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按下槿生的事不表,先來交代廣林家里究竟出了什么禍事吧。
原來是他最喜歡的、最漂亮的、最有福氣的妹妹廣華,竟然丟下最寵愛她的家庭和丈夫,跟著野男人私奔了。
得到金民告知這個消息的驚天電話,廣林倒忍不住笑了,立馬想到這該是金民在跟自己開愚人節的玩笑吧,忙打著哈哈嗔罵說:“金民,你倒是長大變小了!你看你,都是結了婚成了家的人了,你開玩笑也不要看看日子嗎?今天可不是愚人節啊”。
誰知金民卻在電話里喊了聲“大舅”,就哽咽得連話都說不出了,嗚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大、大舅啊,我、我可、可不是開玩笑呢,廣華她、她真的……”廣林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握著電話,整個人就怔怔地愕呆了。
廣林怎么也不相信這事竟是真的,從小聰明懂事的廣華妹子竟會撂下家庭丈夫跟個野男人私奔?哈哈,這叫什么事!世上還有比這更無厘頭的事嗎?他寧可相信江水倒流,死貓上樹,也不會相信這事的一鱗半爪!
這般想著,他的一顆心就恨不得立馬飛到熊家去,似乎必得要自己親身去驗證一番,才能相信這個事件有沒有可能真的發生了。
廣林撥腿就往熊家狂奔,一路上腦子里浮起浮落都是平日里金民和廣華相親相愛的畫面,又想起每次自己回家,娘嘴里叨念的倒不是自己做生意發達了,而是廣華妹子嫁得好,真讓人放心。
待到廣林滿腹狐疑奔到熊家時,熊家已擠滿了人,熊師母已在捶胸頓足號哭。他跨進門去,有人就悄聲說:“喻家大舅來了,問問他去吧,他該知道他妹妹的事情。”
熊師母聽見這話,哭聲戛然而止,忙沖到門口,也沒等廣林喊她一聲“伯母”,一把就扯了廣林的衣服,哭道:“喻家大舅啊,你倒說說,我們熊家到底還有什么事沒如你們的意?你們把廣華妹子弄到哪去了?這不是要金民的命嗎?”
可憐廣林根本還不相信竟然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這會聽了熊師母的埋怨話,也沒有什么心理準備,似乎一盆臟水兜頭澆了下來。他頓時沒了主意,只愕愕地站著,一顆心就突突地跳起來,臉上紅白不定火辣辣的,難堪極了。
可憐金民聽說廣林來了,忙從房間里踅出來,紅著臉,倒像是他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般,喚了一聲:“大舅你進來罷”,廣林只得就撂下哭哭罵罵的熊家伯母,抬腳去到金民房里。
他見金民的眼睛已經腫起來了,紅紅的像注入了紅藥水,忙問:“吃齋金民,你細細說給我聽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莫不是你和我妹妹平日里的要好都是假的?要不她怎么竟會出了這等事呢?”
只見金民從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交到他手上,低著頭老著臉說道:“大舅啊,你這話我倒當不起了,我和廣華妹子平日里的要好天地可鑒的,哪里會是假的?便是我也不明白為啥竟會出了這等事呢!你看看這個罷,我今天下班回來,見了這張紙條,還以為廣華和我鬧著玩,看看她的衣服都不在了,才知道這竟是真的。”
廣林接過紙條一看,只見正是廣華米粒似的小小字體寫著:
金民: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有人比你對我更好,我也更愛他。我跟他走了,你不要找我,我不會回來了。你到法院起訴離婚吧,法院會缺席判決的。 廣華字
這真像電視劇里的情節,看去真真切切的,有鼻子有眼,但是廣林卻仍不能相信它是真實的。這是看見金民已經沮喪地坐到床上去了,連話也沒有了,只一個勁地掉淚,才恍惚這事已經發生。
廣林使勁讓自己平靜鎮定下來,蹙眉半天,才問金民:“吃齋金民,你也是個大活人呢!怎么她有那種事,你竟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嗎?”金民答道:“哪有啊,我們倆人在一起,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我出去進修一年,她也跟著我爸媽在店里做事,好端端的,我們每天都通電話。”
這時廣林不由得動氣了,他的臉色慢慢變得鐵青,想想廣華和金民結婚這兩三年,從沒有一點讓人操心的事。只聽說金民出去進修,他怕廣華一人在家辛苦,決定晚點要孩子。當時只說金民知道疼老婆,廣華有福氣,誰承想如今倒成全她無牽無掛胡鬧去了!
喻熊倆家都是安份過日子的正經人家,幾輩子大人細崽男男女女都清清白白的,如今平白出了這等有辱門楣事情,對兩家而言,不用說都是丟了大面子了。熊師母自然是恨極了,千表子萬*婦咬牙切地齒咒罵廣華,我們只當她從山里出來的妹子,沒有不是本份老實的,誰承想她竟是淫奔無恥之人!
這時廣林已是有頭有臉的成功人士了,聽了這種話,臉上哪里擱得住?只恨不能找條地縫鉆進去都是好的。可憐金民卻還是護著廣華,不讓母親下毒口罵她,只說事情也還沒有完全搞清楚,媽媽你也犯不著就這般罵人。廣林見他這樣,心下越發羞愧難受,只咬牙切齒發誓說,便是上天入地也要把那不知羞恥的東西找回來,先煽她兩個耳光再問她的話!
廣林這話提醒了金民,他也忙附和說現在生氣也沒用,少不得總要把廣華找回來,不拘如何,至少問她個究竟吧。于是和廣林商細細地商量一番,想想廣華有什么可去的地方,用什么法子去尋找她。
接下來的日子,喻熊兩家人就有得忙了。廣林自然把家里弟妹親戚家里都跑了一遍,告訴他們廣華離家出走的事情,問問他們可曾見過廣華妹子,或是曉得她的什么信息?又叮囑他們分頭去尋找。
熊家父母對于找回廣華的事倒是不抱什么希望,他們早已認定廣華就是個壞女人。這等女人別說找不回來,便是找回來了,家里也是養她不熟的,不如索性就隨她去的好。無奈金民不肯放棄,他們也只得忙了一陣子。
可是任憑喻熊兩家人千辛萬苦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個底朝天,廣華就如人間蒸發,沒了蹤影。
過了些日子,熊師母哭到氣絕,倒來安慰喪魂落魄的兒子:“金民,可憐的孩子,別去想她了,她天生就是個賤骨頭的賊,家里養不馴服的。費了心思花了錢,我們就當遭了天災火燒,離了這*婦早點安生,你現在就到法院去看看有什么法子和她脫離關系吧。”
可憐金民卻還拉著娘的手,泣淚說:“媽媽,我不相信廣華竟會這樣對待我。媽,你說她為什么要這樣待我啊?”熊師母少不得嘆道:“唉,崽俚啊,天生賤骨頭的人,她就是喜歡風騷淫亂,她做事要什么理由嗎?崽俚,你就當沒有娶過她吧,再也別去想她了。”
可是金民卻萬難忘懷廣華,晝思暮想,心心念念仍是伊人。他不肯去起訴離婚,堅信廣華一定會回來。廣林也為金民感動,沒想到他那么一個小小的袖珍男子,倒是個多情種子,心里就痛恨廣華有福不會享,無端做出污辱門楣的事來。
直到一年多以后,金民堂上四位老人為著金民不肯起訴離婚,操心到廢寢忘食,幾近崩潰。金民才在眾人勸說下,情非得已,向法院提出離婚起訴。
法院例行公事,在報紙上登了公告,要廣華到庭應訴,到了日子廣華沒有出現,法院就作出了缺席判決,金民與廣華的婚姻關系就解除了。又過了一年,金民另找了一個名叫小梅的農村妹子結了婚,生下一個兒子,安居樂業的過起日子。廣華惹起的這一場風波才算過去。
廣華一去杳如黃鶴,金民放下了,別人也就放下了,但有一個人卻始終放不下,不用說這人就是五娘了。五娘雖說是有六個兒女,但是她喪夫的時候,只有廣林和廣華這對長子長女勉強算成人。母子三個一起經歷了多少酸甜苦辣,擰成一股繩才撐起這個家,這種共過患難的感情更不是那些小兒女可比的。
可憐五娘聽到廣華出事,就像一聲晴天霹靂又把她打蒙了。她喪夫那時就得了精神迷糊的毛病,這是后來廣林做出事業,家里諸事順心才慢慢好些。現在突然又橫遭了廣華這個打擊,她如何挺得住?日也愁,夜也愁,天天以淚洗面,那精神上的毛病又犯了。
五娘這回的病比那時嚴重得多,那時她只是有時迷糊恍惚,清醒的時候卻和平常一樣的;現在她可就完全失常了,整日時不時喊著廣華的名字,見了和廣華年紀相仿的妹子,就上去捉住,歡天喜地說:“哎唷唷,廣華妹子回來了?回來了!這好了!這好了!”
廣林見娘成了這個樣子傷心不已,然而他除了四處延醫治療,也束手無策。俗話說有真病無真藥,醫生的辦法終究也有限,治到五娘能夠安靜一點,少喊一點廣華的程度上也就無能為力了。還好靈芝在她身邊百般安慰,精心伺候飲食起居,五娘的病才稍有點起色。然而也一時好一時壞的,受不得半點刺激,要像帶嬰兒似的小心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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