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還沒有走到白碩金辦公室門前，林笙就聽到了里面一男一女放蕩恣肆地笑聲，顯然里面不是在談論別人的家長里短，就是在互相地打情罵俏。這種笑聲，與四樓安靜肅雅的氛圍的確不協調。林笙不禁皺了皺眉頭。

　　林笙他們進了白碩金的辦公室，里面還有一位四五十歲的婦女，長得白白胖胖，很是敦實，齊頸短發，一看就是一位“外面兒”、不好斗的主兒。

　　吸引林笙目光的自然不是這位婦女，因為他和盧曉菀很快被劉建強介紹給了白碩金主任。

　　白碩金給林笙的第一感覺就是有一種鷹般的灼人的眼睛。

　　林笙感覺白碩金的手很有力，但這一種力道在幾分之一秒便消失了，因為白碩金只是給他短暫地一握，便又把手伸向林笙旁邊偏后一點兒的盧曉菀。

　　盧曉菀有些羞澀地也伸出手。林笙心中默數了一下，白碩金握盧曉菀手的時間至少有五秒鐘。

　　白碩金開口說話了：“嗯，大學生，好呀，都有才，好好干吧，將來會有出息，比我們這些老朽強多了。”他的嘴唇很薄，話說得既干脆利落，又有聲有色，盡管里面沒有用什么修辭手法，而且臉上也不帶什么笑意。

　　“你老嗎?你哪老呀？！咱們的白主任哪會老喲。哈哈哈……”又是一陣刺耳的笑聲從那位婦女那里傳來。當時，盡管林笙想客氣地說點什么，但他剛到嘴邊的話就被那位婦女的言笑給截住了。

　　“這是咱們教委的李英菊副主任。”劉建強趕緊介紹她。

　　林笙總算有了說話的機會：“哦，謝謝白主任關心，李主任好。”

　　盧曉菀也隨著林笙客套著。

　　但白碩金和李英菊對他們并沒有顯示出過多的熱情和關注。

　　趁劉建強向白碩金請示如何對林笙和盧曉菀進行工作安排時，林笙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白碩金來。

　　白碩金個頭并不高，但渾身透著一種精明老練。

　　他的頭發稀少，眼光銳利，喜歡死死地盯著人看，鼻子往里勾著，整個五官長得緊湊，表面雖然嚴肅，但卻讓人感覺有一種奸笑或諂笑能隨時溢出來、迸出來、堆出來似的。他的手臂并不時常擺動，但說起話來，會適時做出一種堅決有力的手勢，有著不容人置疑、不容人抗拒的威嚴和果斷。

　　“沙皇”——不知為何，林笙對白碩金的印象就是用這個詞來表述最恰當不過。林笙也不知這種對白碩金好似是“沙皇”的印象是怎么得來的，也許是某本著作或某部影視作品吧。

　　“好，就安排林笙和盧曉菀老師到鎮中學吧。”白碩金對劉建強吩咐道。

　　李英菊插話說：“小林、小盧呀，別認生，別見外，就把這里當家好了，有白主任的關心照顧，你們就好好工作，有什么困難就向學校校長反應，當然，必要時就找白主任，白主任是個非常熱心的領導。”

　　李英菊的話表面上聽去很溫暖，但林笙總感覺有些不自然親切，也許是她亢直的語調使他還有些不習慣。林笙、盧曉菀連聲對白碩金、李英菊表示感謝，之后，就隨劉建強主任往外走。

　　“哎，小盧呀，”白碩金又把話從門里追了出來：“女孩子嘛，出門在外的，也別感覺不適應，有事兒就說，啊——”

　　“謝謝白主任啦！”盧曉菀又把話從門里丟過去。

　　林笙向盧曉菀撇撇嘴，盧曉菀把眼睛一瞪，往林笙胳膊上擰了一下，林笙假裝很痛，用夸張地動作揉著。

　　他們聽見了白碩金辦公室的門在關緊之前又放出了模糊不清的談話聲。

　　“哼，你看你，對人家女孩子那么熱情干嘛……”

　　“嗨，女孩子嘛，當然……”

　　“切，切……”

　　“哈哈哈……”

　　林笙和盧曉菀相視一笑，又都搖了搖頭，此時誰也沒有作聲。

　　劉建強說：“林笙、小盧呀，我給你們打個電話到中學胡文進校長那里，他會給你們安排好一切。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就過來找我，同是校友，現在又是同事，千萬別客氣。”

　　林笙、盧曉菀點頭言謝。

　　劉建強一笑，說道：“謝什么？以后咱們之間不要再說什么謝了好不好？”

　　盧曉菀道：“呵呵，好，你不嫌我們麻煩就行。”

　　“哪里，哪里。”劉建強道。

　　這時宋德旺、李建明、張士佳也都聞聲出來了。林笙、盧曉菀與他們一一握手后，下了樓來，向鎮教委附近的縱馬鎮中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