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漓漓的雨不緊不慢地下著,如絲如線,溫柔地潤入大地,大地上生長的萬物都舒展綠姿,貪婪地吸收這天賜的雨水。
下著的雨使凌建年沒有去上工。周惠梅剁了餃子餡,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包餃子。凌雪第一次看見父親和母親如此心平氣和的在一起,心里有一種特別的溫暖。
周惠梅說:“建年,這次天晴了就該種花生了,以后接著要栽紅薯秧,我看就不要再去上那份工了吧!”
“嗯,我也這么想的。”凌建年說。
“嗨!老凌,今兒個咋憋屋里了?害得我找了半天。”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伴著啪嗒啪嗒的踩在水地上的聲音走進來。
凌雪循聲抬頭,看見一個人撐著一把破傘走進來。那人的個頭不算低,卻微微地茍著腰。好像小孩子缺鈣一樣。衣服的樣式很新潮,只是臟得難辯真面目。
“紐扣兒來了,進屋坐吧。”凌建年招呼著。
紐扣兒?凌雪覺得很滑稽,輕聲問:“媽,他咋叫紐扣兒呢?”
周惠梅笑著說:“他叫牛寇,人們叫轉了,就叫他紐扣兒了。”
“這人是啥地方的?咋這樣啊?”
“北溝的。沒爹沒娘管教,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人在門口收折了雨傘,真實的面目完會出現。凌雪只看了一眼便心生厭惡。雖然她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可是面前的這個紐扣兒也太離譜了。二十六七歲的樣子,一頭及肩的長發本應該是最流行的,可是在他的頭上卻像氈片一樣粘在了一起,就好像幾百年沒洗了一樣。寬額、淡眉、小眼、大鼻,整個臉型還看得過去,只是一開口說話便露出了一口黑黃的牙齒。
紐扣兒也盯著凌雪,兇兇的眼神中閃過淫褻。
凌雪忙低下頭,不覺打了個冷顫。
“老凌,走,上強子家喝酒去!”紐扣兒大聲地說著,眼角不住地看著凌雪。
“走,我正悶得發慌。”凌建年拍了拍手上的面,站起來就要走。
周惠梅忙說:“建年,別走吧,咱家吃餃子哩。”
“餃子有啥好吃,哪兒有酒好喝。”紐扣兒說。
“去!”周惠梅瞪起了眼睛。“別沒大沒小的,他是你叔,別老凌老凌的叫。”
“喲,嬸生氣了。”紐扣兒嬉皮笑臉地說:“走吧,老凌叔。”
凌建年也不說什么,跟著紐扣兒走了。周惠梅無奈地嘆了口氣。
凌雪想叫住父親,可張了幾次口都沒叫出聲。
天睛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忙。
草長鶯飛,蝶舞蜂鳴。所有的綠色都開始突飛猛長。所有能下地的人也都下地了。村子里顯得比往日更加寂寥,除了一兩聲的狗叫,雞鳴可以證明這個村莊是活的外,其它的好像全都是靜止的。
父母都下地了,凌雪就趕緊去把大門鎖得緊緊的,這種靜止的空間總是讓她莫名的害怕、煩躁;而且那個紐扣兒近來也像幽靈一樣常常出現。
那幾天,唯一讓凌雪稍稍快樂的是她的房間飛進了一對小燕子。那是一對烏黑靈巧的小東西,撲閃著翅膀在房屋的半空中盤旋,瞬間,又一前一后順著窗口飛了出去。
“它們是在尋找自己的新家的吧?”
果然那一對燕子以后常常飛臨她的房間。并開始在屋子的西北角上筑巢。燕子先銜來泥巴、干草,再用唾液一點點的粘上陡直的墻壁。做這一切時,它們沒有別的依靠,只能用腳緊緊地抓著墻壁,那么小心,那么吃力。
凌雪太喜歡那一對小燕子了,就常常的把窗子開著,等待它們的進出。
春光燦爛。
一陣春風吹過,一陣甜甜的清香沁入肺腑。凌雪的心顫了顫,下意識地抬頭,院墻外是一樹樹潔白的槐花在迎風輕舞。
槐花!槐花又開了啊!
撫摸著上了鎖了北屋,凌雪的淚又落了下來。小時候她喜歡吃槐花做的蒸菜,每當槐花開放的時候,奶奶總是要為她做上幾頓清香可口的槐花蒸菜。現在花兒依舊,人卻……
凌雪轉進屋,含淚提筆。
《槐花》
槐花很美,尤其是村口那棵古槐上的槐花。
那是一棵足有兩抱粗的大古槐,粗壯烏黑的樹桿上縱橫交錯著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參天的枝葉蔓延得很遠很遠。就像奶奶的懷抱,躺著、睡著、戲鬧在她寬厚的懷里,就不必擔心外界的任何侵擾。
每至春季,一串串潔白如玉的槐花便如燈籠般掛滿了枝葉間的空隙。小小的花兒只有豆粒一般大,薄薄的一片花瓣彎彎地向邊沿托著,細細的花蕊穿越了它的中心;一根細長的枝曼連起這一個個小小的生命。潔白的花兒映著片片綠意盈然的葉子,給人一種蒼涼的肅穆感。微風吹過,槐花便會翩然起舞,婀娜多姿的身影散發出沁人肺腑的清香。
奶奶知道她的孫女最愛吃用槐花做的蒸菜了。所以,每年都早早地把一把鐮刀磨得光亮鋒利,綁在一根長竹竿上,這樣在槐花初放時奶奶就可以揀最好的花兒勾下;然后,一朵朵的鋝下花兒,冼凈蒸好,等著她和孫女回來吃。奶奶是一年比一年老的,可是一年比一年老的奶奶卻年復一年認真地做著這些事。
槐花的壽命很短,在一兩天的怒放之后就開始枯萎、調零。一朵朵,一片片,如蝴蝶在互相追逐,又似雪花片片飛落.奶奶就依在樹桿上,和槐花雨一起守望她遠去,遲歸的孫女……
而今,再次望著潔白依舊的槐花,卻已是物是人非!遠在天堂的奶奶您好嗎?好想重回舊時,再枕著清香的槐花做一場無憂的花之夢.怕只怕夢醒之時面對這現痛的失落.這無奈的感嘆是夢太短?!心太遠?!
這一篇短文凌雪幾乎是一氣呵成.畫上最后一個句號時,感覺心中郁集的重負有了些許的輕松.
這天上午,林山只上了兩節課,第三節是勞技課,所以他很早就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封王海的信.在山村,由于村子分部得比較凌亂,所以郵遞員往往都把信放在學校或大隊部等人們比較集中的地方,由別人捎回或自己去取.
林山本想從窗口遞給凌雪,可是床上,輪椅上都不見了凌雪的影子,只聽到悲傷的哭泣.探頭往里一看,他的心立時跳了起來.
雪兒.他低呼一聲,快速地向門口奔去.門反鎖著,他開不開.他一急,找來兩塊磚墊在腳底下,一縱身,翻跳進了院里.
本來,這段時間經過堅持鍛煉,她已經可以一次走上3米多遠了,小心的保持著身體的平衡也可以很少摔倒了,可是今天在折轉身時,窗口閃過一個黑影,她一驚,又重重的摔倒了.傷口一定又破了,劇烈的陣痛讓她全身酥軟。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恨恨地命令自己不許哭.眼淚真的沒有流下來,如山的悲痛卻壓滿心間.她恨自己,恨自己怎么會是這個樣子!時至今日她還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在心里,在淚里,在蒼茫夜空里,她千萬次的問:這是誰的錯?自己?命運?為什么自己會是這個樣子?她不懂也問不明白,只有淚水沖刷著不盡的委曲.感覺口內腥腥的.她用手拭了拭,才發現唇角流出一條血痕.松開緊咬的牙齒,淚水隨既洶涌而下.哭吧!反正這會兒也沒人,所有的傷所有的淚也只是自己的.
當林山站在凌雪面前時,凌雪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淚水如閃亮的水晶一樣嵌放在眼眶里.
"雪兒."林山俯身抱起她.在林山寬厚的懷抱里,凌雪的腦海一片空白,只深深的記住了他身上那獨有的如陽光一樣明媚的氣息.她不知道,從此這種只有他身上才有的氣息將成為她這一輩子最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林山把她放在床上.
凌雪不知所措地低了頭,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血痕在一點點的擴大.
林山抻手去撩凌雪的褲管,凌雪驚恐地擋住了林山的手.
"我想幫你看看."林山望著凌雪.
"我--"凌雪表情復雜,不敢看林山的臉.
"你別多想,我們是兄妹,讓我看看吧."林山以為凌雪擔憂的是這些,解釋說.他挽起右腿的褲管,整個膝蓋血肉模糊.林山皺了皺眉,然后又伸手去挽左腿的褲管.
凌雪再次擋住了林山的手.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凄惶的無助.:"林山哥,不要了,那片傷痕很丑,我怕,怕嚇到你."
"傻瓜。”林山給了凌雪一個真誠的微笑.
看著林山一層層小心的挽起自己的褲子,凌雪的山被緊緊地揪了起來.這片傷痕在很久以前被醫生被母親看過,后來去了包扎她便不讓任何人看.甚至在母親要看時,她都要起盡辦法搪塞過去.現在一個異性要揭開她掩飾的一切,窺探到她最痛的傷,她竟找不到回絕的理由,只能密切地注視著林山的表情.
然而,在那張線條堅韌的臉上,她沒有看到預想的差異,驚恐,厭惡,甚至連皺一下眉都沒有!
然后,他抬頭正好撞到她傷痛的眼神.她看到他眼中是滿滿的憐愛和疼惜.她的心不禁暖暖地痛了一下.
"有棉球和酒精嗎?我幫你洗一下."林山的語氣平靜.
凌雪動了動,不好意思地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林山按住凌雪:"不行,告訴我在哪兒,我幫你."
"這--白酒行嗎?"
"在哪兒?"
"喏,這是棉花,酒在床腿邊上."
林山用軟紙小心翼翼地拭去凌雪腿上的血跡."要用酒洗了,疼了你就叫出來."
"嗯."
烈酒涂在傷處,火辣辣的疼得身上直冒冷汗。凌雪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聲.林山小心而細致,臉幾乎要貼到合乎傷口上.凌雪望著跪伏在地的林山,望著他的額頭上漸漸冒起的細密汗珠,心中涌起深深的感動.
“雪兒,一定很疼吧?”林山輕問.替凌雪用布包好傷口,把褲腿放下.
凌雪搖了搖頭.”不,謝謝你.”
“你很堅強!”林山笑著說”可是你這樣不行,你應該讓我嬸幫你到醫院去買點消炎藥和紗布回來,不然,傷口一旦感染就麻煩了.”
凌雪的眼中立時布滿驚慌:”林山,求你一件事,不要對我父母說我的腿傷成這樣了.”
“啥?我嬸他們還不知道?”林山很驚愕.
凌雪避開林山的目光,點了點頭.
"為啥?你為啥不對他們說?"林山握住凌雪的肩.凌雪在微微的顫栗.
凌雪抬起眼."我這樣的傷是屬于我自己的,誰也幫不了我.我媽他們那么忙,我不想讓他們在地里干著活還要為家里的我擔心."
"可是,他們知道了,至少可以幫你站起來啊."
"不,我要自己站起來,我會自己站起來的."
"可這樣重的傷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承受得了的."林山心疼地望著凌雪.
"我能的.請你一定不要告訴他們好嗎?他們才心平氣和沒幾天,我不想讓他們再為我操心."
林山不語.直站著緊皺眉頭.
"求你了."凌雪小心地牽起林山的手指,輕輕地搖晃著.
林山低頭看著凌雪含淚的眼,重重地嘆了口氣說:"好了,我答應你,不過你以后可一定要小心點兒,有時間的話我會來幫你的.
第二天,林山就為凌雪買來了消炎藥等物品。以后,每天放學后便來幫凌雪鍛練,護理傷口,至到傷口結痂。
面對林山細致入微的關懷,凌雪的心中泛起一絲絲的漣漪。
凌玲打來電話,很神秘地問:"雪兒,現在你身邊還有其它人嗎?"
"沒有,咋.有事?"
"林山也不在嗎?"
"他上課去了,你是不是有話要跟他說?"
"不,不,我是有事要跟你說."
"啥事啊?這么神秘!"凌雪笑著問.
"唉!"凌玲夸張地嘆了口氣."跟你說,我們老板在追我."
"啥?!"凌雪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瞬間反應過來忙問:"你才去多少天,這么快啊?呃,你對他感覺怎樣?"
"感覺?啥感覺啊!他都五十多了,比我爸還大幾歲呢."
"那你--"
"不過說真的,他挺會欣賞我,比那個臭林山不知要有趣多少倍呢!"
"可是,人家說三歲一個代溝,你們的差距也太大了吧!再說這是一輩子的事啊!"
凌玲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會那么傻?我只是逗他玩玩而已."
"玲姐,那可不是好玩的啊,你還是離他遠點吧."凌雪擔心地說.
"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是誰啊,誰能玩得了我是吧?凌玲滿不在乎.
凌雪仍在擔心.
凌玲叫道:"我剛才對你說的話你可千萬別對任何人說,知道嗎?"
"我伯也不讓說嗎?"
"傻妹妹,咋能讓他知道呢?要讓他知道了不把我揪回家罵死才怪呢!"
"那我怎樣才能幫你."
"哈哈,我不要你幫我啥,只要你好好的照顧好你自個兒就行了."
夕陽的金輝灑在軟軟的小河灘上.林山推著凌雪往家走.雯雯在前面追著飛舞的蝴蝶.這樣的下午顯得異常安祥,靜逸。
凌雪默默無語,她依然在擔心凌玲.
"雪兒,咋不說話?"林山探頭望她.
"呃--,以后你能不能和玲姐好好的談談心?"
"玲子?我?沒搞錯吧?我們沒幾句話就要吵架,我咋能跟她談心?"
"可是."凌雪回頭看林山.林山的眼睛坦誠明亮.她突然想起凌玲臨走前與她的那次談話,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林山停下來,狐疑地望著凌雪."雪兒,有啥事兒,你盡管說."
"我,我是覺得玲姐一個人在外面一定很孤獨,我們的知心話可能會讓她感覺好一些."
林山開心地笑了."我現在明白了,為什么玲子對每個人都兇巴巴的,唯獨對你那么溫順。
凌雪未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家門口,凌雪禮貌地說:"進來坐會兒吧?"
這次林山沒有推辭."我正好想看看我們種的花兒長得咋樣了.呵,挺壯實啊!"林山贊嘆道.
"呵呵.我的房間里還住進了兩只小燕子,還漂亮呢."
"是嗎?我看看啊.林山走進來."前天給你找的書看完了嗎?"
"還沒有."
"噯,這個是你寫的嗎?"林山翻書時翻落一疊稿紙,拿著走了出來.
"嗯."凌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看看,幫我提點意見."
"好啊."林山坐下來,專心致志地看起來.一會兒皺眉,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凌雪看著他的表情心情也起伏不定.終于,林山折上稿紙,看了看凌雪,慢條斯理地說:"總得來說--還可以."
"那就是說還有很多缺點了?"
"嗯,不錯,你想聽實話嗎?"
"當然,當然."
"首先你的文筆太憂傷了,這不是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兒應該表現的."林山表情夸張,像個老學究.
"嗯.還有呢?"凌雪依舊虔誠地問.
"沒有了."
"沒有了?"凌雪驀然抬頭,看到林山滑稽的表情,禁不住笑了起來,又突然覺得此時的林山不論外表語氣都好像好像王海,心竟莫名地動了動,臉也無法控制地熱起來,慌忙低了頭掩飾道:"林山哥,你根本就沒有提出啥意見啊?"
林山走近凌雪:"雪兒,奶奶在天堂是希望你能快樂的,你的青春也不能總是這樣悲傷的,對嗎?心里快樂一點我們的生活才會更好一點兒."林山頓了頓又說:"總的來說寫得還不錯,具體的我也提不出啥意見,對了,你往外面投了嗎?"
凌雪搖了搖頭.
"為啥?怕了?"
"嗯,是有一點兒,我寄出去那么多,都沒一點回音,我真的有點不相信自己了.這篇還是先放這兒吧,反正我是寫給自己看的."
"你要相信自己,說不定這次會成功."
凌雪抬起頭,林山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滿是信任.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林山繼續說:"你看寄往哪兒?明天是星期天,我到鎮上幫你寄出去."
"我不知道."
"我看市報副刊的選稿范圍挺廣,不如你向那里投一下試試看."
"能行嗎?"
"咋不行!你寫好了,明天一早我來拿."
望著林山離去的背影,凌雪的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情愫.
太陽還老高.
凌雪突然想,我要是把晚飯做好了,勞累的父母回來不就可以吃了嗎?那時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這樣想著,凌雪不禁興奮起來.
晚飯在農村幾乎都是面條.凌雪以前見過母親先把面和水拌成面絮后,再放在手搖面條機上軋出面條來.凌雪就推著輪椅進了廚房,學著母親的樣子拌面,軋面.面軋了出來,凌雪才知道,面拌得太濕了,老沾面條機的輪子.咋辦呢?對,在面片上多灑些面粉吧!太多的干面不能很好地與面片溶合,老是掉渣.唉!就多軋幾遍吧!面條這樣是薄?是厚?不知道!
折騰到太陽落山,面條總算軋好了,凌雪也被折騰得熱汗淋漓.不行.不能歇,父母快回來了,一定要趕快生火.一想到父母欣慰的笑臉,凌雪不禁精神倍增.
凌雪手忙腳亂地生著了火,眼淚也被滄得流了出來.水快燒開的時候,父母背著筐子,挑著水桶進來了.
"雪兒,是你在做飯嗎?我說咱家的冒煙洞咋冒煙了呢?"
凌雪一驚,添柴時一下子打掉了燒火棍.她慌忙去揀,卻不小心抓住了燒紅的一頭,瞬間,她的手牽動全身的神經都一陣痙攣,扭頭看父母,幸好他們正在彎腰洗臉,沒看到她的狼狽樣.小心地揀起燒火棍放進火道里,借著火光看到右手的食指上起了一個水泡.
周惠梅走進來,拉亮電燈,看到凌雪臉上一道黑一條白像個花貓一樣,心疼地說:"快去洗洗吧,我來做."
凌雪順從地退了出來.心里難免有點未完成的遺憾.
那頓飯面條斷了很多,吃起來沒一點勁斗味.凌建年與周惠梅卻吃得特別香.
輕吮著火辣辣的手指,凌雪的心愧疚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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