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受到遇難船員家屬的熱烈歡迎。有握手,有擁抱,有熱情慰問,還有人表示樂意為她效勞,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
水果阿興慷慨地說:
“水小姐,今兒個起,你吃水果我包了。”
欣躍說:
“你只要招呼一聲,出門用車我負責。”
許飛飛抓住她的手親熱地說:
“水姐,讓我看看你的手。”
水波不明原因,抬起手,許飛飛看了叫起來:
“呵,水姐,你這手太美了。瞧,十指尖尖,修長秀氣,像纖纖嫩筍。不過就是這指甲不行,得美化一下。”說著抬起自已經(jīng)過美甲的手。“你看,如果你這雙纖手再美甲一下那就精美絕倫。”
水波忙說:
“謝謝,我不習慣弄指甲。”
許飛飛以為她怕花錢,忙說:
“我給你免費,不用你花錢。”
“飛飛,我謝謝你,”水波真誠地說,“不是錢,而是我不習慣弄手指甲。”
“水波終于被救回來了,”朱小云拉開大嗓門,“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水波,你放心,咱們會保護你。”
“朱姐,我謝謝你,也謝謝大家,我…”水波說著啜泣起來。
“你怎么啦?”朱小云詫異。
“我有罪,我對不起大家。《羅馬人》那張一次性適航證是我弄來的。我對不起大家。”說著向眾人深深一鞠躬。這是她的肺腑之言。海難發(fā)生后她一直為此內(nèi)疚和自責。原以為見面后家屬會責難,想不到如此大度和熱情。她深為感動,同時更感內(nèi)疚。
“這事主要責任在老板,”朱小云說:“你能認識到自已錯誤就好。”
“嗨,”水果阿興揮揮大手,“人吃五谷的哪有不犯錯。朱姐說得對,認識到就好。”
“知恥近乎勇。”遲偉文縐縐。
“水波,你別再為這事背包袱,”欣躍勸她,“現(xiàn)在重要的是咱們團結(jié)起來,找黑心老板算帳。你是唯一幸存者,主要證人,好多事兒靠你哩。”
許飛飛、徐長萬和王文英都異口同聲:
“水波,我們相信你,也佩服你,振作起來。”
“我感謝大家對我的寬容和信任。”水波噙著淚水,神色莊嚴:“請相信,我會用行動來改正自己的錯誤。無論怎樣阻攔迫害,我決不做逃兵,一定為大家討回公道。”
“好!”朱小云昂揚,“我做東,現(xiàn)在咱們?nèi)ゾ圬S樓,為水波接風。”
眾人來到酒樓,圍坐一桌,邊吃邊商討下一步行動計劃。
水波說:
“我已經(jīng)去市公安局報過案。刑隊隊長親自接待。”
“結(jié)果如何?”水果阿興問。
“我拿去的是羅船長筆記本復印件,隊長說,復印件不行,得是原件。”
遲偉說:
“對,法律規(guī)定,作為證據(jù)必須是原件。”
“原件不能輕易給他們,”欣躍大聲。
“是呀,”水波說,“我說原件將來我要到法庭上才能出示。”
“他怎么說?”許飛飛問。
“他說沒有證據(jù)原件就不能立案。”
“這明擺著是幫老板辛運的忙,”許飛飛說。
“我也沒辦法。”水波搖頭,“沒幾天,我就被‘好運來’的人綁送到精神病院。”
“這都是串通好的!”朱小云將手中的杯子撂在桌上。
“對,這里面有鬼。”水果阿興說。
“你們想想辛老板是什么人呀。”不太說話的徐長萬說,“市政協(xié)常委。”
“還有市企業(yè)家協(xié)會會長、商會會長。”王文英接口。
“這就是權(quán)大于法,官官相護。”水果阿興總結(jié)。
“除這條路,我還想了其它辦法。”水波說。
“啥辦法?”遲偉摸著下巴上的一撮毛。
“我給《龍陽日報》以及省里和北京的報紙都寫了材料。”
“結(jié)果呢?”遲偉瞅著她。
“全都石沉大海,”水波苦笑。
“我說嘛,”遲偉一付三年早知道樣子,“像辛運這樣身份和地位的人,未經(jīng)高層批準,這種反面材料,報紙是絕對不敢登的。”
飯桌上一時窒息。
嬌小的王文英輕嘆一聲:
“這就是大家常說的老百姓告狀難。”
“媽的!”欣躍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碗筷都跳起來。
“你干嗎?”朱小云扭頭。
“咱們?nèi)ケ本┥显L,”欣躍說,“我拉過好幾個乘客,去北京告過狀,有的成功了。”
“對,上訪。”水果阿興贊同,“咱們到北京去,直接向中央反映。”
“現(xiàn)在上訪的人多了。”許飛飛尖聲,“我認識一個客戶,家里被強迫拆遷,老公被打傷,還將糞便倒在人家家里,氣得婆婆上吊自殺。在龍陽告狀無門,到北京上訪,中央批下來,嚴肅查處。”
“你說的是不是城西元芳街?”欣躍問。
“正是。”許飛飛點頭。
“那家拆遷公司雇用的都是些小混混。有好幾個被抓起來了。”
“對呀,”許飛飛昂起腦袋,好像告狀勝利的是她,“正因為她到北京告狀成功。”
“我贊成,”王文英像在課堂上講課,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向黨和政府反映情況是公民的權(quán)利。”
“該,我看就這么的,”徐長萬咂咂嘴,“上面還是清明的。”
就剩下遲偉了。他躊躇該怎么表態(tài)。從道理上說,正如王文英所言,上訪反映情況是公民的權(quán)利。也正如許飛飛所說,眼下到省里和北京上訪的人很多,但這有礙穩(wěn)定和安定團結(jié)。為此市委三令五申各單位嚴格掌控和杜絕上訪,明確規(guī)定公務(wù)員一律不得參予上訪。他和水果阿興、許飛飛和欣躍這些人不一樣,他是公務(wù)員,正宗公務(wù)員。若是參予上訪飯碗很可能砸了。這可是金飯碗呵,報考的上千人中才取一個。哥哥的不幸去世是該討個說法;可不能為此丟了金飯碗。問題是如何表態(tài),若當大家面,明確表示不參加,一定落下個孬種的名聲。不能這樣,只能耍兩面派了,好在說慌像吃飯一樣便當。于是慷慨地說:
“我贊成。”說罷又加重一句:“王老師說得對,這是咱們公民的權(quán)利。”
“到時候你可得來呵,”朱小云似乎看穿他。
“當然,”遲偉非常爽快,他明白武館館長的意思,心想,屆時我找個借口來不了,你也沒法子。你們又不是我上司,奈何不了我。
“好吧,就說定了,咱們?nèi)ケ本┥显L討個說法。”朱小云像個指揮員似的豪邁地揮揮手。
“啥時候動身?”水波問。
“越快越好,”朱小云說。
“對,快去快回。”眾人同意。
“乘熱打鐵,我看就明天去,”朱小云說,“下午1點有趟快車,直達北京,我這就著人去買票。”
“可以,”眾人贊同。
“還有個問題,”水果阿興說,“上訪材料可準備好了?”
“我早已寫好,”水波從包里取出一份材料,“請大家看看,如同意就簽名。”
水果阿興首先接過,看一遍,刷刷簽上名字,然后傳下去,都同意。
“就這么定了,明兒中午12點30分在火車站碰頭。”朱小云總結(jié),嚴肅地:“這事兒咱們要保密。”
“知道,”人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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