這是李老師對你的要求。能做到嗎?”
劍之鋒為難地苦笑了一下。這話不是別人說出來的,而是李老師說出來的,再難也無法拒絕,只好慢慢地站起來,右手捂著左胸,向門外走去。李鎮遠一邊鎖門,一邊偷偷地笑。之后,跟著劍之鋒走下一樓。
出了宿舍樓,李鎮遠把劍之鋒的右手從他的左胸上拿下來,把他的頭往起抬了抬,之后說:“你的姿勢不合老師的要求。抬起頭,挺起腰,邁開步,現在的時刻是體檢之前,你要去吃飯,吃飽了要參加籃球比賽。知道嗎?”
劍之鋒苦笑著點點頭,試著按李老師的要求向校門口走去。心還在跳,可并沒有出事。走出去一段,回頭一看,李老師還在目送著他。他不敢懈怠,抬著頭,挺著腰,邁著正常步子繼續走。就是死,也不能傷了李老師的心。他這樣想著。
劍之鋒走出了校門,他沒有死 。雖然心還在跳,可并沒有感到有什么危險。李老師看不見了,他也不想懈怠,不能做對不起李老師的事。
就這樣,他吃了晚飯;就這樣,他又返回了學校。心還在跳,卻沒有死,也沒有喘。
劍之鋒走進了校門。校園里很靜,人很少,突然聽到傳達室的王師傅叫他:“劍之鋒,你的信!”
他回過頭來,王師傅手里拿著一封信,正在傳達室門口等他接。
“一定是家里著了急,來信問情況。不對呀!妹妹今天剛回去,信怎么這么快就來了?”劍之鋒心里想。
接過信一看,不是。沒有注明發信地址,也沒有郵戳。
一個非常精致的信封,硬硬的,兩只水印大蝴蝶,栩栩如生。看那筆跡,沒見過。雖然有些稚嫩,但卻一筆一畫,清晰,工整。特別是“劍之鋒”三個字,好像傾注了很大筆力,起筆、收筆頗為講究。誰來的?不知道。
這么精致的信封,劍之鋒不舍得用手撕。回到宿舍,坐在桌前,找出剪刀,沿著信封的最邊沿,剪下細細的一條,掏出了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箋。
這不是一個一般的信箋,細膩,柔韌,淺藍色的分行線,左上角有一個水印騎士,在前蹄高揚的戰馬上舉劍指天,一派斗志昂揚的氣度。
這可是物資匱乏的一九六二年,從哪里弄得到這樣精美的東西?又是誰在劍之鋒身上花費這樣的心血?
妹妹!一定是妹妹!劍之鋒打開信的第一眼先看落款,上面沒有名字,清清楚楚的寫著兩個字:“妹妹”。
劍之鋒好感動。自己疼愛的妹妹,在哥哥最需要得到鼓勵的時候,送來了斗志,送來了勇氣。
讓他更為感動的還在下面:
之鋒:
聽說你查出了心臟病,我的心比你還要痛。
如果咱倆換一下,那該多好!這種事出在我身上,比出在你身上要好得多,起碼對我來說,痛苦會比現在少得多。
我天天在看著你,就像天天希望看到朝陽一樣。你的身上有一股朝氣,有一股豪氣,特別是在籃球場上。你是一條龍,你是一只虎,我為你驕傲。
可是這幾天,過去的你消失了。佝僂著背,貓著腰,我想看你,但又怕看見你。看到你這樣,比我自己得了心臟病還難受。
你抬起頭吧!你挺起腰吧!我希望你還我一個過去的劍之鋒,哪怕只是一天也好啊!
你是可以做到的,你一定能夠做到的,因為我心目中的劍之鋒不會倒下。
為了你,也為了我,不得不寫這封信。
希望你能答應我!
妹 妹
一九六二年七月二十一日
看著這封信,劍之鋒落淚了。是感動,還是內疚,說不清楚。他最疼愛妹妹,可是現在卻讓妹妹傷心了。
是的,妹妹是含著眼淚走的。就是今天下午,是他親眼看到的。
這封信,讓劍之鋒徹夜難眠。
妹妹!對一個寧愿把病移植到自己身上的妹妹,在劍之鋒心里,用“疼愛”兩個字已經很難包容了。
是倒下去,還是站起來,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它是老師、親人,特別是這個“妹妹”,都隨之悲歡的大事。
佝僂著背、貓著腰的劍之鋒,已經不是原先的劍之鋒了。原先的劍之鋒已經消失了。消失了就是死了。
原先的劍之鋒已經死了,你佝僂著背、貓著腰還有什么意義?
佝僂著背,貓著腰,不就是怕死嗎?可是這樣活著,老師不認識你,親人不認識你,就連你最疼愛的妹妹也不認識你,因為你身上沒有了劍之鋒的那股神氣、那種理想、那股朝氣、那股豪氣。在他們眼里,劍之鋒已經死了,那你活著還有什么意義?空有一個貌似劍之鋒的軀殼,而且是一個消沉、猥瑣的軀殼。這個軀殼的存在,實在是對劍之鋒的褻瀆,不如死了好。
你要活著,就抬起頭,挺起腰,做一個真正的劍之鋒;如果抬起頭、挺起腰就一下子不行了,那也好,還能將劍之鋒的真實形象原原本本地留在世人心目中,總比糟踏劍之鋒要好得多!
他輾轉反側,渾身燥熱,躺著不如坐起好,坐起不如下床好。下得床來一看,天已亮了。
他要實踐,要試試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劍之鋒。
他抬著頭,挺著腰,走出宿舍,走出樓門,來到了操場上。
原本的劍之鋒有晨練的習慣,每天跑四圈。已經有五六天了,操場上不見劍之鋒。今天,一九六二年七月二十二日的清晨,雖然放假了,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可劍之鋒卻來了。
不是那個佝僂著背、貓著腰的劍之鋒,而是真正的劍之鋒。雖然他的中氣仍不充沛,邁步仍有忌憚,但畢竟已經跑了起來。不管怎么說,他已經有了兩腳同時離地的動作,就是裁判員來,也得判他為“跑步”。盡管這四圈“跑”下來,用了半個小時,但那可是一千六百米呀!對患有心臟病的劍之鋒來說,已經是在爬泰山了。
他滿身大汗,但是并沒有虛脫;他心跳加快,但并沒有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回到宿舍,拿上臉盆,到水房里擦了擦身子,奇怪得很,竟然覺得身上有了勁,心跳也平穩多了。“我還行!”這是跑步給他的第一感覺,比不跑還要好。
他抬起頭,挺起腰,到校外吃早餐;他抬起頭,挺起腰,到校外吃中餐;他抬起頭,挺起腰,到校外吃晚餐。李老師要求他這樣做,妹妹企盼他這樣做。不過這樣做現在已經有了自覺的因素在其中,不僅因為老師和妹妹的情感在驅動,而且因為他有了一點自信:跑步都沒有問題,抬起頭、挺起腰走走,看來是不會出現問題的。盡管他還是有些忌憚,還是有些小心,但心跳已經不再那么快了,也不再感到氣喘。
吃了晚飯,進了校門,王師傅又叫住了他:“劍之鋒!你的信。”
“啊?又有信?”接過一看,信封與昨天的一模一樣。
信封與昨天的一模一樣,看信的程序也與昨天的一模一樣。
之鋒:
你讓我好感動!你把我從痛苦的深淵里拯救了出來,又在我的心里注入了美好的憧憬。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為我是在做夢,可是當我用右手狠狠掐自己左手的手背時,不但流了血,而且生疼生疼。
我哭了,不是因為流了血,也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激動。
我笑了,因為掐出了血,也因為掐得生疼。它們告訴我,這不是夢。
是你!真是你!頭抬了起來,腰挺了起來,走出了校門,向街上走去。
我知道,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可是你是劍之鋒,你能做到,你做到了。
謝謝你!你還了我一個真正的劍之鋒。雖然虛弱了一些,但我已經非常滿足,因為他給了我希望。
昨晚還是希望,今晨便成現實。剛剛結束過分的痛苦,隨即迎來過分的幸福。都是你,讓我一次次流淚。
迎著晨曦,迎著朝陽,一個身影,慢慢跑在校園的操場上。是你,我的劍之鋒!確實是你,我的劍之鋒!今天慢,明天就會快起來,后天就會飛起來,一個生龍活虎的劍之鋒正在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讓我舉起雙臂迎接你,哥——哥——你回來了!
請你原諒我的冒失,“哥哥”二字,在我的心底已經呼喚了兩年,今晨脫口而出,覺得心里分外甜。你就讓我寫在這里吧!
妹 妹
一九六二年七月二十二日
劍之鋒看蒙了,看傻了。這不是妹妹,可又像是妹妹;像是妹妹,可又不是妹妹。
肯定不是堂妹,堂妹出口就是“三哥”,從來也沒有叫過自己的名字。
堂妹已經回了家,不可能看到自己走出校門,更不可能看到自己跑步。
當然,字跡也不像。雖然像堂妹寫的一樣,工工整整,但風格卻是兩路。這一點,昨天就應該看出來,可是鬼迷了心竅,一心想的是妹妹,其他就視而不見了。
當此之時,劍之鋒的心情,誰也說不清。
他很失落,因為不是妹妹;他的心全在妹妹身上,那是血肉親情。他是以這份親情在傾聽妹妹的心聲,所以才覺得那么溫潤,那么感動。傾注了全部情感給妹妹,可是卻不是妹妹,他像突然雙腳踩空,全身失重,整個一個人,不知道飄向哪里。
可與失落同時,卻又品出一絲甜意。除了堂妹,突然天上又掉下來一個妹妹,像堂妹一樣關心自己,以自己之痛為痛,以自己之樂為樂,不惜將自己的心臟病移植在她的身上。這是一份什么感情?說不請,道不明。這么好的妹妹,如此真心摯意,無論如何也不忍心潑上一瓢冷水。
劍之鋒冷峻,對女孩子的秋波很反感,可今天卻有些異樣。上天賜予的這個妹妹,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給了他動力和勇氣。讓他抬起了頭,讓他挺起了腰,推動他走向了操場,鞭策他躍起了雙腳。他從內心感謝她,接受她,親近她,甚至有點要像疼愛堂妹一樣疼愛她。
可是,當他欲將這種疼愛傾注在“妹妹”身上的時候,他的雙腳又踩空了,他的身體又失重了,飄飄蕩蕩,沒有著落。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誰是這個“妹妹”。
誰是這個“妹妹”?
一點線索也沒有。
可是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一定存在一個能夠接受這種疼愛的妹妹。一定的!不然的話,為什么自己的心潮像被磁石吸著一樣,一陣接著一陣地向她涌去?
收到了妹妹的信,卻找不到妹妹這個人。你說能找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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