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薛洛快速而小心的在暗道內奔走,也不知是他運氣太好,還是另有原因,走了一路都沒什么異樣。突然,他敏銳地感到一絲涼意從前方飄來,心里一震,腦中瞬間清醒過來。從進入這個房間開始,周圍的一切就跟死物似的。別說是流動的空氣,就連久積的塵埃都一動不動的漂浮在半空中。弄的他神思昏蒙,有種會這樣一輩子走下去的錯覺。
還好,不動聲色的出了口濁氣,暗自慶幸這絲涼意來的及時。若是再晚些,自己怕是真的會這樣一直走到死吧。小心的加快了步伐,不出所料,沒一會兒前方便出現了一團光亮。隨著腳步的靠近,光亮越來越大。
許是往日積累的經驗起了作用,薛洛站在暗道邊沿并未立即將自己暴露在光亮之下。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雖然他心里百般的不承認這是由自己沒見識造成的。但是,再不情愿也依然難掩眸中震驚的神色。
然而,震驚過后,便是難以壓制的憤怒與恐懼。
由于暗道內的光線一直微弱,堪勝于無,驀地接觸房內的明亮,薛洛有一瞬間的不適應。但即使只是站在暗道口快速的瞥了一眼,他還是立即看到了躺在房中央的巖瀾。沒有絲毫顧慮,那就是他,他心心念念,擔心的快要發狂的人,縱然只是驚鴻一瞥,他不會認錯!
只是,誰能告訴他瀾兒周圍那一圈巨蟒是怎么回事啊?!
薛洛忍下咆哮的沖動,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房內的情況對瀾兒明顯非常不利,他絕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害瀾兒受半點傷。不甘心的退了一步,閃身藏入暗道陰影中觀察著房內的情況。
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口朝下扣著的碗型房間。房間的墻壁上每隔一段距離會有一點燭火,燭火下隱約有個通道,薛洛環視一周,看到七個,加上他現在所處的這個,正好是八個。由墻壁一路向房頂看去。在房頂正上方有一圈火焰,一大塊圓形的物體嵌在火焰中央,似水晶又似其它什么東西,泛著明亮冰冷的色澤。房間不算小,但也說不上有多大。左右不過是十二個上等睡房的大小。房內在東西南北四個角各安置了一個燭臺。燭臺有七尺高,是盤起的蛇形。奇怪的是,蛇形燭臺本身的用材應該只是普通的石料,但蛇眼卻嵌的是罕見的綠寶石。看起來森冷唬人。
不過疑惑歸疑惑,一心放在瀾兒身上的薛洛并為太在意這些‘小事’,轉而去思考著怎么才能把自家孩子安全的給弄回來。
有可能是因為火光的原因。巨蟒離燭臺很遠,相對的它們離瀾兒就很近了。而且,它們也不是胡亂的擠成一堆,而是正對著各各暗道口整齊的閉著眼蜷縮著。看著不遠處正對著自己的巨蟒,薛洛皺了皺眉。雖然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同時也非常清楚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瞬間解決一條兩條不是什么問題,可若是八條,他不能保證自己能在瞬間完成,更加不能肯定它們在嗅到同伴的血腥味的同時,不會像瀾兒發起攻擊。
任何時候,任何地點,自己都不能允許瀾兒受到半點傷害。一想到不久前他被三娘刺傷的事,胸口都還在隱隱作痛,恨不得馬上沖出去把他抱在懷里,好好看下傷口。也不知那些人有沒有給瀾兒包扎一下。真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心疼。自己捧在手心多年的寶貝怎么能受傷!更何況是現在這樣不確定的危險環境下。
可是,四周情況一目了然,并沒有多余的可以掩護他靠近瀾兒的東西。自己身上也沒有帶任何可以使人或動物昏迷的藥物。該死!低咒一聲,努力控制手上的力道,以免用力過度,指甲嵌入掌心帶出血絲喚醒那些還沒有防備的東西。該死!該死!自己現在連為了瀾兒擔心的資格都要被壓制嗎!明明胸口已經受不了的劇烈起伏,卻還要小心的控制呼吸,不要被發現。沒用到這個地步,真 他 媽 的 欠 抽!
薛洛內心一陣氣血翻涌,恨不得把眼前一切阻擋都撕成碎片。可惜,現實并不允許。他死死的盯著躺在中央一動不動的人兒,默默計算著自己不驚動面前的那只大東西,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把瀾兒抱在懷里逃出去的可能性。
正要行動,四面八方突然傳出一陣笑聲驚得他一愣。怎么回事,方才并未察覺到周圍有人啊?聽聲音,四面八方都很均勻,完全聽不出來發聲的方位。而且,一聽便知聲音的主人一定內力雄厚,與自己,怕是略勝一籌。也難怪,自己連別人的存在都無法探識,又怎么可能會勝過對方。
如果說剛才薛洛還計劃著如何能不讓巖瀾受半點傷害的將他帶走的話,那現在,他就只是想著怎樣才能讓瀾兒逃出去。
不是他自大,薛洛向來覺得自己功夫不錯,不能說第一,但也脫不了前三。二哥夫婦已是讓他開了眼界。眼前這位也定是不露聲色的狠角色。按他的想法來看。即使自己真的不如想象中的厲害,但也不會真的就差的沒底。比自己強的人必定很多,但也不是隨便見著誰都會比自己強。所以,薛洛很自然的將對方當成了這次事件的幕后主謀。自己都遇上對方老大了,若是再想著和瀾兒全身而退,那就是狂妄了。
做好了死戰的決定,薛洛反而平靜下來。二哥突然消失,現在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苦斗呢。三娘倒是沒跟著進來,可到底也不知道她的情況如何。希望她能靠譜點吧。深深的望了眼昏睡的愛人,薛洛將視線轉到眼前的巨蟒上。受剛才那陣笑意所賜,現在那圈在瀾兒周圍的八條巨蟒都已經醒了。不過看它們都沒有攻擊瀾兒的意向,甚至可以算是無視。看來那人應該在瀾兒身上放了些什么,讓那些巨蟒都不敢靠近。
心里稍微安定點。薛洛嘲笑道:“怎么,都到這里了你也不出來迎接一下,難不成是個見不得人的東西?”
“呵呵,不用激我。不過是你還沒資格見我這個見不得人的東西而已。”呂曜瞥了眼暗道口的薛洛,淺笑道。
沒資格?!好吧,不知道是誰激誰。薛洛不屑的想。“哦?既然我們沒資格那就不勞您費心了,請把瀾兒還給我。”雖然用了請字,可是不悅的語氣卻是甚為明顯。
果然還只是孩子,火氣這么旺。呂曜笑了笑說:“我說的是你,又不是小東西。你怎的好意思和小東西相提并論。”
“小東西?”,薛洛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相信的低聲重復道。
“對呀,小東西可乖了。那皮膚水嫩水嫩的,還真是,嘖嘖~”
“我”cao你 大 爺 ! 我字才一出口,薛洛便冷靜的把剩下的都吞進了肚子,現在還不是罵人的時候。一面不停地在腹中溫習著早已丟棄的三字經,一面平靜的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話題牽著走,若自己跟著他的思路下去,必定不知道跑題多遠,當下換了話題。“不知道我與瀾兒怎么得罪了閣下,需要您這樣花費心力的來算計我們?”
“算計你們?這可真讓人傷心呀。我不過是請你們來做客吧了,怎么能說算計呢?”
“做客?先是用手段將瀾兒擄來,在一路陷阱的把我們引過來,這是哪門子的做客?莫非您異于常人,不懂人們間的規矩不成。”
聽著薛洛擺明了罵他無恥有病的話語,呂曜也不生氣。反正他的目的只是將他們引過來,剩下的和他也沒什么關系。不過是閑的無聊,出來逗弄一下這個沉不住氣的少年罷了。算算時間,尊主那邊應該已經搞定了。呂曜看了眼躺在中間的巖瀾,邪惡的挑起了嘴角。
“薛洛你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救瀾兒出去么?”欠抽的輕慢中帶著些許不懷好意。
“廢話!”瀾兒?瀾兒也是你叫的?毫不猶豫的喊回去,薛洛看著中間依舊沉睡的人兒。
突然,一聲笛音響起。原本還算平靜的巨蟒忽的狂躁起來。紛紛朝巖瀾挪去。
“既然如此,我就好心送你份大禮吧。不要太感激喲~”
見勢不妙,薛洛立即向巖瀾奔去,連低咒都來不及。電光火石之間。薛洛一把竄過去撈起巖瀾,借著腳上的蹬力一躍而上,堪堪躲過八條巨蟒的圍攻。還來不及喘口氣,只見他在半空中旋轉一周,身體以詭異的韌度彎成圓形,隨后展開身體,頭朝下,右手豎握刀柄,直直向其中一條巨蟒刺去。從頭頂一直劃至尾。一擊得手,薛洛未作停留,借著空隙快速朝最近的暗道奔去。
就在他拔刀轉身的那剎。巨蟒背上開始出現一條血線,不過眨眼間,巨蟒竟整個爆裂開來,一股腥氣瞬間覆蓋住整個房間。
薛洛抱著巖瀾本應該已經沖進了暗道逃跑,誰知剛一碰壁便像是遇到無形屏障一樣被彈了回來。急忙越到燭臺死角后避過血沫。他可不希望瀾兒身上沾到絲毫不干凈的東西。但是,這味道,確實有夠難聞的。。。。。。
就在房間內另一個誰也沒注意到的燭臺后,一個人影動了動。溫雅如看著那條巨蟒的血浸潤著地面,慢慢浮現出一些暗深色的線條。仔細看去,會發現它其實是一整塊圓形的圖案。圖案由許多凹陷下去的細槽構成,隱約畫的是一個人和一條蛇。沒一會,整個圖案都被浸透了。一陣怪異的震動傳來。房內不時地掉落碎屑,屋頂上那個晶亮的東西也被震落下來,一觸地就碎開了。原來里面裝著的是液體。只見剩下的七條巨蟒一沾液體就嘶吼出聲,不停地胡亂擺動著。有一條將另一條掃到了墻上,一震巨響。
溫雅如盯著銀色液體,有些好奇。這些蛇一碰到液體就跟被剜了肉一樣,仔細看,那些碰到液體的地方都已經成腐蝕狀了,并且還有繼續擴大的傾向。強腐蝕性么?不知道會不會通過空氣傷人。心里剛提出疑問,就感覺皮膚上一陣疼癢難耐,低頭一看,手上果然已是一片紅斑。
呃,太壞了吧!溫雅如瞥了眼呂曜方才站立的暗道口,默默的替自己的皮膚哀悼片刻。隨后走到燭臺前,手起刀落,兩顆綠寶石掉地。溫雅如撿起地上的綠寶石向暗道扔去。果然,只見它沒有絲毫阻礙的進去了。搞定!這種簡單的陣法都敢拿出來現,哼。
誰知,正當她準備叫薛洛快帶著巖瀾走的時候。房內開始大幅的的震動。不同于剛才的掉一些碎屑,這次明顯是要坍塌的跡象。想也沒想,溫雅如直接掠過去,抓著薛洛就朝他出來的暗道奔去。
薛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抓著后頸領口,拎進了暗道。正想揮刀砍去,手剛一動就被按住了。“是我。”
薛洛轉過頭,果然是三娘。她怎么會在這?還沒問,溫雅如就向前推了他一把,“快走,這要塌了。”說完,不知從什么地方摸出個珠子,越過薛洛在前領路。
許是顧慮薛洛抱著個人,溫雅如在前帶路的速度并不是她的全速。暗道內不停有碎屑下落,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薛洛費力跟緊,看著前方一直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的三娘,心有感激。
“小二在哪出的事?”
嗯?小二?二哥嗎?“在前面,我用你給的瑩粉做了標記。”
“嗯。”
兩人快速在暗道內奔走,不一會就看到所謂的瑩粉標記。只是,不止一個。
溫雅如看著前面一堆的瑩粉標記,甚為頭痛。時間不等人啊。也就是眨眼間,溫雅如把夜明珠遞給身后剛趕上的薛洛,讓他帶著巖瀾先走。
“那你呢?”
“沒事,我自有辦法,你們先出去。”
薛洛看著她明顯不信,誰也不知道暗道會不會下一刻就塌了,說她有辦法?什么辦法?
溫雅如自然也知道情況危急,懶得跟他解釋。盯著薛洛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你留下來只會礙事。”
對啊,嘲笑般的動了動嘴角,自己留下來只會礙事。一句簡單的話,沒有不屑,沒有奚落,只是事實。薛洛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挫敗。咬了咬牙,接過溫雅如手中的夜明珠,頭也不回的朝出口奔去。
溫雅如看著薛洛的背影,由衷的覺得小孩子就是欠調教呀。
笑了笑,她抬起一只手撫上墻壁閉眼站定。哎,事先品過小穆穆的血就是好呀,找人都不用費腦。利用周圍環境探識著穆水蓮的痕跡,片刻后,一絲裂縫從前方傳來。就是那了。溫雅如在確認地點之后,通過墻壁將內力導入縫隙。原本抹黑的暗道霎時出現一道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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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內的情況越來越差,薛洛幾乎都能聽到身后通道塌陷的聲響,可是,他不能停。看了眼懷里的巖瀾,薛洛狠下心驀地提速沖了出去。
外間仍舊是月色高掛,他甚至看到了樹間休憩的鳥雀。空氣清冷流暢,似乎剛才所經歷的一切渾濁,腥臭都不存在一般。可是,一回頭。那片彌漫著些許輕塵的廢墟卻刺目的讓他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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