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二樓,樓前有一棵法桐,枝葉茂盛,有一枝伸向了我的窗。
站在窗前,享受著陽光的溫暖,看著那滿樹的葉子,很愜意。法桐的葉子,大略呈心形,遠遠望去,樹上跳動的,似乎不是葉子,而是一片片溫暖的心。
那些葉子在秋風中搖搖擺擺,晃晃悠悠,顫顫巍巍,不知在訴說著什么。
秋日的陽光吝嗇、小氣,懶洋洋地在樹葉上輕描淡寫著,但樹葉并不吝嗇,她們在翻炒著秋日的冷澀,炒出來的煦暖無私地送給了大樹,于是,她們愈發變得黃,變得瘦。
你看,她們有的半綠半黃,有的已經全黃,有的已經枯焦,有的干脆飄落了枝頭,在空中翻轉成最后的蝴蝶——是啊,不是有人說“落葉是飄飛的蝴蝶”嗎?這應該是對落葉的贊美,還是落葉最恰當的墓志銘?
葉子從嫩黃,到嫩綠,到深綠,到淡黃,到飄落。她們的一生唯一的位置,就是懸掛枝頭。無風的時候,她擁抱著陽光,將溫暖傳遞給大樹;有風的時候,她“沙沙”作響,如同慈祥的母親拍著嬰兒安睡;有雨的時候,她撐開小小的心傘,堅韌地抵擋著冰冷……
秋天到了,大樹要準備冬眠了,于是,葉子們選擇了離開。我知道葉子們在訴說著什么了?那是對秋風的怨懟,是對大樹的叮嚀,是對大地的期盼,期盼大地把她收留在大樹的腳下……
突然有一種沖動,我打開窗戶,想,去撫摸一下吧,那些樹葉一定像我的窗臺上的吊蘭一樣溫暖。可是,一股冷風撲面而來。我打了個寒噤,啊,那些看似溫暖的心,其實煎熬在冰冷里。
哦,落葉啊,像極了,像極了那些空巢的老父老母,像極了那些孤寂的老爸老媽,像極了那些流淚的老爹老娘……
我們,像什么啊……
我伸手摘了一片,關上窗戶。樹葉在手掌里慢慢變得溫暖,我看到了她已經枯竭的血脈,我看到了她滿是滄桑的臉龐,甚至我看到了,看到了一個奇特的構造——這片葉子竟然有三個心形,中間一個大,兩旁的小。
其實呢,人,只有一顆心嗎?對上有孝心,對下有慈心,對中有愛心。
原來如此……
打開窗戶,樹葉從我手中飄然而下,真的像一只飄飛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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