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華的事到此就暫告一個段落了,至于她以后還會演繹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那就要等到以后再來揭曉,現在也不好先去預知。
且說槿生結了婚,就住到喬榮家里去了。喬家的房子是原先喬副縣長的福利房,樓上樓下的兩層。喬副縣長夫婦上了年紀嫌爬上爬下麻煩,早搬到樓下睡了,現在樓上就裝修做了槿生和喬榮的新房。
小樓廚房的平頂緊挨著新房的臥室,透過臥室窗口可見平頂上一架多年的葡萄,枝繁葉茂,古樸風韻。槿生甚愛這個空中小花園,雖然樓下有臺階可上到平頂,他還嫌不便,就在臥室另開了一扇門直通過去。
夏夜清風徐來,槿生和喬榮拿了躺椅歪著乘涼閑話,說不盡的浪漫纏綿;冬日陽光烘烘,槿生與岳父對弈撕殺幾局,勝負難分,也是享不盡的天倫之樂。結婚后,槿生也隨了喬榮叫岳父岳母為爸爸媽媽,岳父岳母也自把他當兒子看待,一家人倒相處得其樂融融、其樂泄泄了。
新婚燕爾的喬榮更是千嬌百媚,槿生這會也覺得她可愛了。倒真像爹娘說的時髦就是好看,沒什么不妥,嬌氣嘛正好可哄,才更有情調呢。
婚前槿生就知道喬榮愛吃甜食,結婚后槿生發現喬榮也真是古怪,每月例假那幾天,更是像懷孕似的饞甜食饞得不得了。槿生便投其所好,到了那幾天就買點蛋糕之類的點心,回家去換取喬榮小兒得餅似的歡喜。
有一天晚上槿生加班回家,路上聞到蛋糕店里飄出香味,想起喬榮正漲了潮水,心下一笑,就進店稱了點剛出爐的糕點帶回家去。喬榮已經睡下,槿生回來吵醒了她,她看見桌上一包東西,聞到香味就爬起身,睡眼惺忪說道:“那是什么?”槿生已坐上床來,按下她的頭笑道:“今天不許吃了,明天吃吧。”喬榮曉得是蛋糕,哪能等到明天?直嚷著要吃。槿生說:“明天吃一樣的,睡吧。”喬榮就生氣,厥嘴說道:“你成心不讓我睡啊?我都聞到香了,還能忍到明天嗎?”
槿生拗不過喬榮,只得隨手拿過蛋糕,讓她就在床上吃了。喬榮大快朵頤,連吃了三四塊,只道好吃好吃,吃完了,她要喝水。槿生就起來,給她倒水來,又拿了毛巾替她擦了手嘴,喬榮這才心滿意足,安心躺下。
經過這么一折騰,喬榮就沒了睡意,摟了槿生撒嬌撒癡,在他臉上左右親個不停,嬌嗔道:“槿生,怎么你買的蛋糕就是更甜更香更好吃?”槿生笑道:“怎么會呢?”喬榮扭著身子道:“就是嘛就是嘛,我又不撒謊。”
槿生輕輕拍她一下說道:“你的那點小心事,我有什么不知道?你無非還想有下回吧?”喬榮又狠親他一口道:“本來就是這個意思。”槿生柔情蕩漾,撫著她光滑的肩,無限疼愛地說:“行了行了,這也是小意思,不用這么辛苦攻關,以后每個月,我都給你買。”
喬榮聽了開心,樂道:“太好了,槿生,你說話可要算數啊!”槿生道:“當然算數,只要我不出差在家里,我就一定記著給你買,誰讓我娶了個饞嘴貓呢。”喬榮不放心,又說:“如果你忘了怎么辦?”槿生道:“忘了你罰我。”喬榮道:“怎么罰你呢?”槿生涎臉親她一口道:“你就罰我不準上床吧。”喬榮就把身子往槿生身上偎,恨不得鉆進他身體去。
此刻喬榮覺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然而想想,她又憂慮起來,皺眉說道:“喲,槿生啊,如果以后我老了怎么辦呢?老了我就沒那個東西,你就不給我買了嗎?”
槿生被她逗樂了,奇怪女人的思想怎么這么天馬行空?一點小事都想得那么長長遠遠,仿佛有千百年日子似的,不過倒也有趣,就笑道:“你老了我也給你買,你沒了那個東西,我們就定一個日子叫它例假紀念日吧。到了那個日子,我就給你買糕點。”喬榮羞得桃腮赤紅,握拳在槿生身上亂捶,一邊嗲道:“討厭討厭,惡心死了!”
喬榮本是愛打扮愛時髦的妹子,結婚后聽槿生說過什么“女為悅已者容”的話,更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更加關注街上的流行元素,總要讓自己的身體發膚都處在時尚前沿。而且有了槿生這個帥哥丈夫,她就像開拓了疆土,有了用武之地。她也要用自己的審美理念把槿生包裝起來,西裝、領帶、襯衫、T恤,皮鞋總是跟著款式走,暗紅的、米色的、咖啡的、桔黃的……哪種新潮她就買哪種。
槿生的著裝風格一向是樸素的,他的服裝一律是藍白黑,對喬榮給他買花里胡哨的衣服,他本能地很別扭。但是喬榮要他穿,見她歡天喜地買了,除了他特別不能接受的,他也就勉為其難地穿著,更何況他先前的衣服都被喬榮掃地出門,送給赤山寨家里兄弟了。
如此婚后的槿生就變成了煥然一新的公子哥。業余時間,喬榮喜歡跳舞,她的舞也跳得好,常代表縣里去地區參賽,還拿過不少獎回來。結婚后,喬榮有了槿生這個專門舞伴,不用說舞廳就去得更勤。
槿生并不喜歡跳舞,然而也不忍掃喬榮的興,得空也常陪她去,他的生活就多姿多彩起來。別人不說,廣林頭一個羨慕他,說是槿生有福,什么都來得容易。
誰知槿生的福氣還不止于此呢,婚后半年,政府辦突然下發文件,提撥槿生為辦公室副主任,可憐槿生莫名其妙地就與陳主任和陸伯雄平起平坐了。陳、陸二人混到這個職位,熬油似的熬了多少年,陳副主任頭頂都禿了,雄伯雄也熬到弓腰駝背的,可槿生參加工作才幾年啊?雖說也坐了一段時間的冷板凳,可是相比人家他真是太順利、太幸運了。
至于槿生的這回提拔,說法真是太多了。有人說,槿生是縣長親自去地委組織部要來的,自然有得提撥;有人說,槿生是投了黃副縣長的緣,是黃副縣長力主要提拔他的;還有人說槿生嫁了原先喬副縣長的千金,人家喬副縣長人走茶不涼,蔭庇女婿提這點職務的面子總還是有的;但是,陸伯雄卻對槿生說,是他極力地向王主任、黃副縣長甚至縣長推薦了槿生呢。
提拔槿生的紅頭文件下發之前,槿生自己是絲毫不知情的。直到事前幾天,陸伯雄才將消息透露給他,槿生將信將疑,忍耐了一兩天,終究忍不住,忙跑去找廣林商量,把事情原原本本向廣林細說了。
廣林聽罷,蹙眉想了想,這個陸伯雄憑什么如此賣力地幫槿生的忙呢?槿生年輕有文憑,又比他有水平、有能力,按理說來,他該是這個陸主任政途上的對手啊,要或這個陸主任極力地壓制排擠槿生倒在情理之中,他如此無事獻殷勤,不要是非奸即盜吧?
槿生也不能給廣林作出合理的解釋,只說兩個人挺投緣的。不久,關于槿生提職的任命果真下達,槿生滿意心高興自不必說,連廣林也把對陸伯雄的懷疑打消了,只一個勁地說這世上竟有像槿生這般萬事順意的人!
喬榮家里向來是媽媽當家,槿生結婚后把工資拿回來悉數交給喬榮,自己只留著下鄉費和加班費零花。他要求喬榮最少得把一個人的工資交給媽媽,作為兩人的伙食開支。但是喬榮大手大腳慣了,有了錢就有種種花錢的理由,常常把兩人的工資花得透支,伙食費就難免一月打漁三月曬網,惹得喬媽媽經常嗔怪她。
甜蜜的日子過了一年半,喬榮生下了一個胖小子。槿生得子,開敬倒罷了,他早已子孫滿堂,繩繩繼繼,多一個孫子,不過從此對槿生越發一塊石頭落了地,不用記掛罷了。最高興的莫過于喬榮的爸爸媽媽,他們身邊只有喬榮這一個女兒,見了第三代,高興的什么似的,天天“寶寶寶寶”地掛在嘴邊,如此,小孩的小名就叫“寶寶”了。
小孩子出世給大人帶來了無窮的歡樂,然而隨之面來的還有倍增的開支。喬榮做了母親,又增加了一個花錢的對像,錢更加不夠花,伙食費的事就更是常常拋到腦后。喬家雖說是領導干部之家,然而也并不富有。喬副縣長總體是個廉潔的領導,半生的積蓄又全寄回去東北老家給兒子成家立業了,手邊的工資把妻女嬌生慣養著也沒有太多的富余。
慢慢地喬媽媽就有些頂不住了,便常常羅嗦喬榮:“榮榮啊,這個月的伙食費又不交嗎?再不交啊,我就要斷葷了,沒有吃的看你拿什么奶喂寶寶?”喬榮就使出她慣用的伎倆,撒嬌道:“行了媽媽,你小聲點吧,槿生聽見又要生我氣了,你不想為這點錢破壞我們夫妻關系吧?”
可是槿生卻過不得一家三口倒刮老人油水的日子,作為女婿他白吃岳父岳母的就沒有喬榮那樣心安理得。他常追著喬榮交錢給媽媽,不許喬榮做一個啃老族,老為這個事跟她糾纏。
那天他聽見岳母抱怨就對喬榮下了死命令:“喬榮你太胡鬧了,再不交伙食費,下個月我就要越級行事,直接把錢交給媽媽了。”喬榮一聽急了,笑道:“你敢,看我不收拾你。”槿生正要跟她理論,忽然岳父在房里叫他,他就只好丟開她,過去看看岳父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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